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霍昀知道许云容喜欢听雨,也不再闹,只从背后搂了她,安静地睡了。

    第二日下了早朝,两人用早膳时,许云容方问道:“昨日的宴会如何,那北然的六皇子可还好说话,非要和亲么?”

    “这个慕风玉,一看就是个风流之人,情场老手,我已经拒了他了,只说没有适龄的公主,他不死心,说要在一个月之内赢得一位我朝姑娘的芳心。”霍昀冷笑了几声,“自命不凡,我看他想是借着这个理由,赖在这里不走。”

    “从偏远之地乍一到这花花世界,被迷了眼也属正常,只别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便可。”

    “这个无妨。”霍昀道:“他们北然人行动都有限制,也派了人监视。”

    周宝妍自前几日宴会后,总觉着周太后越发地冷淡自己。

    本来是周太后说服不了皇上纳妃,她才将季清妍引入了宫中,指望其能扳倒许云容。

    谁知季清妍也是个不中用的,几次三番地说大话,到头来一点用也没有,还累得自己挨骂。

    就像自己母亲说的,再耗在这里,便真成老姑娘了。

    思来想去,周宝妍借口思念母亲,回了成安侯府。

    母女两个商量了半日,终是决定放弃入宫,在外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因周宝妍也不小了,这边一商量妥,成安侯夫人曾氏便着忙起来,托了几个有名的冰人为周宝妍物色,自己也带着周宝妍访友赴宴做客,以示将要说亲。

    这日曾氏带着周宝妍去清凉寺上香。

    回来的路上,曾氏看周宝妍闷闷不乐,心里也甚是堵得慌,便劝道:“你既回了家,便也出去走走,和一众小姐妹们聚聚,喝茶聊天,吟诗画画,做什么不行,非要每日在家阴着个脸。”

    周宝妍不好说自己当时以为能入宫为妃,有些心高,疏远了几个从小玩得不错的密友,如今再想修复已是不及。

    只是埋怨道:“都怪母亲,非要听姑姑的,什么表哥年少英武,深情稳重,许氏无子,进宫便是头一份,如今白白地耗了这么久,再想回头,谁还在原地等你呢!”

    曾氏被女儿说的有些下不来台,也数落道:“你这丫头,倒埋怨起我来了,不是你从小就对皇上芳心暗许么,唉,要说皇上这人,也真是完美无缺了,长得好,又勤政爱民,可怎么就这么痴情,非许氏不可呢……”

    周宝妍听得心烦,索性捂了耳朵,闭上眼睛。

    曾氏看得好气又好笑,刚要伸手去拧自家女儿的脸,外面忽而一阵乱糟糟的马蹄声响,自家马车也忽地一晃,差点把两人摔了。

    曾氏不由怒道:“作死么,怎么赶车的!”

    话音刚落,外面又是一阵吵闹之声,掀开车帘一看,竟是几个蒙面毛贼拦住了去路,不由吓得魂飞天外。

    这京城太平已久,别说是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了,便是偷盗的都不常见,曾氏哪有防备,身边除了几个丫鬟婆子,车夫,只有七、八名护卫,还都是三脚猫的功夫。

    这可怎么办好,若是损失些银钱也就罢了,要命的是女儿周宝妍在车上,这传扬出去可怎么好,忙隔帘催促那几个护卫道:“快把他们赶走,快呀!”

    那几个毛贼都戴着头巾,面巾也蒙到眼下,根本看不出样貌,呼喝着冲上来,三下五除二便将车夫和护卫打趴,

    剩下几个丫鬟婆子也吓得软倒在地。

    其中两个毛贼撩起车帘,看到缩在角落里的曾氏和周宝妍,大声□□起来。

    周宝妍吓得发抖,见那贼人伸手过来,不由大声尖叫,却见那手伸到一半,忽地缩了回去,接着一阵打斗之声过后,外面忽地安静下来,一个男子高声道:“贼人已退,里面的人不必害怕。”

    曾氏已吓得手足酸软,周宝妍哆哆嗦嗦掀开车帘,果然已看不到贼人的身影,只有几个男子站在当地,看穿着打扮像是北然人,再看那为首之人,一身锦衣,竟是那日戏弄自己的北然六皇子,慕风玉。

    慕风玉看到马车中人,也露出惊讶的神色,继而笑道:“原来是你,没想到这随便一出手,还救了本王的心上人,你不用害怕,那些人已被我打退,你若不放心,我送你回城便是。”

    周宝妍听慕风玉当众说自己是心上人,十分恼怒,但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催生出来,她来不及细想,只拧着眉道:“你别瞎说!”

    此时曾氏也渐渐缓过劲来,听了周宝妍与外面男子的对话,又一阵心惊肉跳,抚了抚胸口,强撑着起来道:“多谢这位义士相助,改日一定登门致谢,我和小女都吓得不轻,就先回府了,车夫和护卫都只是受点小伤,就不劳烦您了。”

    慕风玉也不勉强,闪身让出路来,又看向周宝妍,眼含笑意。

    慕风玉的随从目送成安侯府的马车离开,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殿下,这梁国的女人真是麻烦,又是扮毛贼,又是英雄救美的,哪像咱们北然的女人,对上了眼,马背上一放,不就完了嘛!”

    慕风玉翻身上马,腿一夹马肚子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句:“你懂什么!”

    那随从又在后面问道:“殿下,接下来做什么,还用扮毛贼么?”

    慕风玉却不答,一径去了。

    春末的晚风渐渐露出燥意,海棠花谢,白日渐长。

    东华门外的集市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尤其是晚间的夜市小吃。

    有卖沙糖绿豆雪凉水、酥山这些冷食的,也有卖荔枝膏、金丝党梅这些小食的。

    许云容有时晚间在御花园散步,隔墙总能听到那些小贩的叫卖声,十分诱人。

    这日许云容因来了小日子,有些头晕反胃,在床上躺了一整日,到晚间肚子便饿得咕咕叫,却又没什么胃口。

    恰想起宫墙外那些诱人的吃食,便再也躺不下去,悄悄起来,简单穿戴一番,也不带下人,偷偷来嘉明殿找霍昀。

    霍昀仍在批阅奏折,见许云容一身素衣进来,不由诧异道:“你不在床上躺着,又出来做什么?”

    许云容上前,跪坐在霍昀身旁,搂了他的胳膊道:“一天没吃东西,饿了。”

    霍昀失笑,“想吃什么,让御膳房给你做呀。”

    许云容不语,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霍昀眯眼道:“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想吃点宫里没有的。”许云容说完,讨好地笑了笑。

    两刻钟后,霍昀也换了一身常服,拉着许云容悄悄从东华门溜了出去。

    池闯和周速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北苏城自春末夏初开始便没了宵禁,老百姓们猫了一个冬天,都争相出来嬉游玩乐,品尝小吃。

    是以夜市上也是人头攒动,熙来攘往。

    霍昀一只手臂拦着,一只手臂环着,生怕别人冲撞了许云容。

    许云容却是没心没肺地东看西瞧,她也是饿极了,看什么都想吃,什么烤羊肉,烤鹌鹑,还有莴苣,越梅等等,买了一堆,都是吃了几口便不吃了,都扔给了霍昀。

    一时又要吃冰雪凉水,却被霍昀止住了。

    “小日子来了还吃凉的,胡闹!”

    许云容道:“我已经好啦,不疼了。”

    “那也不行。”

    “就吃一点,陛下陪我吃。”许云容踮脚在他耳边悄悄道。

    没办法,只得先买了一碗。

    因怕人来人往把这凉水洒了,霍昀拉着许云容挑了一处无人的小巷进去,将小勺递与她,黑着脸道:“只喝一口,不许吃冰,晚上肚子疼可不管你。”

    许云容瞪他,特意舀了一勺碎冰放进嘴里,谁知还没咽下去,已被霍昀捏住了下巴,随即亲上来,只一下碎冰便被勾走了。

    许云容哭笑不得,狠狠地拧了霍昀胳膊一下。

    霍昀却道:“你拧,使劲拧,我疼得端不住了。”

    说着便故意要将那碗冰雪凉水洒掉。

    许云容只得松了手,嗔道:“无赖。”

    吃喝了一阵,两人又去瓦子里看戏。

    京城里的瓦子不光有戏曲说书,还有各种杂货,什么香料,珠宝,药材,应有尽有。

    两人随意逛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座位准备听戏,霍昀却拍了拍许云容道:“你看那边的小姑娘,是不是上次在仕和楼遇见的那个。”

    许云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个卖跌打损伤的膏药摊子前,一个小姑娘对药膏老板道:“老板,这膏药能关扑不?”

    声音清脆响亮,正是那日遇见的弹琵琶卖唱的小姑娘,名叫小慧的。

    许云容奇道:“那日给了她十两银子,这是又没钱了,还要关扑。”

    关扑算是一种赌博,走运的话,可用极便宜的价钱买走货品。

    那药膏老板道:“你要怎么个关扑法?”

    小慧道:“你这副药膏是四十文,我出二十文,猜一个铜板正反面,猜对了,你给我药膏,猜错了,二十文归您。”

    “好。”药膏老板取出一枚铜板,往上一扔,扣在桌上,问道:“正面还是反面?”

    小慧犹豫了一下道:“正面。”

    药膏老板将手拿开,却是反面。

    小慧大为失望,垂头丧气地付了二十文钱,眼里已有了泪花。

    许云容看着好笑,招手喊她道:“小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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