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孙均在和何立的谈话中吃瘪，关上了牢房门。何立松开握着我胳膊的手，把我丢向一边，走到张大身旁坐下。
我自然不好直接找何立要诡刃，只好先拿了旁边的一把剑作势想要拔出剑鞘，理所当然的没有成功。
我双手伸到何立面前：“给我把手枷打开。”
何立没有动。他看看我，又看看一旁呜咽着的张大，抢过我手中的剑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这句话，纯粹是因为我太过于紧张，下意识问出口的。
“用这把。”何立从他的腰间掏出了那把我再熟悉不过的诡刃。
我看着诡刃，愣了一下，接着便要去抢：“行，是刀就行，这也能杀人。”
何立反应很快，手微微往后收，没让我碰到一点诡刃的刀刃：“我有个条件，只准一刀。”
“为什么。”木制手枷很沉，我控制不住惯性，向前踉跄了两步。
“这把刀杀人向来只一刀，你别坏我规矩。”何立哑着嗓子，盯着我的眼睛，“红蓝玛瑙该按哪颗，这个看你造化，我不管。”
“一刀，无论他死活，背信。”何立瞥了眼张大，“赌吗。”
“赌。”
我从何立手中接过诡刃，双手握着刀柄，真想赶紧一刀捅在何立身上。
但我还是需要先让何立彻底放下防备。我装作不知道选哪个珠子的样子，在红蓝两颗玛瑙上抉择。
我在何立的注视下慢慢挪向张大，试着挑一个合适的角度。张大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何立在我背后等着我的下一个动作。
我拿开张大嘴里的布团，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扛不住了。我对不起你们。”张大声音沙哑，显然是受过一番苦刑了。
“你知道就好。”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怦怦地跳着。“年少时你干的那些破事我也就不数落你了，到了下面别说我坏话就行。”
说完这番话，我控制不住情绪，泪失禁导致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手也因为紧张而抖得厉害。
“不许哭，哭了手就抖了。”
何立坐不住了：“红的蓝的你到底选哪个？”
反正都是死，拼了。
我按住两颗玛瑙，转身，匕首深深刺进了何立心口。
何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睛瞪的浑圆。这可能是他平生唯一一次如此震惊过了。
我没给何立反应的时间，快速抽出匕首，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电影里瑶琴就是因为没有及时离开而与何立同归于尽的。
这也在张大的意料之外，他缓过神来，看见的是何立抽搐着倒在地上。
“杀！”
我看何立想要朝我走来，冲上前去补了一刀。
不知道刺的是哪里，因为喷出来的血溅了我一脸。我用尽力气抽出诡刃，骨骼碎裂的声音愈发刺耳。
我能感受到何立没有了体温，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耳畔只有张大的喊声阵阵响起。
血和汗水糅合在一起，糊住了我的脸。我拿诡刃的手渐渐松弛下去。
门被一脚踹开。闻声赶来的孙均见到这番场景，愣了一瞬，旋即冲过去扶住我。一会又觉得不妥，把他的手从我肩上拿开了。
张大见孙均来，便住了嘴。孙均替我擦掉脸上的血迹，我才得以从黑暗中见到一丝光明。
“你都干了什么！”孙均压着嗓子，我感觉得到，他很生气。
我清醒过来，低头看着早已没了生气的何立。
第二刀，我捅穿了何立的喉咙。这是我两世以来第一次杀人。以前都只看过电视剧上的演员演杀人，这次初次尝试，竟然比想象中要好许多。
我平复下心态，拍拍手，把沾了粘稠血迹的诡刃扔到一边，刚抬头就对上了孙均的眼神。
“你……”我刚开口，就被同样赶来的磐龙营副将郑万打断了。
“他娘的。”郑万骂了一声，指向孙均和张大，“把孙均，和他，还有这个女的，一起押入牢房，天亮押送回京！”
“姓郑的。”孙均不满。“何大人刚刚答应我将功补过，不再收监了。”
“何大人？”郑万冷笑一声，指着地上已经看不出是人的尸体，“你让他起来跟我说话。”
“我可是奉了宰相之命。”说罢，郑万便带人把我们押到了牢房。
我们三人被扔进牢房，门口守卫的亲兵锁上了门。
我蹲在角落，重新松绑我小腿上的匕首和药。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孙均忍受不了，走到我面前吼道。
张大坐在木板上附和：“这事本就不该你来，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得先砍了我！”
我绑好匕首，站起身来拍拍灰：“你们别教训我了，我也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孙均不再和我吵，坐在了张大旁边：“若是咱们三个在这送了命，也就罢了。要是能逃过这一劫，从此往后喝酒赌钱，当个老百姓，再也不碰朝廷的事了。”
“我同意。”我率先举手表决。
张大也点点头：“说起来离开家也有好几年了。真想瑶琴啊。”
“照现在的情形，三舅你无论怎么折腾你十成都得死。”张大面无血色，轻声念叨着，“依我看，只有一个办法你能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到现在了还说这种狂话。”孙均抬起头，不屑地说道。
“如果我说，整件事还没结束呢。”
“你们还要干什么。”孙均一惊，抬眼盯着张大。
“你，三舅，你是最后一步棋。”张大站了起来，走到孙均面前。
接下来张大就和电影里一样，开始说起了之后的计划。我在角落坐着，等待他们讲完。
说完计划，张大又开始抒情，甚至把小时候的事也搬了出来。我听着听着，眼前闪过了无数年少时的记忆，心里莫名的酸，很想哭，但我忍住了，现在还不能。
可是孙均哭了。
大宋少年将军靠着墙，望着昏暗的牢房中唯一的光线，流下了一滴泪。孙均偏过头去，不想让我们看见他哭的样子。
“张大跪求孙大人，为我岳元帅之英魂，为我大宋黎民百姓，舍命一搏。”
孙均紧咬嘴唇，点点头。
“嗯…你们聊完了吧？该我说说了。”我终于找到一个空隙说话。
我站了起来，那两人坐在木板上看着我。
“我定个规矩，咱们三个谁也不能有赴死的想法。”我缓缓踱步，“刚才张大说的栽赃郑万的计划，我觉得可行，就是我得提醒你们一声。”
“我猜测，秦桧有个替身。”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看向我，表示疑问。
“知道你们不信，都是我猜的。”我停下脚步，面向他俩，“你们还记得秦桧单独审我的时候吧？那会他的声音是沙哑的，而且还咳嗽。可是到了何立堂审的时候，秦桧在屏风后的声音并没有咳嗽。”
张大和孙均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看着我。
我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张大你的目标是逼出岳元帅的遗言，可是没准，真秦桧不知道，假秦桧才是唯一见过遗言的人呢。”
对不起我只能剧透到这了，再说就不礼貌了。
张大好像有点明白了，想问我什么，但又止住了。
我走到他们两个中间，压低声音说道：“我想了一个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