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加昀的设计比不上苏家专门的手艺，但新旧风格融合的极好，至少今天，苏印听到了不少的赞美。

    宋聿很少夸她漂亮，平日里她很少打扮，公司的同事偶尔说她漂亮她也权当为了躲工作说的讨喜话。

    用田田的话说，苏印对自己美而不自知。

    她身上带着自小被家里保护的极好的贵气，但也带着对世间万物好奇的探索，她深知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芸芸众生诸多苦难中的一部分，从不抱怨，也从不妥协。

    “谢谢。”她礼貌点头。

    或许因为刚刚哭过，她的黑眸乌亮，纤长的睫毛沾湿泪水，带了些我见犹怜。

    温热的大掌触及脸颊，宋聿眸中带了一丝痛色：“你生病那年，经常睡着了哭，我那时候想，以后不会让你哭了，最终还是没做到。”

    苏印从小到大都是没有什么太大情绪起伏的人，他曾觉得这人无趣，她很少哭，永远骄傲，他还觉得她虚伪，怎么会有人没什么情绪呢。

    直到苏父苏母离世，她哭的混天暗地撕心裂肺，醒着哭，睡着了也哭。

    那时候他才知道，她从来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她就是隆冬时节开在枝头的腊梅，兀自绽放，兀自美丽。

    此刻他才懂，美好的东西从来不会寻求关注。

    “别哭。”宋聿声音温柔。

    苏印任他擦掉泪水：“宋聿，我爱过你。”

    宋聿点头：“我知道。”

    “苏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最后一句他说的一字一句带了些狠戾与无奈。

    上次夜谈她说的那些决绝的话不是发自真心，可相顾无言大抵就是两人的最终结果。

    “订婚后苏伯伯的意思是要苏烟去国外留学三年。”

    “嗯，她年纪还小，去学点东西也挺好。”

    “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说。”

    “等会儿还有舞会，你能最后再跟我跳一支舞吗？”似乎怕她不同意，他又补了一句，“就当给那些看戏的人最后一个说明。”

    苏印五音不全还不会跳舞他都知道，加上不参与这些场合，他们还没正经跳过一支舞，上次的酒会，她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绽放的画面，在后来成为他午夜散不去的梦魇。

    算得上是最后的一场黄粱梦。

    “好。”苏印郑重应道。

    如今的宋聿就像一块黑巧。

    当年她减肥，天天吃黑巧，后来闻到黑巧就想吐，她现在说不上来什么情绪，但脑子里清晰的有一个声音，这个人已经与她无关了。

    -

    舞会开始。

    灯光陡然昏暗，轻柔的乐曲响起，不少男宾挽着女伴施施然走向舞池，借着随着音乐轻柔摇晃。

    这里的酒会不同于上一次。

    没有暧昧的光线与范围，昏黄的水晶灯与旗袍正装相辉映，从里到外透露出高贵典雅，人们窃窃私语着，小声交谈感兴趣的话题，生怕失礼，有失身分。

    所有人都拘谨克制。

    当郕归一的大掌环上苏印的腰时，她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勾起灿烂的笑，整齐的贝齿莹露，仿佛真的发自内心。

    苏印的学习能力一直很不错，不然，上次郕归一教过她的舞步，这次她能一步不错的复刻。

    织着金色繁复纹路的酒红色地毯上，一朵白梅兀自绽放。

    苏印今晚喝了不少酒，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轻轻靠着郕归一。

    “怎么了？”

    苏印轻轻摇头：“忽然发现，互相喜欢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我连遗憾都不敢明目张胆。”

    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这一句话说的很轻，似叹息，似无奈。

    郕归一没接话，脚下的步子放缓，让她靠的更舒服。

    她哭过一场后仿佛换了一个人，迎来送往的气场不输于苏家大少，明珠身上的灰尘被掸去，无需刻意张扬，就能引得厅内不少男士的注目，几杯酒下肚她更是不再收敛，苏烟捏着玻璃杯泛白的骨节她也不放在眼里。

    对外，她只是一个尽心照拂妹妹婚礼的姐姐。

    “醉了？”

    苏印摇头：“头有点晕。”

    郕归一看着她迷蒙的眼睛，想要在里面看出一丝清明。

    未果。

    “在楼上给你开间房？”他贴在她耳侧，唇畔时不时擦过耳廓，很快泛起一片潮红。

    苏印摇头，头晕的厉害，她不得不借着男人的力气站稳，她贴在他颈边小声道：“他们就是在这家酒店上了床，你确定要把我放在这里触景伤情吗？”

    郕归一感受着颈边的热意，神色微愣：“那我送你回家。”

    苏印未做声，只是将浑身的力气都交付给了他。

    “宋聿说要跟我跳一支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她现在还不能离开。

    郕归一低头，女孩单薄的脊背笔直，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坠下几根随发，温温柔柔的。

    苏印察觉到耳畔的热息，仰起头，眸光清亮，如盛秋水，她笑着，眉眼慵懒。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转圈转到了大厅中央。

    郕归一只一眼便贴着她的耳畔，嗓音低沉：“今日这么一看，属实是我高攀。”

    现在的她，太耀眼。

    不论是美色还是身份。

    苏印莞尔一笑，贴近男人的唇畔，两人距离极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嗓音魅惑：“那你要放弃吗？”

    语毕。

    苏印感觉到手臂一紧，加上喝醉的眩晕，跌跌撞撞的磕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仰起头。

    宋聿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感情。

    苏印偏头躲开他的目光，直起身，手轻柔的搭在他肩上，眸光扫过场外的苏烟，语气轻缓：“宋聿，再见。”

    -

    苏印酒量很好，这是郕归一一直以来的认知，毕竟在baron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今天她喝酒他也在身旁，但此刻双手捧着脸望着他，满脸无辜眼睛亮晶晶的人，他有些怀疑之前她是不是都是装的。

    苏印坐在后座很老实，但是就是因为太老实，他反倒有些顶不住。

    女孩下巴磕在他的肩膀，呼吸带出香甜的酒气，嗓音柔和缱绻贴近耳边：“程先生，我很好奇，你心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他将人扶稳坐好：“在我眼里，你冷静疏离，理智清醒，像一只猫咪，想让人亲近，但又骄傲的设了距离。”

    他坐回原位，保持着距离。

    “这样啊。”女声悠长，带着甜糯的诱惑。

    郕归一松了松领带。

    外面划过昏黄街灯，光线扫过，车内忽明忽暗，进入天桥下的，更是昏暗看不太清，苏印看着他，就这么吻了上来。

    -

    苏印真的醉得不轻，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郕归一身上。

    他磕磕绊绊的将她放进卧室，正要松手，苏印勾着他的脖颈，两人一同跌倒在床上。

    她眸光清亮的看着他。

    他逛的时候没来过她的卧室，与画室的阳光明媚不同，屋内一片暗色调，深蓝色的墙壁，灰色遮光窗帘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深蓝色被子，营造睡眠的好氛围。

    在这一片深色里她白皙的肌肤视觉冲击更加明显。

    她就这么直白的看着他，没有一丝迷茫的醉意。

    “苏印？”

    “嗯。”她声若蚊讷。

    “《破晓》的宣传语是什么？”

    眼神有一瞬的迷离，但还是答了出来：“前路暨明，天将破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低头扫视了一眼两人的距离。

    重新看向她，一张脸嫣红，带了媚色，她总是低估自己的魅力，或者说对他的吸引力，他每次都带着极大的自制力，却好像给她造成了一种无害的错觉。

    苏印睁着明亮的眼睛，看不出一丝醉意，却反应迟钝：“怎么了？”

    “苏印，我说过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男人咬牙切齿道。

    不知是谁先动，两人之间突然没了距离，呼吸相溶，唇舌交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苏印能很好的配合他的节奏，将自己的温热交付。

    唇畔相依，额头相抵，郕归一将她抱起，一边吻着，将她旗袍的盘扣打开，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嘴角，下巴，然后脖子，沿着顺滑的颈线吻上那一小片漏出来的肌肤，落在她颈窝处。

    旗袍的盘扣不好扣，但还算好解，一只手就将所有扣子解开，漏出的旖旎春色，苏印上一瞬还觉得皮肤微凉，但很快便被热吻覆盖。

    裙摆被撩起，苏印难耐开口：“程先生……”

    她双臂抱着他的脖子，面红耳赤的忍着身体里难捱的感受，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我在。”他低声吻上她耳垂。

    欲望这种东西是填不平的沟壑，这个道理人尽皆知。

    可因触碰过她的身体某些部分，以至于这一次想要触及的变得更多。

    热气喷薄在那一处敏感的肌肤上，苏印微微侧头躲过，轻轻咬唇，接受身体的变化。

    大掌流连于衣裙内侧，郕归一俯身看着她的神色，看她被他撩拨的情难自禁。

    苏印背脊发麻浑身酥软，心脏砰砰跳动，双手无力，面色潮红的溢出几声轻哼，眼神越发迷离，双手无处攀附的恐慌使她迫切想要揪住什么。

    郕归一与她十指相扣，再次吻上嫣红的唇畔。

    “舒服？”他抵在她耳侧轻声道。

    她没有精力回他的话，小心的凑了上来，轻咬他的唇，柔软的吻落在他的下巴，辗转至喉结。

    “嘶——”

    郕归一仰头，看着她得逞的笑，压上她的唇畔。

    “闹？”

    醇厚沙哑的嗓音带了丝.诱惑，他眸色幽深，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清醒着还是醉了，看着作乱的女人，额角青筋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