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

    见识过李玄清可怕的一面,你实在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勉强答应下来替他做说客的请求。

    离开洛都皇宫前往盛都的那天,你坐在马车上,看见挂在都城门口那颗宫女的人头,内心不禁发怵,有一种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走的窒息感…

    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你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初到豊朝的地方,看着那些熟悉的事物,过去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

    马车将你载到国舅府门前,你突然想起第一次护送惜缘到这儿的时候,看着门上的牌匾只觉得字体煞是好看,却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如今故地重游,你也习得了豊朝的文字,终于看明白了牌匾上写着明晃晃的二字正是“竹府”…

    李玄清担心你会做出背离他意愿的事情,所以特地派了曹公公跟你一同前来,然而在他的监督下,你就变得特别被动,因为竹卿庭见过你的样子。虽然已经没了那道疤,竹卿庭或许会怀疑一下你到底是谁,可你就怕她脱口而出,将你的身份说了出来,你来的突然,也没能提前写信给竹生带去消息,为此你感到忧心忡忡…

    曹公公敲开门后,是竹府的小厮来给你们开的门,从外向内看去,里面的一切都清新不落俗套,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厅,让人心神荡漾。

    “诸位是…”小厮问道。

    曹公公面带笑容,客气地说道:“老奴是曹锦文,在老奴身后的是本朝嫡长公主,可否帮我们向国舅通传一声?”

    小厮得知你们一行人的身份后,也把职业假笑挂在了脸上,说道:“原来是皇上身边的曹公公和公主殿下!小的马上去通传!请稍候…”

    说完后他转身向屋里走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竹生就带着竹卿庭一同到府门口来迎接你们了!

    虽然李玄清给了你一道圣旨,按理来说你只要把圣旨一宣,就完成了李玄清交代给你的任务,可面对这两个有恩于你的人,你不想这样对待他们。

    站在竹生身后的竹卿庭偶然间抬起头来与你对视了一眼,你佯装淡定,可她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是事先从小厮口中得知了来人是公主,所以即便心里带着疑问,也并没有声张!

    曹公公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国舅爷,老奴是奉了皇上旨意,特来护送公主到您府上宣旨的!”

    竹生看了你一眼,又向曹公公问道:“皇上有什么旨意?”

    曹公公捂着嘴笑道:“当然是天大的好事!皇上他要…”

    “曹公公!让本宫来说吧…”你打断曹公公的话,说道。

    曹公公听到你的命令,很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让你走上前来。

    你站在竹生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竹生身后的竹卿庭便耐不住好奇问道:“你是…公主李念?!”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怀疑…

    站在你面前的竹生震惊于自己的女儿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在他眼里,知道你真实身份的就只有他、你和海心三人而已,他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向竹卿庭,而竹卿庭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缄默不语。

    随后竹生转过头来对你说道:“望公主见谅!不知皇上到底下了什么旨?”

    你一改曹公公前面的说法,解释道:“皇上不过是让本宫来国舅府上拜访国舅爷和竹捕快而已,并不是公公所说的‘宣旨’…”

    曹公公还想再说几句:“公主,可皇上…”

    “一切交由本宫处理即可!”你当然知道曹公公在害怕什么,假传圣旨是死罪,但有你担着,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随后你对竹生说道:“进去再说吧!”

    竹生知道你想说的话不适合在门口说,所以将你迎进府中:“请!”

    进入府中,竹生将你们一行人带到大厅,你并没有立即坐下来,而是找了个由头避开曹公公,好有机会与竹生私聊,于是你说道:“对了,本宫想起来,之前在公主府时,国舅似乎提起过一本佛经,正巧惜缘和尚最近想要看看,不若趁今日到了您的府上,将那本经书借本宫借回府上,择日再让人还回来?”

    因为竹生从没有向你提过借书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读懂你话里的意思,马上接过话茬说道:“公主所说的经书如今就放在书房,请公主随老夫前往书房一趟,可书房地方不大…”

    你和竹生一唱一和,说道:“曹公公就先在大厅品茶等候吧,本宫随国舅爷去去就回!”

    “诶!好!”曹公公应道。

    脱离了曹锦文的监视,你跟着竹生来到书房,他马上换了一副面孔问道:“皇上到底有什么旨意?让你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你和卿庭又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她在府门前为何说出那句话?!”

    别说他会着急,你比他还着急,赶紧解释道:“时间不多,学生就长话短说了!皇上下的旨意是让卿庭坐上皇后的宝座,我一直不宣读旨意,就是怕一旦宣布出来,事情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另外,我之前确实和卿庭交往不浅,她见过我的样子,也帮了我很多,此前我娘坠楼的案子就是她帮忙调查的!”

    竹生抓起胡子回想了一番,终于想起竹卿庭对他说过的事,问道:“原来之前她跟我提过的那个要接回家里的挚友就是你!你当时在如梦来酒馆怎么没跟我说你和卿庭的事?!”

    “我那会儿哪知道她是您的女儿呀!后来进了公主府,在我得知您的身份后,以为再也不会跟她见面了,所以觉得没必要跟您说这件事了…”你匆忙地解释道。

    竹生接着说道:“当务之急不是讨论你和卿庭认不认识的问题,而是皇上怎么会突然提起要纳卿庭为后?他不是知道卿庭和玄机的事吗…”

    “正因为他知道卿庭和三皇子的婚约,所以才特地安排我来当这个说客!”你无奈道。

    竹生用食指在太阳穴上按摩了一下,又随手从书架上找来一本佛经,塞到你手里说道:“在书房里待的时间太长容易引起曹公公怀疑,出去再说吧!”

    “等等!”你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现在到底该不该把我的身份告诉卿庭?”

    竹生犹豫再三,说道:“先不说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为了保护卿庭,也先暂时不告诉她吧!”

    “好吧,听您的!”你答应竹生道。

    回到大厅后,看曹公公与竹卿庭相谈甚欢,看样子是还没有把事情告诉她。

    你打断他们的谈话,介入道:“卿庭妹妹,本宫与你十数年未见,有好多知心话想同妹妹聊聊,不知可否借个地方?”

    曹公公知道你是要找竹卿庭聊圣旨的事情,也不多加阻挠,甚至还有些巴结地说道:“既然公主有话要说,那竹姑娘便去吧!今儿个跟竹姑娘聊得是真高兴呀,但咱们可以改日再聊,毕竟…来日方长嘛!”

    曹锦文这么巴结竹卿庭你也能理解,毕竟她可是即将成为自己“老板娘”的人,可他话里有话,那句“来日方长”倒让竹卿庭犯迷糊了…

    “卿庭妹妹…请吧?”你再次邀约道。

    竹卿庭不明就里,看了竹生一眼,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她才试探着对你说道:“那…不妨到我房里说?”

    “前面带路!”你说道。

    她带着你走进卧房,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床上有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地下铺着泥砖,一尘不染。房间的窗口对着院子,院子里种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野草。

    除了院子,屋子里也同样到处摆放着药草,药草在风干过后,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药材香气…

    你与竹卿庭两两相望,却无语凝噎。明明那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就在你面前,你却不能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她…

    “公主,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竹卿庭被你看得有些尴尬才问道。

    你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卿庭妹妹比起小时候,出落得还真是亭亭玉立呀!”

    谈话间,一支雕着精致花纹的木罐子尤其吸引到你的注意,你指着它询问道:“这个物件儿看着倒稀奇,里头装的是什么?”

    竹卿庭将桌上的木罐子拿了起来,打开瓶盖后递到你面前,说道:“这个瓶子里装的是‘香水’,你打开闻闻,是不是很好闻?这是七年前一位故人赠予我的…可惜那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香水?!!竹卿庭的话在你内心掀起轩然大波!

    刚认识她的时候,你就因为她的查案方式与现代人相仿,让你一度误以为她跟你一样是来自现代社会的人,要不是你深知她的娘亲江氏,也就是江仪的姑姑,在生她时难产而亡,你还以为她真是来自现代的人了!

    听她这么说,你越发觉得,这个“故人”才是那个来自现代之人,可竹卿庭却说他“不在了”,意思是…他失踪了吗?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在你心里生根发芽,竹卿庭口中那个故人,大概率就是三皇子李玄机!莫非…他跟你一样,顶替了皇室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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