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叶晴柔早已从华子瞻那里得知了孟葆章被军统带走的消息,也早已商量好对策,到了杨先麟办公室,她把文件放到桌上,说:“杨处长,这是您要的文件,请您查收一下,帮我签个字。”杨先麟看叶晴柔今天穿了件黑色大氅,衬得姣好的脸蛋愈发晶莹雪白,她耳朵上戴了一副珍珠耳坠,上面是镶了钻石的耳钉,下面一小截金链子末端垂着一颗不大的珍珠,耳坠在脸侧一荡一荡的,金链子随着珠子摇摆,在阳光下一凛一凛地闪着光,衬得整个人俏皮灵动起来。杨先麟心里不由得一动。

    叶晴柔见杨先麟呆呆地盯着自己不说话,便又把文件往前推了推,说:“杨处长,帮我签个字。”

    杨先麟这时回过神来,站起来笑着说:“叶小姐何必那么着急。我们好久没见了,坐下说说话。我帮你倒杯茶。”说着走到茶几跟前去拿茶叶和茶杯。叶晴柔知道杨先麟没那么容易让她走,便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杨先麟一边倒茶,一边回头跟叶晴柔闲聊:“叶小姐,听说你跟空飞大队的戴队长订婚了?”叶晴柔撇撇嘴说:“杨处长消息倒还挺灵通的。”杨先麟笑着说:“你不看我是干什么的。”叶晴柔讽刺地说:“别人的婚丧嫁娶,也算杨处长的工作范围吗?”杨先麟端着茶杯走过来,站在叶晴柔背后弯下腰,凑近她,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坠,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只调查我关心的人。”叶晴柔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一时间窘住了。杨先麟顺势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把杯子放在桌上。叶晴柔脸色一变,甩脱他的手,说:“杨先生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回去。”杨先麟笑笑,回到座位上说:“好,叶小姐既然开门见山,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有没有跟警察局的孟葆章透露过什么我们的情报?比如哪里有共/产/党之类的?”叶晴柔看着杨先麟,面不改色地说:“没有。你们的那些情报,我怎么会知道?”杨先麟心里清楚,关于劳尔登路的情报,确实没有经手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通常只有军内的一些情报,才会由稽查处调查和处理。这就更增加了他的疑惑,好端端的,孟葆章为什么攀扯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叶晴柔见杨先麟不说话,便道:“怎么?孟队长说我给他泄密了?你们男人可真是可笑,占便宜不成,就栽赃陷害,简直是卑鄙无耻!”杨先麟看叶晴柔气得脸涨得通红,忙笑着说:“唉,叶小姐何必跟这种人生气,孟葆章这人,强抢民女、狎妓、包舞女、搞破鞋,都是家常便饭,完全没必要理会。”叶晴柔截断他的话锋质问道:“怎么?杨处长拿我比作舞女、破鞋?”杨先麟见叶晴柔面有愠色,忙说:“哦,我失言了,叶小姐不要怪罪。我的意思是,这种人在这方面向来不检点。倒是叶小姐,没让他占到便宜吧?”

    叶晴柔看杨先麟一副轻浮又想看笑话的样子,正色道:“多谢杨处长关心。如果我被他占到便宜,我姑妈管保叫他吃不了兜着走,也轮不到他今天在这里诬赖陷害我了。杨处长,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快点签收一下文件吧,我还急着回去做事呢。”杨先麟笑着拿过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你们那儿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来,喝点茶,我这儿可都是好茶。”叶晴柔盯着他签完字,从他手里一把抽过文件,说:“好茶你自己留着喝吧,我先告辞了,杨处长。”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杨先麟望着她窈窕有致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从叶晴柔这里要到答案,杨先麟又来到审讯室。孟葆章瘫坐在椅子上,见他来了,忙说:“给我点水。”杨先麟不慌不忙地说:“不知道孟队长这次有没有我想要的答案?”孟葆章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其他真的没有了。”杨先麟说:“你确定?可是我问叶小姐,叶小姐说根本没有和你提过劳尔登路的事情。而且你说的黑市买来的情报,也没办法查证。账户里两笔钱又说完全不知情?孟队长,我怎么觉得你在逗我玩呢?”

    孟葆章听到叶晴柔矢口否认泄露了情报给他,也是一愣,随即又想,会不会是她怕惹事撒了谎,于是说:“你把叶晴柔叫来,我要跟她对质。”杨先麟笑笑,站起来说:“你觉得有必要吗?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你哪一句话,我都不信。你还是再想想,看看还能回忆起来什么?我再给你点时间。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我不会没有尽头的等你。我下次来,可就不是让你坐在这里说话了。”说完,他冲手下挥挥手说:“给他点水和吃的。”

    杨先麟晚上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审讯的事情,脑中又浮现了白天叶晴柔那张晶莹雪白,又涨得通红的脸。杨先麟想到叶晴柔说起的孟葆章占便宜不成反诬赖的话,自忖这么一个美人儿,连自己都有点心动,何况是孟葆章这个大色鬼,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午夜时分,杨先麟家的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杨先麟猛地翻身起来,接起电话问:“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杨处长,孟葆章,他跑了!”杨先麟急忙穿好衣服,赶回军统。来到审讯室,只见地上一滩血,杨先麟发怒:“怎么回事?”手下人忙跑到跟前汇报说:“门没锁好,他打伤我们一个人跑出去了。”杨先麟大怒,抬起腿来冲那人就是一脚,气冲冲地说:“他就是从审讯室出去,也跑不出这栋大楼,赶紧派人搜!”

    孟葆章在警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不仅人脉关系遍布军警宪特,更重要的,他还替很多大人物保守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得知他被军统拘禁,这些人害怕他乱说话,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他。此时,他已经悄悄潜出了军统大楼。他不敢回家,更不敢回警察局,偷偷来到了他在别处租的一个房子里。这里原来是他包养舞女租的房子,后来舞女玩腻打发了,这房子就一直闲置着,他在这里放了一些钱财和一把枪,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昨天一晚没睡,他合衣在床上打了个盹。等他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孟葆章疲乏地躺在床上,心里惴惴不安,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到警备司令部去碰碰运气。

    孟葆章能从军统跑出来,这是华子瞻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孟葆章出来以后,要么逃跑,要么就是留下找证据给自己翻案。如果真的跑了,虽然没有除掉他,但以后他也没机会出来做坏事了;可如果是后者,叶晴柔是这个圈套里一个对他非常关键的证人,他很可能会去找她。想到这里,华子瞻的心被揪了起来,一阵懊悔涌上来。不该让她冒这种险的,他千算万算,为什么偏偏没有算到这一步,把她置于这种险境当中,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不,是把她置于这种险境当中,他已经无法原谅自己了。想到这里,他恨不得马上跑去稽查处守在她的身边。他猛地站起身,拉开抽屉,拿上枪。他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下班,他要马上去看看她。

    偏在这时候,行动处邝处长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一进来就唉声叹气,说道:“你听说了吗?孟葆章被军统抓了,今天早上还越狱了!”华子瞻见他进来,少不得跟他敷衍几句,可是耳朵、脑子完全不听使唤,只看见邝处长的嘴一开一合、没完没了,可说的什么完全听不进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只是一直记挂着叶晴柔。好在邝处长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发泄一下自己对军统的不满,顺道缓解受了惊吓的情绪。发泄完毕,到了下班时间,他看华子瞻今天话特别少,便说:“唉,你瞧瞧我,说了这么多,也没问你忙不忙。这样,你先忙,我走了。”

    华子瞻送走邝处长,发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便急匆匆地赶去稽查处。结果叶晴柔已经先他一步走了。没找到叶晴柔,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开了车顺着她家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到她家敲门,却没有人应门。今天叶晴柔不回家吃饭,吴妈便出去看戏了。找不到人,他心下便有点慌,忙打电话给潘府,打听叶晴柔在不在。接电话的是月桢,她说今天叶晴柔没有说要来,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放下电话,华子瞻彻底慌了神,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找人。到了晚上8点多,还没有找到。华子瞻只好又折回到叶家。这时候,吴妈已经看戏回来了。他急切地问吴妈:“你们小姐呢?”吴妈说:“小姐今天说要去看电影,有一个特别好看的什么外国电影,所以就不回来吃饭了。现在应该快看完了吧?华先生有什么事吗?”华子瞻紧接着问:“她到哪去看电影了?她自己一个人吗?”吴妈说:“应该是她自己,去哪没跟我说。”

    华子瞻想起附近有一个电影院,心想如果是自己看电影,可能不会走得太远,于是又飞车赶到电影院。到了那里,电影已经散场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从电影院走出来,门口还有几个卖烟和卖瓜子花生的小贩在叫卖。华子瞻又等了一会儿,电影院熄灯关门了,仍没看到叶晴柔。他愈发烦躁,又开着车沿路找回去。晚上9点多了,路上行人已不多,偶尔有三两辆黄包车从身边飞奔过去。华子瞻放慢车速,好看清楚路上的行人和路过的黄包车上坐着的人,一张张脸从眼前飞驰而过,车子越开越偏僻,人越来越少,还是没有找到。华子瞻绝望地停下车,双手扶着方向盘,望着远方发呆,一层阴霾笼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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