犒赏三军

    “何人?”陈云乍被打断,有些不快。

    帐门唰得一下被掀开,陈宜风背着个大包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将军!属下按您的要求把东西买回来了!那店家见我是官兵还不肯收钱,属下给他硬塞到匣子里的……公主!下官失礼!”陈宜风没想到何皎也在,赶忙跪下行礼。

    何皎从没受过别人跪拜,吓了一跳,刚想站起来躲开,又怕陈云看出破绽,努力克制住了。见陈宜风长跪不起,才想起来要免礼平身,但又不知道陈宜风是何官职,只得求助般的看向陈云。

    “这是我前锋营统领,陈宜风”陈云解围道。

    何皎如蒙大赦,有些磕绊道:“陈…陈统领请起。”

    陈宜风不觉有异,谢恩后将包裹递给陈云。

    “今早我命宜风去城内买了些女子衣物,料想肯定比不过宫中的锦缎丝绸,只是稍作权益之计,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何皎想起早晨听到此事时,还觉得陈云是个好人。如今看到衣服,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得抱着包裹谢过陈云,自回帐中更衣,心中也长舒口气。要不是借换衣服离开,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关玉玺的事情。

    “宜风,邺京礼数和北地不同?”陈云望着何皎的背影,忍不住道。

    陈宜风挠挠头,有些不解其意:“属下不知,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不必。”陈云低头翻看文书。

    玉玺一事,需尽快解决,新皇密旨已在路上,想必不日就会起驾入京。方才提及玉玺,公主面色有异,此事定有内情,还需好好计议一番。

    “吩咐伙房,今日备齐酒菜,犒劳三军!”

    陈宜风领命应是,出门大呼:“将军有令!今日备齐酒菜,犒劳三军!!”

    众兵将山呼万岁。

    转眼便到晚宴时分,陈云亲自来请何皎赴宴。

    “公主万安,今夜军中略备薄酒,劳公主屈尊移驾,万勿推却。”

    等了一会,见没有回答,正要再请,便听帐内传来何皎的声音:“陈将军,可否请您进来一下……”

    陈云不知何意,走进帐来,口中念道:失礼了。

    却见灯烛辉映下,何皎肌如玉雪,面似海棠,朱唇桃腮,娇莹动人。一袭长裙衬的柳腰柔弱,及腰长发恍如浅淡青山。

    陈云端方君子,不好上前,只在门口等候。

    “公主有何事吩咐?”帐内香风袭人,熏得陈云耳根微红,好在帐中昏暗,看不真切。

    何皎有些难以启口:“我不会束发,不知将军营中有无女子……”

    陈云似是松了口气,忍不住笑道:“是我疏忽了,该给公主安排侍儿才是。只是陈家军征战从不带女子同行,若公主不介意,陈某可以代劳。”

    何皎自然答应,总不好披头散发在外面晃悠。

    陈云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方精致的小木匣,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根白玉簪,玉身莹润,烛火下泛着暖光。

    “这还是行冠礼时母亲送我的,我每日在军中骑马打仗,怕摔坏了,一刻没敢带过…”

    他走到何皎身后,正要束发,不防何皎猛得回头,樱唇擦过陈云拿着玉簪的大手。他只觉得有朵带着露珠儿的娇花拂过,霎时间红透了脸。

    何皎赶忙转回头去,有些着急道:“这样贵重的东西,将军还是自己收好吧!”说罢便要躲开。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精准扣住肩膀,热气透过布料贴在她肩头,何皎吓得娇呼出声。

    陈云赶忙松手,有些自责:“下官失礼,弄疼公主了吗?” 他是一个粗人,虽然自小父亲便请了先生来府里教他学文,可比起那些文绉绉的小白脸来,还是像个莽夫。

    见何皎摇头才解释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和宫里的物件儿比起来,怕是不值一提,公主不要嫌弃就好。”

    见何皎没有反对,才轻手轻脚地帮她挽发。陈云不敢使力,生怕再弄疼她,有些粗糙的手指穿过软滑的发丝,偶尔不小心刮过耳尖。帐中不知为何变得闷热,陈云忍不住加快了动作,可急反生乱,手艺也不娴熟,忙活半天,两人具是急出一身薄汗。

    陈云拿过铜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小时候常帮阿妹挽发,她男儿性格,母亲早上帮她盘好的发髻,午膳回来就乱了。她怕母亲责骂,就央我帮她重新盘好,手艺都是那时练的。后来开始练兵打仗,也不怎么归家,渐渐生疏了。”

    何皎第一次作这般打扮,新奇的紧,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只见侧后一个乖巧的圆髻,白玉簪斜斜固定其中,鬓发垂在两侧,简单又大方。口中不住道:“不生疏不生疏!比我平时扎的好看多了!”

    “扎的?”陈云一愣。

    何皎自知失言,怕他再问,赶忙扯过陈云的袖子往外走去:“耽误了许久,快用晚膳吧。”

    陈云第一次被女子拉着往前走,一颗心只如擂鼓一般,咚咚响个不停。

    外面摆起了流水席,如长龙一般的木几放满了碗碟杯盏。都是些扎实的荤菜,带着北地的野蛮,酒坛平地如山起,肉香酒香扑面而来。见他二人出来,原本等候在侧的将士们齐呼:请将军、公主入座!

    何皎被请入上坐,陈云陪坐在侧。都是武将,没那么多讲究,陈云先行了祝酒词,便宣布开宴。一时间,军营中热闹非凡,热闹的气氛熏红了半边天。

    他们坐在上首还算安静,何皎望着欢饮的士兵,才又想起如今的处境,一时默默不语。陈云见她没动筷子,夹了块肉肴放在小碟中,请何皎品尝。

    “这是北地特色,想来邺京不常吃到,请公主尝个新鲜。”

    何皎将肉肴送入口中,软糯弹牙的口感,带着食材的本香。味道倒还不错,这不加添加剂的东西就是好吃啊。

    想到这里,何皎食指大动。难得有这么多纯天然的美食,反正回家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还是先填饱肚子比较好。烧鸡,肘子,孜然味的羊排酥软脱骨,酸甜口的肉圆一口一个。何皎吃得开怀,一转头便见陈云端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叹了口气:“公主流落在外,相必受苦了……为何独自出宫呢?”

    何皎听得此话,一口圆子不上不下梗在喉中。

    陈云赶忙起身帮何皎盛羹汤,不小心扯到伤处,汤水撒了些在案上。

    “呀,将军!你受了伤,不宜饮酒的!”何皎突然想起被她压断的两根肋骨。

    陈云身形微滞:“劳公主挂心了。”

    “哎,将军这就见外了,其实你今日应该好好卧床休息的。”何皎拼命想岔开话题。

    “不碍事,玉玺一日未找到,下官便一日休息不得。还望公主配合下官,早日寻回传国玉玺才是。”陈云将菜羹递给何皎。

    何皎端着这碗烫手菜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正为难时,就见陈宜风抱着酒坛跑了过来。

    “将军!您重伤未愈,不好饮酒的!”

    陈云俊脸一黑,怎么又来打岔。有些不快道:“太医说不碍事。”

    “啊,那可太好了,但您酒量不佳,也不好喝太多啊。”

    “谁说本将军酒量不佳!”陈云捏紧拳头。

    陈宜风凑过来小声道:“上回老将军宴请,您只喝得五碗,还是卑职将您背回房的。”

    何皎心中默默竖起大拇指,这陈宜风是真不怕死啊。

    陈云捏折了一双竹筷,赌气道:“给本将军倒酒!”

    陈宜风将酒满上,赞道:“将军好酒量!属下先干了!”说罢一饮而尽。

    周围将士齐声呼好!

    陈云怎肯落后,也是一饮而尽,又命人满上。其他将士也纷纷过来敬酒,这般你来我往,已不知多少碗下肚了。

    等到酒尽人散,已是月上中天。陈宜风早不知醉在何处,陈云端着酒盏垂头坐在榻上。何皎想回去休息,又不好将他丢在这里。

    “将军?您还好吧?”何皎戳戳他肩膀。

    陈云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酒意。

    “那我…就先走了?”

    陈云只是垂头闷哼。

    何皎想遛,又不太放心。看了看一地残局,好歹也是三军将领,怎么没个有眼力见的照看着啊。可在这干等也不是办法,何皎狠狠心,反正现在还是夏天,外面睡一夜倒也不会怎样。

    刚抬步要走,便被一把拽回,摔在一个坚硬的怀抱里。酒香混着木香将何皎团团罩住,一抬眼便对上陈云明如晨星的双眼。

    他一手端着酒盏,一手将何皎扣在怀里,醉醺醺道:“不…能走,你还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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