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看完南安号案的所有内容,感觉心里莫名有点酸酸的。

    可能是我以前只在小张哥身上了解他,透过模糊的片段俯瞰他,在无数信息流交织的节点里一点一点拼凑他,却从没有真正地在自我意识上认识过张海侠这个人。

    我想,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合起卷宗放回档案柜上,我不再看有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卷宗,而是开始翻找独立于马六甲和南洋之外的档案。

    南部档案馆的案卷很多,几乎囊括了周边城市所有的奇闻轶事,无聊时当成小说来看还挺有意思的。

    我和木安商量了筛查条件,首先可以排除年代过于久远的案件,太久之前的事跟我们扯不上多大关系,其次是排除非常重大的案件,那种轰动到闻名一时的案子大多算是社会新闻,能被报道出来就证明不会有什么歪歪绕绕,实在没有头绪再回过头来看这一类的档案。

    经过我们的挑挑拣拣,剩下的文件只有三四十份了,虽然每一份都有厚厚一沓,但总比在几十个大档案柜里大海捞针来的要有效率。

    我们把查阅重点放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厦门一带的范围,当时张家早已解体多年,南部档案馆大概是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所以没有收录很多档案。

    木安看东西的速度很快,脑子也好,等我慢吞吞翻完一宗案子,他已经看了三四宗了。

    由于阅读量很大,我们俩都站的腰酸背痛,干脆在地面清出一块地方席地而坐。

    档案馆里其实有个问题让我觉得很奇怪,这外面的董公馆无论是花园还是洋楼,都有肉眼可见的厚厚灰尘,显然是很多年没人打扫的缘故,但放置着档案的暗室包括通道里的玻璃柜却都异常干净,东西归置的井然有序,灰也只能看见薄薄的一层。

    不过看小张哥那个执拗的样子,这里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既然还活动在厦门这片区域里,偶尔过来打扫打扫卫生也说得过去。

    边打哈欠边看卷宗,我们谁都没有闲聊,空气安静的落针可闻,暗室里只能听到纸张簌簌的翻动声交叠在错落的呼吸声中。

    在我打出第十个哈欠的时候,一行“大嶝孤儿院案”明晃晃的跳入眼帘。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这行字时我右眼轻轻跳了一下,我振作精神,翻看案卷。

    里面记录着一宗大嶝岛一家孤儿院所发生的离奇事件,其实也说不上很离奇,大嶝是一座位于厦门翔安的小岛,地理位置算比较偏远的,远离厦门市中心,民风很淳朴。

    在那时的大嶝岛上有家民营孤儿院,是一对中年丧子的夫妻用积蓄开的,专门收养弃婴和食不果腹的流浪孩童。

    这家孤儿院成立于1975年,收入的孤儿最多时有二十来个,最少时也有七八个,夫妻俩全职经营着孤儿院,对送入院的小孩来者不拒。

    因为孤儿院属于慈善机构,即使是民营企业也会得到特别关照,夫妻俩虽没什么收入,期间一直有断断续续得到政府的资金扶持,当地还为这家孤儿院开放定点帮扶项目,这对夫妻靠着拨款顺利把孤儿院经营下去。

    本来这是一件于公于私都双赢的好事,但在孤儿院成立的十二年后,也就是1987年的中旬,夫妻俩一觉起来,发现院里的十个小孩有三个竟不见踪影,他们床位是空的,洗漱用品和衣服还在原位,并且是五岁以下刚收进来不久的孩子。

    这件事没有引起当年社会的广泛关注,院长夫妻俩一番寻找无果,去警局报案,孤儿院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保安,失踪的孩子们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案子自然是无疾而终的。

    小张哥对这桩案子似乎特别在意,还曾经去秘密暗访过好几次,他调查得知这三个孩子全都出自同一间医院,成为孤儿的原因两个是有先天无法治愈的疾病,还有个是被未成年的父母遗弃。

    在小张哥的手记里,他把这间医院加粗标红,在旁边写了很多注释,甚至他还试图去偷这几个小孩的出生证明,但仿佛事实是想要证实他荒唐的猜想——医院没有这三个孩子的出生记档。

    一切谜团都变得很清晰了,只要是在这段时间在这家医院出生的孩子,都被某个神秘势力盯上了。

    小张哥在“神秘势力”上画了个圈,写道:汪家?

    记载到这戛然而止,案卷末尾的结案陈词写着悬案,和惯例一样签了名,只是落款的名字不是最常出现的张海楼,而是在不知何时换成了张海盐三个字。

    我拍拍埋头在一堆资料的木安,把这份档案递给他,同时问道:“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出生的吗?”

    木安目露疑惑,想了想,对我摇头:“记不清了。”

    我知道汪家有针对孤儿的特殊培养方法,国外有一种用于精神病临床的电休克治疗,可以让病人暂时失忆,汪家会通过心理干预加上这种治疗手段来淡化他们进入汪家前的记忆,从而增加他们对汪家的归属感。

    想到这,我胸口有些发涩,按了按胸腔,我撇开头,没有多问,示意他先看档案。

    木安一页一页翻过去,随着页数加深,他翻动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眉头却越皱越深,直到翻完,他面色沉沉如暮,眼瞳隐入暗色之中。

    我看到他的眼底流转着一抹明灭不定的暗光,浅浅的闪着,像是黎明前天际流泄出来的一丝晨曦,也像黄昏时天空将要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道余光。

    “他们……”

    我斟酌着语气,却发觉横在喉咙里的话难以出口,如同吞下一块冒着冷气的冰块,想发出的每个音节都被冻结成霜。

    木安合上档案,冷冷道:“他们是在找我。”

    “但你没有在那家孤儿院里,他们扑空了。”

    我暂且放下不合时宜的伤感,沉吟道:“他们敢直接去孤儿院劫人,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最起码也有八成,是什么让他们的判断失误了,有人在用错误的信息干扰他们吗?会不会是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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