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汲等我摸够了，才继续往下说：“刚刚和你说到下凡间，我是打算走往生桥，只是走之前，要找一趟司命仙君，就是蟠桃会上你看见的老头。我让他给我安排一下合适的命格。还有禀告一下天帝。”

    我急忙说：“洄汲，天帝对你，甚是不满，你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关于玱渊之珠的事情。玱渊之珠丢失，我感觉不算是什么保密的事情了，如果他也在谋划，那你此行，怕是有些风险。你还去告诉他，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洄汲说：“天帝蛰伏多年，可能跟魔族也有交易，他知道玱渊之珠并不奇怪。现在没有人能找到玱渊之珠，他就算要做些什么，也会在我找到玱渊之珠之后再行动，因为他没有找到的能力。天帝想当三界共主的心应该比我要强烈得多，或者说，他不满足于三界共主，也可能想当四界共主。”

    这是洄汲第一次跟我提起神界，他果然记得，天帝带他去过神界。问题在于天帝利用扶樱做了什么？后来的弑神阵又是因为什么？天帝到底知不知道洄汲是沉岸的儿子。天帝的目标如果是天地共主，野心倒是不小，他拿什么方法来实现呢？弑神阵重出，拿谁来献祭呢？

    我的视线渐渐移到洄汲身上，洄汲也正好望向我，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看来我们两个虽未言明，内心一清二楚，关于天帝，关于我，还有关于洄汲自己，只是大家都没有直接追问。

    洄汲也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过多停留，但还是把大致的计划跟我交代清楚了。

    他说：“往生桥必须要走，不走没办法消除我的仙格，消除仙格必须失去记忆，玱渊之珠排斥仙法，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会找到司命，让他给我设置寻找玱渊之珠的命格，等我找到之后，魂体归位，一切水到渠成。天帝肯定也想要玱渊之珠，等我找到之后，时时，你就把它拿走带回皎沐殿，就可以了。”

    我想着，计划是很完美的，天帝既然想要玱渊之珠，自然不会对刚下凡没找到东西的洄汲下手，天帝肯定乐见其成洄汲下凡；我和洄汲虽然有传心铃，但是洄汲变成凡人，传心铃是否还会有效果，我还是不能肯定。

    我直接把问题问出来了，洄汲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洄汲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反过来不解地看了一眼他，他突然笑了，“时时，我还给你护心鳞了，你忘记了吗？出发去重生岛之前，我怕你遇到危险，我万一不在你身边，不能及时赶到，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我死鸭子嘴硬，继续反驳，“我记得啊，它现在好好放在我的身上，我怎么会不记得？可是护心鳞只有护人的功效，没有传音的功效。”

    洄汲轻点我的头，“时时，重生岛之变，你采药偶遇二里，难道没有用护心鳞防身吗？我在里面注入了我的一缕神魂，无论你什么时候遇到危险，就像我在身边一样，可以护你周全。”

    说不感动是假的，眼前这个人，从带我进皎沐殿开始，就一直竭尽全力保护我，分离自己的神魂，对于神仙来说，犹如蚀骨之痛，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但也是眼前这个人，说他不喜欢我，说他心里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无心情爱。

    我的眼眶开始红了，不敢看洄汲，默默低下头。洄汲神情有一瞬间愣住了，可能是疑惑，转瞬就明白过来，我是感动了。

    我觉得我十万年来都没有这么多愁善感过，以前觉得扶樱哭哭啼啼的很丢脸，我好像可以体会那种情感了。就洄汲对我这种程度，我分分钟沦陷，不是一见钟情，迟早也会情根深种。

    洄汲就是这样，顶着无辜的脸做着让人误会的事情，然后转头告诉你，他对朋友是这样的。也没看见他有什么朋友。洄汲看见我要哭了，又舍不得，赶紧过来轻轻抱住我，轻拍我的背，像哄小孩子。

    洄汲又这样，让我怎么不动心。

    我有点心虚，决定解释一下我为什么没有用护心鳞就能打败二里这件事情，弱弱开口：“洄汲，其实重生岛那天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你也感应到了啊，我一直就在附近，等他们计划完了才用传心铃告诉你。我看见你被天后拖住了，追不上二里，我就自己先在林子里假装采药。我是想着，先帮你拖住二里，等你赶过来再弄死他；没想到他心狠手辣，直接对我砍一刀，我修为低，没办法，就使用了禁药狐媚之药，二里是狐狸精，他很自信自己不会被迷惑，就着了我的道。我就抽了他的魔筋，以求自保。”

    我怕洄汲不相信，连狐媚之术都张冠李戴，反正谁用的，又看不出来，只能知道现场有媚术的痕迹，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不管信不信，先编着先。

    洄汲听完我的解释，摸了摸我的头，“时时下次遇到实力强悍的对手，不要这么冒险了，先保护自己，再做打算。对我来说，你的安危比他们的去向更加重要。你用药固然神机妙算，只是千万不要受伤。”

    等我情绪再稳定下来一些，洄汲放开我，没有去特意解释为什么会把神魂给我，继续跟我说：“时时你带着护心鳞，随时可以感应到我的存在，我这次不能带着你下凡，你有仙格，我很快就回来。”

    洄汲还觉得不放心，继续叮嘱：“在天上不要乱跑，皎沐殿有结界，很安全。如果想吃什么，用什么，叫清弥和清空都可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很无聊，就去无堑崖和我的书房散散心，不要乱跑……”

    我闷闷地问：“洄汲，此次下凡，你不带我，那你的真身遇到危险怎么办呢？你要感应到玱渊之珠，就必须带着这身血脉下凡，那也就意味着你得用真身下凡。真身一旦被毁坏，你的神魂无处安放，也会消散的。”

    洄汲神色如常，“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我跟司命说好了，我下凡除了用真身之外，还带着半数神魂，神魂不全，记忆缺失，经过往生桥洗濯，不会带有神仙印记，与一般凡人无异，只是天赋会突出一些，可以用来自保。”

    真是机智过人，洄汲什么都想好了，事事周全。先是用重生岛困住天后和迎曦，直接重伤二殿下，天帝也想要玱渊之珠还不能对他下手，他得以抽身安心去寻找玱渊之珠。

    千算万算，估计洄汲觉得没什么变数了。我本来对凡间兴趣不大，但是有刚出生新鲜的洄汲在凡间，倒是让我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飞下去，洄汲，不好意思了，我怎么可能乖乖呆在皎沐殿，我当然是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