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走到了街上,芳记胭脂铺意外的没有开门。孟随安看着一旁还再买馄饨的老陈婆走过去问了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媳妇闹得。”老陈婆说起这个可带劲了,“听说一连几天没钱花,一气之下闹着回娘家了。刘老板今早上一起来气的鼻子都歪了,在家养着呢。”

    “陈婆婆,那你知道周生吗?”

    “周生?”老陈婆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想起来了,就是老刘家的那个账房先生,年轻时读过书,不过考了好多次,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索性他爹就是个账房先生,所以他也就成了个账房先生。”

    “那他做账房怎么样?”

    “我老婆子说这个话您别笑话。真就是啥人有啥命。”老陈婆说道:“别看周生读书脑袋不灵光,算起账来连他老子都算不过他。他老子什么人?京都有名的账房先生啊!什么账在他老子手里没有算错的,您就说,这孩子不就合该吃这碗饭的材料吗。”

    孟随安一边微笑附和着,心里也盘算着,“听您这意思,他和您还算熟络?”

    “也算不上熟络。”老陈婆弯腰煮了半天的馄饨,此时直起腰来歇了歇,“我们家和他家住在一条街上,这孩子偶尔就帮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算算账。上年纪,脑子糊涂,算账不比年轻人快了。”

    “听您这么说,这个周生这么厉害。那一本账上有什么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是自然了。”

    孟随安坐在桌子前,热乎乎的馄饨端了上来,热气熏的她恍惚了一下。既然这个周生这么厉害,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秋喜的账目有问题呢。想到这儿,她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汪岑,既然是协助,那求他帮个忙应该不算过分吧。

    “安大人有话可以直说。”

    人家都这么说了,孟随安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了。“汪督公可否帮我查一查周生做账房先生后的这些事,例如他在芳记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休息,还有他有没有什么喜好之类的。”说完她又怕人家觉得自己是为了支开他急忙补充道:“毕竟您查这些事都比较方便嘛。”

    汪岑的目光打在她身上昏暗不明,看的孟随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准备说句算了对方就一口答应了来。“那就麻烦汪督公了。”孟随安起身问了老陈婆周生家的地址,动身就往目标的地方去,路上汪岑并没有跟过来反倒是很听话的离开了,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不过也不关她的事,把自己需要负责的事情做好了就行了。

    刚要拐进巷口,却听见巷子里传来了一些人的声音。听着也就是几个妇人家长里短的闲聊天,本来孟随安也没打算听墙根,他还有正事要办呢,但刚好这几个人就聊到了周生家。

    “诶,昨晚上周家两口子又吵架你们听见了吗?”

    “那么大声就是猪都让他们吵醒了,能没听见吗。”

    “你说那周生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也在外面找了女人啊?”

    “谁说不是呢。那周嫂子多好一人啊,让他逼的生生和个怨妇一样,要我说,上哪里也找不着她媳妇那样好的人了。”

    “不是早就说了吗,周生无非就是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瞧不上周嫂子那样.....他说那叫什么....人?”

    “胸无点墨!”

    “对对对!他自己还不是读了几年死书,结果呢,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耳听着巷口一间大门打开,几个妇人都突然停止了声音,其中一个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周嫂子啊,没出门?”

    一个听起来分外温柔的声音在巷口响起,“没有,今天家里的东西都还够呢。”听着声音孟随安也想像不到这样声音的主人会和什么人发生争吵。

    几个妇人眼看着对方没有关门的样子只好互相又寒暄了几句转身进了另一条巷道了聊起别的来了。

    周安氏对于邻里之间的这些嚼舌根子一向没有什么反应,哪怕对方聊的和她有关,又哪怕他们聊的每一件事她在房间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她常常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永远不要理会那些只会背地里嘲笑她夫君的人。

    “周夫人?”

    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安柳转过头看着这位站在她家门口的翩翩少年,她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未从夫君谈论的朋友中找到有关眼前这位少年贴合的介绍。安柳注意到了他腰上的玉坠。“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周大哥在家吗?”

    安柳听着对方询问着她丈夫的踪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的十分锋利,和她语调中的温柔判若两人。“这位公子找我夫君何事?”

    对方并没有因为安柳的眼神而觉得冒犯,反而坦坦荡荡的说着:“前些日子我拜托周大哥帮我家夫人算了算账,他说今日给我送来的,可我等了一上午不见他过来,所以就冒昧找来了,周大哥不在家?”

    听闻了对方的缘由,安柳的眼神一下子缓和了很多,又变的她温柔的声音完全一致的柔和。“他一大早上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上他做工的地方找找看吧,就是西街芳记刘老板家。”可听她这么说了以后对方的表情一时间竟然变的有些尴尬,安柳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也是先去的刘老板家,可听铺子上的人说,刘老板今天关门休息了.....”

    安柳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她浑身发麻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只是沉默了没有一会儿,她就忙又堆出一个笑容在脸上,“嗐,瞧我这记性。他早上和我说过了,我都忘的一干二净的了。那要不等他回来,我和他说你来过了,让他明早给你送过去?”

    “不必麻烦嫂子了,明日我去刘老板家找他吧,这样也方便些。”年轻人说着就冲着她行了一个礼说了句叨扰了转身消失在了巷口。

    安柳静静地站在家门口,眼睛里看不到光。

    孟随安走到巷口绕了一个弯,又顺着另一条巷道拐进了周生家旁边的巷口,在这里刚刚的那几位妇人还坐着闲聊着。只是聊的都和周生家的事无关。孟随安眼神一转,便迈步向巷道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故作呢喃的说道:“周生大哥怎么不在家?”

    果不其然,这些妇人就有一个突然眼睛一亮问她,“这位小哥,你找的是巷口家的那个周生。”

    “正是!”孟随安假意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听对方说话,“您也认识?”

    “嗐,整个巷子里谁不知道他们家啊。”另一个坐在最右边有些微胖的妇人说道。

    “我来找周大哥问些事情,去了西街不在刘老板那里,来到家里问,怎么连嫂夫人也不知道.....”孟随安这话说的虽然小声像是自言自语,可几个妇人听的却是明明白白。

    最先开口的那位妇人接着说道:“你不知道他们家,周生说东,他夫人怕是偏一寸都不敢走。”她们几个人笑了一阵接着说道:“你问她没用,他们家说了算的就是周生,周生出门她连问都不敢问。”

    “竟是这样?”孟随安故作一副纳闷的姿势,“嫂夫人看着十分和善,周大哥未免有些太专横了吧。”

    “嗐,你不住这儿,哪知道周生这人,读过几年书就不把人放在眼里。”紧靠着她的那个妇人说道:“安柳原本就是个卖烧饼的女儿,和他们周家订的娃娃亲,他周生呢见过世面的,心里瞧不上人家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儿家。安柳的爹娘早些年就走了,留他一个女儿,周生他爹是个实在人,觉得当初既然攀了亲,富贵也好落魄也罢,说什么都要让周生把人娶回来。”

    “要我说,周生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右边的妇人插嘴道:“上哪里找安柳那样的女孩子啊,孝顺长辈、温柔和善,邻里间这些人没有一个说得出她半个不字的。”

    “要我说也是命。”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妇人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说道:“本来前些年怀了个小子,周生对她也算是改了个态度吧,可偏巧她出门买菜撞在了那个菜车上,几个月的男婴啊,都成了形了。那安柳哭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周生又听见她哭直接就冲她吼,‘哭什么哭,谁知道你是做了什么孽,给我们周家连个种都留不下!’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谁说不是啊。亏我以前还总觉得这人读过书又挺有礼貌的,没想到背地里是这么个家伙。”

    几个妇人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越说越热闹,话题渐渐偏离了原本的问题。她们也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巷道里。

    孟随安一边从巷子里往外走,另一边低头思考着安柳身上又很多奇怪的问题。正想着入神,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她急忙道歉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男人,看上去长得很好看,但也绝不是那种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跳出来的长相。很快孟随安也意识到这人身上的衣服很眼熟。

    她只听见这人说了一句督公大人有请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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