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老街拐角古银杏树下,人间男菩萨——徐朗,为了不当众下应天齐面子,打着借火的幌子,拉着他走远。

    “朗哥~我全交待!”荸荠脸知道徐朗的好意,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做样子递给对方,“是秦澜舟那小子,他威胁我,让我带着兄弟伙,把老街商户都赶走。”

    演戏也要到位,徐朗咬住烟头,弯腰凑火机的亮,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味苦。他忍住没咳,“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应天齐憋嘴,鼻孔鼓涨,“朗哥,我的把柄告诉你,世上不就又多一个人知道!”

    说的也是,徐朗便不多问,只厉声警告,“应子,告诉你手下,不要动老百姓!”

    “那是当然!我们每周都开安全例会,全体复述《治安管理处罚法》,笔试第一名,还有赌场筹码做奖励!”

    “赌,也别碰!”徐朗无奈批评。

    ——————

    警局探长独立办公室,徽州白茶凉透,茶杯旁躺着一张名片,“济善福利院执行院长——李长虹”,这是匿名快递盒里唯一的东西。

    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提示心率过快,冯豫转动银质火机,戒烟十多年了,这次的瘾翻涌袭来。

    电话拨通,对方似乎知道他是谁,开门见山,“还是打来啦,冯探长~”

    “李院长,想对我说什么?”心里已有答案,冯豫抿了口凉茶。

    “讲个陈年的故事,” 对方声音悠远,“十八年前,我还在汉氏福利院做义工,正好遇到陆亭正。那天,她匆忙带来一个小女孩,三岁,哭闹不止,说是路上捡的。”

    对方苦笑,尾音下坠,“这件事,困扰了我很多年。福利院人人都知道,小女孩不是孤儿,是被劫来的。可福利院日常开销,孩子们读书看病,都要仰仗陆家。”

    “李院长,这深夜忏悔,是不是找错了对象?”冯豫喉头发紧,婷婷故意拐走兰兰,为什么?

    对方长嘘一口气,像要倾泄多年淤积的愧疚,“当年陆小姐还让我们放出消息,说那年藏北的人贩子拐了不少虹城女孩回去。”

    “嘟——”电话兀得挂断。

    智能手表血压飙至135+,红色数字跳闪。冯豫解了表带,站到窗前,望着今晚的上弦月。

    如果陈院长所说不假,师妹两口子这些年奔赴藏北高原寻女,就是一个笑话。婷婷为何这么做?又是谁故意把这消息放给他?

    ——————

    陆氏祠堂,香烛烧到指节长,柳姑新点了三支,跪着从左至右插香。

    陆小姐小憩时,香不能断,柳姑低垂着眼,瞥到前排新立的乌木牌位——“郝三姑之灵位”,赫然摆在陆老爷子旁。

    已故三姑,作为奶妈,竟和陆家列祖列宗,同受供奉,这陆亭正可真是离经叛道的。

    柳姑转念一想,陆小姐也算重情重义,她以后全身心服侍,不盼入祠堂,应该也不会亏待她。

    正中央的蒲团上,跪坐打盹的陆亭正,悠悠转醒,“三姑,茶~”

    柳姑搀着,小心回话,“小姐,我是柳姑,徽州白茶沏好不久,正好入口。”

    陆亭正揉捏太阳穴,三姑火中自焚,把小离和过去的秘密一并带走,只留她一人,维持陆家这庞然巨物。

    犹豫再三,柳姑决定把门外快递一事,如实向小姐禀告。牛皮文件袋里,有不少偷拍冯豫便衣的照片,背景包含陆家艺术品黑市、黑货码头和地下赌场。

    “柳姑,你看这男人,长得老了点,但还耐看~”陆亭正捏着一张赌场侧脸照,这个年纪还有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已是不易。

    “小姐,他是不是在调查咱们的灰色产业?”柳姑金鱼眼凸出,无心欣赏中年男人。

    “他是陆家未来的姑爷,巡视一下自家产业,不用紧张,”陆亭正抿了口白茶,伸手触摸二维平面里冯豫的下巴。

    “不过,彻查是谁寄来的照片,意图离间我和冯豫!”

    像往常一样,她顺手把剩下的大半碗茶,悉数泼在“先父陆亭”的牌位上,茶叶渣像是乌木牌位上新发的嫩芽。

    她的好父亲,从小就对她吝啬,连一分疼爱都不舍得施舍。三个兄弟都走得早,老年父亲访遍全国名医,吃药扎针,只为再拼一个儿子。

    十八年前,因他的荒唐事,几乎要了自己的命,也毁了她的姻缘。不踢翻他的灵位,已经是女儿孝心大发。

    ——————

    初秋早晨,车窗外梧桐落叶簌簌,天也阴阴的,每年生日似乎都是这样的天气,林晓打车往城东去。

    昨夜烧烤摊结账时,老板数完桌上的扦子,还弯腰确认垃圾桶里,有没有遗漏的,“55,56,57。”

    就在那刻,林晓想起郊外五具少年的尸体,再加上滕依云和小离,她竟然漏了一个人,更大可能是漏了一具尸体!

    如果能找到那具尸体,就可以正式立案调查。因此,一早她就和刑队申请出外勤。

    大腿上铺着全市纸质地图,共五处标记。澜银河东西向贯穿虹城,在城东和城西的澜银河边,分别发现2具尸体,还有一具位于城南的澜湖,而澜湖也属澜银河水系。

    更巧的是,城中陆家祠堂门外,就是川流不息的澜银河。

    当年抛尸者应当走的水路,从陆家祠堂出发,在澜银河上下游,及邻近水系弃置尸体。

    档案记载,城东的两具尸体是在杏林村发现的,其他信息不详。十八年前的旧事,自然得找村里的老人问,林晓特地在活动中心下车。

    一楼运动休闲室,她推门而入,不出所料,里面烟雾缭绕,四五桌麻将,洗牌声哗哗如流水。

    站在一边背手看牌的大爷,见林晓眼生,热情招呼。不到一刻钟,她在这屋就找到三名目击者,村子向来太平,两具无名尸,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

    三人你一言他一语,拼凑出了当年事。

    就在抢收秋稻前,接连台风天,雨下个不停,水位上涨让人心焦。杏林村在澜银河下游,往年被水淹到膝盖,也是常有的事。

    大家担心水稻涝死,都去田里挖渠泄水,可水位一直不落,才发现村里灌溉排水沟出口,被堵住了。

    起初,还以为是哪家不讲文明,乱扔垃圾,老村长竹竿一戳,实心的。捞起来时,大家都觉得不对劲,这是个孩子。

    办案警察说,尸体在水里浸泡了一段时间,全身肿胀,无法辨认脸部特征。还好,我们问遍了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有孩子失踪。

    另外一具尸体差不多在秋收后,漂浮在灌溉排水沟附近。

    林晓一一记下,礼节性发了三包软壳中华,感谢积极提供线索的大爷们。拿捏人情世故这块,她是和师爹学的。

    日头移到头顶,林晓在村口小卖部买了个面包,打车直接去城西,找另两具尸体的位置。

    快车后座,她撕开包装纸,一口面包,就一口矿泉水,这生日大餐,吃得也算津津有味。

    静音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是盛繁的语音电话,还有早晨未读信息一条,问她怎么没来警局上班?

    “你在哪儿?” 他声音急切,带些抱怨却又隐隐显亲密,像是查岗的恋人?

    “我在出外勤,要去城西崔家村,”林晓想起徐朗的话,盛繁自从杀青后,一直陪在她身边。

    难道?她不敢深想,她的人生路注定危险寂寥,大家不过同路几站,最后还是会陆续下车,各奔西东。

    在崔家村,她故技重施,很快得到另两具尸体的位置——藕田。

    据前任鱼塘主回忆,秋收后家里腾出余力,齐下田挖藕,发现塘底两具陷淤泥的尸体,俩小孩长得都俊,真是造孽。

    还有一个重要线索,当年尸体打捞上岸时,掉出一张快烂掉的纸片,大人也都不在意。后来,老塘主的孙子捡着,很宝贝,说是日本限定的卡牌。

    因来路晦气,老塘主还给了他孙儿好一顿打,他才把卡给扔了。

    天价游戏卡牌,大概是陆亭折磨少年们后,给的一颗带血糖。

    趁日头还在,林晓准备打车去城南澜湖,田埂间,她脚下生风。抬头见,路边一人一车,映着碧树蓝天,在等她。

    出租车计价器无情飞涨,第一次,盛繁的心不受干扰。

    避无可避,林晓迎面招呼,“师兄,这么巧?”

    “是啊,一起游澜湖?顺路~”盛繁微躬,拉开后座车门,左手绅士护住车门上沿。

    透过后视镜,司机师傅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就算坐出租车,也讲究一个情调。

    虹城澜湖,上承澜银河,下泄长纤塘,水域面积约600亩,水深2至4米。当年是垂钓者报警,发现一具漂浮的尸体,现已无法联络该目击者。

    湖堤沿岸,晚风吹动枯败的芦苇,林晓远眺无际的平静湖水。

    “秋天,最适合钓大鲫鱼了,”作为智能手机新玩家,盛繁笨拙得打开地图软件,“澜湖东西长,南北狭,垂钓者挑选钓点一般有迹可循:有树荫的下风口,最好附近水草茂盛。”

    林晓凑近,双指在屏幕上拉远,“这是放大~” 从地图上看,垂钓点很有可能在澜湖西面,霞客亭旁,“是这儿!”

    她在纸质地图上,细细标记出每具尸体被发现的位置,今日任务完成。

    橙色夕阳低垂,与湖平面相切,盛繁手心泛出金色的光,他声音如水波微颤,“生日礼物,拿着~”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