麻烦上门

    程思峥羞得脸红,走到沈黎身边,直接搂住她的腰:“妈妈,你别拆我后台,我好不容易勇敢一回,你就不能夸夸我。”

    沈黎看着他,满眼无奈:“我就是夸你太多,纵的你愈发大胆,你跟着大伯去动物园玩,为何到处乱跑,你要是好好跟着大伯,能被人抓走吗?”

    提起这件事,程思峥更是羞愧,见沈黎神色肃穆,立刻道歉:“我再也不敢了。”

    赵司令见不得孙子受委屈,忙出来和稀泥:“小沈同志,行了,他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程思峥殷切看着沈黎,猛不迭点头:“我真知道错了。”

    沈黎摸摸他的头:“知道错了就好。”

    她看赵昀不在,又问,“大哥呢?”

    程皓咬着一个苹果:“在书房写检讨吗,他觉得自己把弟弟丢了,对不起您,回来又被爷爷数落了一顿,更没脸见您。”

    沈黎无奈,对赵司令道:“这件事和大哥没关系,那些人早就盯上了我们,即便没有大哥,也会想办法抓走孩子威胁我。”

    程思嵘喜欢赵昀,也跟着求情。

    其他孩子也求情,程元谨回来,见几个孩子围着赵司令,摘了帽子挂起来,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在说大哥的事儿,大哥在写检讨。”沈黎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的事情解决了?”

    “那些人都被上面的人带走了,没我们什么事儿了。”程元谨走到程思峥身边,笑着问:“害怕吗?”

    这小子胆子也大,竟敢从三楼下来。

    程思峥摇头,拉着程元谨的手臂道:“爸爸,大伯不是故意弄丢我的,他也知道错了,你快向爷爷求情,不要惩罚大伯了。”

    程元谨看一眼赵司令,冷冷一笑:“没本事的人才会惩罚别人。你去楼上,让大伯下来,要是没有他,咱们还抓不到坏人呢,你大伯也是功臣。”

    赵司令害怕小儿子,当然更多的是亏欠,没敢反驳,张张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装作没听见刚才的话。

    程皓和程静对视一眼,心想,还是二叔厉害。

    沈黎问程元谨:“对了,晚饭吃什么,大家都没吃好,咱们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随便做点吧,我给你帮忙。”程元谨向厨房走去,见柜子里有牛肉,直接切了一盘,办了个萝卜咸菜。

    沈黎觉得太凑合,于是从仓库里拿出一些土豆,准备做一个土豆牛肉,炒一个醋溜白菜,柜子里还有包子,再熬一个玉米粥。

    赵昀下楼,来厨房找沈黎,表达歉意和懊悔。

    沈黎又安慰几句,看见程静过来,见她欲言又止的,便问:“你有事儿?”

    “小婶,我妈来找过我,想见见你。”程静不确定看向沈黎。

    沈黎诧异:“她见我干什么?”

    程静摇头:“不知道。”

    她总觉得有大事儿,不过她没答应,说问问小婶的意见。

    他妈还挺不高兴,就算不高兴又能怎么样。

    自从爸爸出事,妈妈撇下他们再嫁,就和他们没多少关系了。

    她现在有儿有女,自己和哥哥又算什么。

    “你爸知道吗?”沈黎问。

    程静摇头,主动过来帮着刷碗:“不知道,我妈怕我爸,不敢让我爸爸知道。她都嫁人了,见你做什么,我没答应,您要是没时间可以不去。无所谓。”

    就是他妈总来找自己,就挺烦的。

    沈黎想了想道:“行,我知道了。”

    饭桌上,程思峥见就两个菜,其中一个还是醋溜白菜,小脸当即垮了:“妈,您说坐顿好吃的,就这?”

    他还以为是大餐呢。

    程元谨拿着筷子加了一块牛肉,忍不住瞪他:“你就别挑剔了,有肉有菜,还有白面馒头,多少人都吃不上,你还挑剔,再挑剔我把你扔部队里去,让你感受一下部队生活。”

    程思峥噘着嘴:“去就去,谁怕谁,你当我没混过部队一样。”

    程元谨:“行,明天你就跟我去部队。”又看向程思嵘,“你想去吗?”

    去锻炼一下不错,省的下次被人绑了,不知道怎么逃出来。

    程思嵘向往军人生活,更渴望当一名合格的军人,自然要去。

    于是第二天两人被扔到了部队,上午训练,下午和晚上学习,一个月回家一次。

    当然,这都是后话。

    晚上睡觉时,沈黎告诉程元谨,程皓和程静的母亲相见自己,还问程元谨,她是什么样的人。

    程元谨想了想:“不算坏,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刚出事,她就迫不及待改嫁,这样狠心的女人,程元谨瞧不上:“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算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浪费感情。”

    沈黎道:“人家都要见我了,我要是不见,显的我怕她似的,当然要去。”

    ……

    燕京一家咖啡厅,沈黎没有点咖啡,让服务员上了一杯茶。

    服务员为难,说这里是咖啡厅,没有茶,要是想喝茶,可以去对面。

    沈黎从包里拿出一包茶叶:“简单泡茶,你们应该会吧,我在这里约了人,不方便去对面,找个茶杯,加点茶叶,就这样吧。”

    话落,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直接朝这边走过来,坐到沈黎对面,笑着要了杯咖啡,又问沈黎:“是沈同志吗?”

    服务员笑着离开,还白了沈黎一眼,来咖啡厅喝茶,到底怎么想的,连茶叶都自带,还真是个穷鬼,看着穿的有模有样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沈黎不知服务员的想法,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很好,一身列宁装,头发用簪子挽起,手里提着牛皮小包,脚上穿着一双小皮鞋,铮亮闪眼,怎么看都像干部。

    反观自己,军绿色休闲装,脚上穿着布鞋,看着有些随意。

    “你好。”沈黎没想显摆什么,就想来看看程静和程皓的母亲长什么样。

    陈美华不动声色打量着沈黎,这就是养了她儿女的人,看着很年轻,比一般人要漂亮,嫁进了赵家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工作,在家相夫教子,肯定没什么地位。

    程元谨娶她,多半是看脸。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谢谢你替我照顾儿女,我身为母亲愧对他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只要沈黎拿了钱,她就可以把孩子要回来。

    她是生了两个孩子,可能是累着了,儿子是个哑巴,女儿的腿天生有残疾。

    想到前面一双儿女的优秀,她很嫌弃后面生的一双儿女,即便嫌弃,也是她生的,不能再抛弃了,不然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这两个将来指望不上,还要她照顾,继子继女更是白搭,个个白眼狼。

    她必须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前面生的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出路,说不定还能帮她照顾哑巴儿子和瘸腿闺女。

    沈黎看了一眼那一沓大团结,问:“你什么意思,我帮你养孩子?你真是说笑了,他们即便不姓程,也会姓赵,跟你陈美华没有多大关系,我养他们,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你的谢意我承担不起,你要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抱歉,我不奉陪了。”

    茶水和咖啡上来,赵美兰看了一眼,越发笃定沈黎在家没地位,来咖啡厅竟然喝茶。

    服务员却不这么想了。

    沈黎的茶很好,泡出来的茶呈金黄色,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即便不懂茶的人也知道,这茶不便宜。

    这个时候,能喝得起茶的人都不简单,喝得起这么好的茶的人更不简单。

    她冲沈黎笑了一下,道:“同志,您的茶。”

    沈黎点头,看着茶杯中打着旋的茶叶,心情好了不少。

    都说人走茶凉,赵昀出事,不到百日,陈美华嫁人,还抛下的两个孩子,这次来主动给钱,肯定是在打孩子的主意。

    她让系统查一下陈美华。

    系统说了陈美华目的和打算。

    沈黎冷笑,直接差拆陈美华:“你想要孩子,找孩子们去,或者找我大哥赵昀,还真找不到我这里来。”

    陈美华没想到沈黎直接说出她的目的,讪笑两声道:“我也想和孩子们打好关系,可孩子们根本不理我。我只能来找你了,他们最听你的话。”

    尤其是程皓,把沈黎当做亲妈一样。

    至于赵昀,她更不敢招惹。

    那人发起狠来,六亲不认,赵琦就是最好的例子。

    陈美华想起这事儿就暗恨,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抛下他们了。

    沈黎喝了茶:“抱歉,我从不干涉别人的私事儿。”

    说完喊来服务员,问泡茶多少钱。

    服务员为难,沈黎盯着陈美兰的咖啡问:“咖啡多少钱。”

    “一毛一分钱。”服务员如实回来。

    沈黎拿出包,找了找,没有一毛的,直接拿了一张大团结:“找钱。”

    服务员:这还真是不差钱的主。

    最后经理过来,愣是没要钱,想找沈黎要一撮茶叶,买也可以。

    他爸爸喜欢。

    沈黎大方,把那一小包茶叶给经理,朝陈美华点头,随后走了。

    陈美华又怒又气,她这是看不起自己吗。

    经理得了茶叶,小心翼翼抱起来,带回家给老子用。

    他老子在部队后勤,把茶叶献给了上面领导。

    领导请程元谨喝茶时,拿出来一点点,程元谨尝了一口,非常笃定:“这是我家的茶叶。”

    “放屁,这是别人给我的,一共就这么一点,老子都舍不得喝,你来了,我才舍得拿出来,要是换成别人,凉水也没有。”

    领导是个大嗓门,当即吼了出来。

    程元谨沉默,让警卫员回办公室,把他抽屉里的茶叶拿来一袋。

    警卫员快去快回,拿回来茶叶给程元谨。

    程元谨看了看,递给领导:“您喜欢,就给您了。”

    整整一大包茶叶,少说也有半斤。

    领导打开看了看,不敢置信又闻了闻,牛眼瞪的老大:“还真他娘的是你家的,这么多,都给我?”

    这人姓黄,与赵司令认识,看向程元谨就像看向自己晚辈,说话更是随意。

    程元谨嗯了一声:“我爱人会做一下,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带,不费什么事儿。”

    “喜欢,喜欢,早知道你媳妇厉害,没想到还会制茶,什么去我家坐坐,你嫂子最喜欢心灵手巧的小媳妇。”领导捧着茶叶,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还带了一个人,介绍给你们认识,你手底下要是有退伍的兵,可以推荐给他。”

    程元谨皱眉,猜测这人是人:“我爱人还要照顾孩子,就不去了吧,孩子被吓着了,有些怯场,缓缓再去您那里。”

    黄司令非要让他去,盛情难却,程元谨只能去。

    他没想到竟然是东城公安局局长。

    程元谨见到萧局长父子,顿时冷了脸,对领导道:“您这是要当和事佬呀?”

    领导尴尬一下:“老萧是我战友,求到我这里了,我不能不给面子,都是误会,你们还有亲戚,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又看了眼萧大山那肿着的眼睛,“你的人下手够狠的,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消肿呢。”

    程元谨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不您和我爱人说说。”顿了顿道,“我爱人说大度也大度,但也爱记仇,您要是得罪了她,以后别想喝上好的茶,还有,她还会酿酒,药酒,不伤身子,还能滋补身体,我家老头就因为这事儿,很听儿媳妇的话。”

    这是软硬兼施,既说赵司令护着沈黎,若是黄老应当和事佬,赵司令不高兴,也告诉他,以后没好事了。

    黄老讪讪:“我就是牵个线,成不成还要靠你们自己,我不掺和。”

    饭桌上,萧大山一个劲儿给程元谨倒酒赔罪。

    程元谨都以自己酒量浅拒绝了。

    萧局长叹息,儿子这一关不好过,堂哥不管,军区那边进不去,想见沈黎,几次都没见到。

    他们也只能走程元谨的路子,没想到程元谨也是油盐不进的主。

    这顿饭各有心思,最后不欢而散。

    程元谨走后,黄老拉着萧局长:“你那个儿子就是个混蛋,没有继承你的聪明,我劝你早早选继承人,别再浪费时间。”

    政策变了,凡是手上不干净的,都会被送进去。

    萧局长不甘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进去了,可怎么办吧。”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不行就把人赶回老家去,不让他在燕京混了。

    黄老摇头:“你等吧。”

    老战友也会被牵连。

    没想到黄老一语中的,第二天萧大山就被送去了西城公安局,是他妻子报的警送的证据。

    萧大山这些年贪污受贿,养情妇没少祸害人。

    不仅如此,在查抄下放人员时,他藏了不少东西,光大小黄鱼就好几箱子,珠宝首饰更是无数。

    这些东西都被扒了出来,足够他死好几次了。

    沈黎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还是萧局长再次找她,她才知道的。

    彼时,沈黎正在医院坐镇,萧局长进不了军区,只能来医院找沈黎。

    沈黎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才跟着萧局长出来:“您找我有什么事?”

    “他怎么说也是你的舅舅,你把人送进去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萧局长有些埋怨。

    要是知道,他先把东西交给国家,也能争取宽大处理,不至于儿子被判死刑。

    沈黎诧异:“您在说谁,萧大山出了事?”

    “不是你做的?”萧局长问。

    谁致使儿媳妇搜集证据,又把证据交了上去。

    儿媳妇不敢,要是敢,早几年就做了,他不觉得是儿媳妇。

    沈黎坦然道:“看来你找错人了,你还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我先走了。”

    有许多病人等着呢,萧家不值得他费心。

    萧局长满脸愁容,道:“对不起。”

    他来前该调查清楚,一遇到了那个小兔崽子的事,他就会失了理智,怒气冲冲就跑到这里来质问了,压根没想后果。

    或许只有沈黎能够救出儿子了。

    现在燕京谁不给沈黎面子。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请不动沈黎,只能去找萧老。

    让萧老想想办法找找关系,务必留儿子一条命,就算被判无期,他也认了。

    萧老摆手,坐下倒了杯茶递给萧局长:“怕是不行,你儿子手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

    萧局长愕然:“怎么可能?”

    儿子是混账了些,看着不着调,但他亲口告诉过自己,他手上没有人命。

    要是早知他心狠,他早把人送回老家了,还能让他留在燕京。

    萧老道:“看来你对那个混账挺信任,据我所知,徐家长子是他逼死的。”

    不仅如此,为了钱财,他逼死了不少人。

    萧老以前不知道,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和妻子有些关系,妻子临死前交代大山,让他找沈家的麻烦,要不是自己按着,萧大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呢。

    萧局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道完了,儿子的命是保不住了。

    他辞了萧老,去了西城公安局,打探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更是心寒。

    丧尽天良的事,儿子没少做。

    要是他,他也会把人枪毙。

    萧大山见到老子来看自己,哭着求着让他老人家把自己救出去。

    他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萧局长看着痛哭流涕的人,缓缓出声,心里已做了决断:“我也救不了你,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或许能减刑。”

    当然这也是安慰他的话,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还有徐家长子,徐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这都是冤孽,因果报应。

    ……

    沈黎准备下班,意外遇到了闫文怡。

    她面容苍白,强颜欢笑:“您好沈同志,我能找您说几句话吗?”

    “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吗?”沈黎双手插兜,定定看着她。

    闫文怡道:“我知道我抛弃了孩子,你看不起我,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要是我和孩子们在一起,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萧大山的手段她见识过,只有她妥协了,萧大山才不会动几个孩子。

    沈黎依然静静看着她,并没说话。

    闫文怡笑得惨然,把手里的提包给沈黎:“这是我给他们的东西,麻烦您转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你很好,他们将来会孝顺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来找过你,谢谢您救了他们,并把他们抚养长大,你的恩情,我这辈子也还不清,来世当牛做马定会报答。”

    她说完转身离开。

    沈黎喊住她:“找个地方坐坐吧。”

    她看得出,闫文怡是个有故事的人。

    当初抛弃孩子或许是不得已,她想知道这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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