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接下来的几日,信王霍暄依旧周到热情,恪尽职守地履行着一个主人翁的职责。

    一时邀霍昀许云容宴饮赏花,一时又请二人去宁昌有名的景胜游玩。

    霍昀与他虚与委蛇的同时,也是旁敲侧击地问一些宁昌的民生。

    霍暄却从不正面回答,要么岔开话题,要么就以“咱们是闲散宗室,过问政事是大忌”而搪塞过去。

    这日霍昀独自赴约,直到三更时分才回来,因担心吵醒许云容,便先前往书房洗漱换衣。

    推门却见许云容坐在案前看书,不由一楞,继而笑道:“你如何还不去睡?”

    许云容起身帮他换衣,口中埋怨道:“你不回来,我哪里睡得着呢!”

    霍昀却道:“你别动,衣服不洁,让蔡三喜来弄。”

    许云容其实远远地便闻到了一些酒气和香粉味,无奈道:“信王这是拉你去哪了?”

    霍昀边脱了外衣边道:“左不过是那些伎俩,想让我沉溺美色酒肉,玩乐丧志,我便也装一装样子罢了。”

    霍昀进了耳房沐浴,许云容便坐在榻上等,心里也颇觉郁闷,不知这宁昌的事何时才能解决。

    正想得出神,忽听门口吱呀一声,许云容吓了一跳,三更半夜的,难道有鬼不成。

    却见一女子闪身进来,手里捧着托盘,竟是梁灿月。

    梁灿月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才鼓气勇气进来,一进门看到的却是许云容,一时慌了神,手都抖了一抖,忙道:“夫人,奴婢来送解酒汤。”

    许云容也只是愣了一瞬,忙道:“你有心了,放案上吧!”

    梁灿月小心将托盘放在案上,便退向门口,犹豫了一瞬,又向许云容行礼道:“夫人,是奴婢冒昧了,信王殿下前日责骂奴婢懒惰,不用心侍候,奴婢惶恐,这才深夜送汤,夫人勿怪。”

    “我知道了。”许云容温言道:“这几日你们都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霍昀出来时,许云容便指着案上的瓷碗道:“喏,解酒汤。”

    霍昀却连看也不看,搂了许云容将脸埋在她的颈间,长吸了一口气道:“要什么解酒汤,你便是我的良药。”

    又过了几日,张世安那边也终于有了进展。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张世安感觉脚底都磨薄了一层,才将宁昌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殿下,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宁昌府的纺织作坊约有上千家,附近州县的加起来也有几百家,因这几年造船技术好了,他们每年运到海外卖的,还有附近小国来采买的,加起来数额惊人,虽偶有因海浪翻船的,但利润太大,一本万利,何况他们还有贩卖瓷器、茶叶。我估摸了一下,宁昌府即便是从中只抽一成赋税,每年也会有十万两银子,这知府徐青好大的胆子呀!”

    “你是说这些银子都是徐青和他的下属贪了?”霍昀问道。

    “初时我也这样想,但又感觉不对。”

    “哦,说来听听。”

    “这笔钱太多太大了,朝廷一年的税赋才多少啊,若不是有什么人撑腰,去达到什么目的,他怎么敢呢?”

    “这个孤也想到了。”霍昀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么大一笔银子,只能是信王有不轨之心。”

    此话一出,张世安不由哆嗦了一下,他当然也想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

    “臣也是这么猜测,只是兹事体大,不敢妄下定论,但这么多银子,他们瞒着不报,私下截取,除了要图谋不轨,还能是干什么。”

    “平时做出一副贤王的样子,树立威望,收买人心,再用这些钱悄悄地打造兵器,购买马匹粮草,孤这位好堂兄真是处心积虑啊!”

    “殿下,”张世安突然有些着急,“若是这样,您和太子妃留在宁昌就危险了,还是尽快离开。”

    “不,干巴利落地突然全走了,岂不是告诉人家我们要逃了。你带上池闯青卫,护着太子妃先走,从南城门出去,一路往南至临定府,在那儿等着与我汇合。”

    “那您什么时候走?”

    “这你不用担心,孤有的是机会。”

    晌午时分,正在午睡的许云容被霍昀叫了起来,匆忙收拾了一下,便被塞进了马车,只说是信王妃有请。

    等许云容清醒过来,那马车已疾驰出城。

    不由又惊又怒,勒令池闯停下马车,追问之下才知道事情原委,顿时心急如焚。

    张世安劝道:“为今之计,还是尽快赶到临定府,万一太子殿下出城受阻,便让临定府派人接应。

    “不行。”许云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道:“若那信王果真有反意,那园子里必定有暗探,我们一走,那边立时能知道。从这里到临定府,尚有两百多里,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半路被拦,太子殿下也出不了城。”

    “对,是我思虑不周。”张世安一时也乱了方寸,“真不该来这宁昌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如这样,虽然冒险,但尚有一丝胜算。”许云容急中生智。

    “怎么办,太子妃就请吩咐,我等一定照办!”池闯担负着守护之责,若霍昀有什么危险,他真是八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若是力量悬殊,最好的办法便是出其不意。”许云容冷静道:“我们现在加上护卫有十四人,不如兵分两路,张先生乔装一下,带上十名护卫去临定府,说服临定知府出兵接应。我和池闯青卫绕路悄悄回宁昌城,就等在园子外面,若那信王要对殿下不利,我们便见机行事,扰乱他们,拖延时间,等张先生的援兵来。”

    张世安犹豫:“太子一再叮嘱我护您出城,您若有什么……”

    “张先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成败全在你这里,一定要说服临定知府出兵。”许云容又对池闯道:“把你的东宫侍卫令牌给张先生,也算是一个信物,否则空口无凭,那临定知府也不认识张先生,不会理会的。”

    池闯忙解下令牌递给张世安,又道:“张先生,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说服那临定知府啊!”

    张世安接过令牌,抱了抱拳,不敢再耽搁,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沐园已经有些乱套了。

    霍昀送走许云容,便命侍卫封锁了园子,任何人不得进出,以防有人走漏消息。

    又命其他侍卫做好准备,打算傍晚时分出城。

    正忙着,梁灿月却突然闯了进来,急急道:“公子,信王马上就会带人来了,您快想想办法!”

    霍昀意外,问道:“你如何得知?”

    “看守园子的那个老顾,每天申时三刻都会去给信王禀告一天的情况,您这一封园子,他去与不去那边都会猜到有事发生的!”

    霍昀听了只是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梁灿月见霍昀无动于衷,并没有焦急之色,不由奇怪,转念一想,自己这么晚才给消息,木已成舟,估计急也无用了,不由十分愧疚,扑通跪下道:“奴婢受信王胁迫,也是身不由己,请公子宽宥。”

    霍昀道:“你既受他胁迫,怎么又来报信?”

    梁灿月羞愧道:“我是对您夫人有愧,奴婢从小父母双亡,被亲戚卖到行院,从来不知道尊重怜惜为何物,但自来了这里,见到了尊夫人,才有了被当作正经人的感觉,灿月真心希望您和夫人这次能顺利脱困。”

    梁灿月磕了一个头,便退下了。

    霍昀独自坐在屋内摇头叹息,许云容这个傻姑娘,对谁都这样好,倒也有些回报了。

    信王带人攻进来时,已是撕掉了面具,完全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狠厉,无情,状若疯狂。

    霍昀身边尚有近百名侍卫,且个个是高手。

    但架不住霍暄这边人多,不过半个时辰,便把霍昀等人围在了院中。

    幸亏有刚刚归附的曾为盗匪的周速,不要命似的一阵乱砍乱杀,使得局面一时僵住。

    霍暄看霍昀仍是面不改色,心下也是佩服,上前道:“二弟好不地道。既来了宁昌府,却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是防着我这当哥哥的了?”

    霍昀听了一笑,反问道:“你不该防么?”

    霍暄自认为成竹在胸,不慌不忙,摇着手中折扇道:“我知道你这些时日都在查什么,我不妨告诉你,宁昌府地富人杰,自前年造的船能出海后,我便鼓励一些在商户出海,一个月赚的比一年都多,这都是我的功劳,我截留一部分不过份吧?”

    “你有食邑,有俸禄,朝廷没有亏待过你,你这么做是自掘坟墓。”

    “朝廷?!这本该是我的朝廷!”霍暄有些失控,“小时候我最得皇爷爷的喜欢,最后你却成了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你和你父亲做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霍昀有意激怒他,面带笑容缓缓说道:“不管做了什么,木已成舟,你又能如何呢?”

    “哈哈......”霍暄仰面大笑,“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费了多少心血,谋划了多久吗?我今天就杀了你,带人打到京城,夺回本该属于我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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