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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马车晃荡,江斐心里打鼓,垂眸靠着车厢,回想了一遍书中内容,始终没有三殿下的身影出现,方才他眼神阴鸷,仿若猛兽戒备敌人。

    翠芙见小姐眉眼疲倦,也不扰她,摊开薄毯搭在她的腿上。

    一月前,江斐身染风寒,发热难降,府中上下惶恐不安,江阁老独此一女,咏雪之慧,虽为庶出,却有嫡名。

    请了大大小小的郎中,为此惊动宫中派遣太医诊治,都不得法,整整五日,气息脉搏衰弱,皆说无妄,翌日清晨整个人重又活来,却翻天覆地之变化,往日最喜抚琴作诗,现一窍不通,沦落俗人。

    对江斐而言,不过一觉醒来,已成书中人。

    主角非她,乃是公主江月同宰相之子秦墨为,俗套的故事,误会种种,最终携手一生。

    自己的结局,则是克夫才女,孤苦一生。

    再次睁眸,身处闺房,平躺软榻。

    “小姐醒了。”

    翠芙趴在床沿,被褥微动,立刻惊醒。

    “我睡了多久?”

    “不久,晚膳刚过。”

    门扇被推开,妇人身后跟着丫鬟,手提食盒。

    翠芙赶忙起身行礼,“翠芙见过夫人。”

    柳青颔首,她退到一旁。

    “母亲……”

    “就知道你挑着饭点后醒,肚子饿坏了吧。”

    柳青坐在床榻边缘,挥手示意丫鬟开了食盒,马蹄羹散发缕缕白气,是刚热好的,她指尖触及瓷碗被烫得一缩,眉间微蹙。

    “放桌上先凉着。”

    “是。”

    江斐倚在床头,红木雕刻了纹路,有些硌背。

    “这病遗了根子,大夫说了切记忧心,神疲易睡,还好翠芜陪着,你若一个人跑了出去,倒在路上,可怎办。”

    柳青保养得当,眼尾处依稀能见些纹路,一番话语心是操得稀碎,想来天下母亲都是如此,总是担心着儿女,恨不得事事为他们办妥,终身护着,怕坏了、怕伤了。

    “我同你阿爹说了,近日就莫要进宫了,怕是不久就要……三日后有场春日宴,是周家开办的,递了帖子,你若不愿,我去驳回。”

    “不用,我只是有些贪睡,老呆在院里,反而闷得慌。”

    柳青颔首,眉梢柔和,叫人端来马蹄羹,勺子舀了几圈,挖起一勺轻吹凉气,就要喂她。

    江斐向来不习惯这般,接过碗勺,“我自己来。”

    在柳青如水般的注视下,艰难吞咽入腹,又差人端了碟百合酥放在床边木凳上,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见江斐面露疲色,掖了被子,不舍地离去。

    “夫人每次来都很关心小姐呢。”

    翠芙凑上前来,拿了块百合酥尝入口中。

    “好啊,翠芙,母亲给我的你都敢吃,皮痒了是吧。”

    江斐掀开被褥,双手挠向她的腰肢敏感处,翠芙咯咯地笑,嘴里求饶:“我错了小姐,哈哈哈哈哈翠芙不敢了。”

    “现在求饶晚了。”

    笑声传出屋外,柳青听着动静,叹了口气,许嬷嬷搀扶着她,渐渐远去。

    请柬帖子交递到万岑手上,她知道儿子脾性,这种小姐莺切成群的宴席,他向来退避三舍。

    可周家与万家交情颇深,总不好驳回,思来想去,都没想到番好的措辞。

    恰巧这时陈辛回府,步履匆匆,坐下喝了杯茶,脸颊泛红未褪去,额角汗水浸湿了发丝,黏在脸上。

    “今日遇到秦家公子,比了场剑,不分伯仲。此前听闻他与德清公主的传闻,还以为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万岑也听闻过,他与公主俩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一对,忧心问道:“你可伤到人家?”

    “怎会,孩儿知晓分寸。”

    “若是把秦公子受伤了,公主怕是要罚你的。”

    万岑放下手中请柬,笑着打趣。

    “公主仁德,”陈辛留意到木桌上红色纸封,“母亲,是谁递来的帖子?”

    “周家要开春日宴,来邀你的,你可愿去?”

    拒绝的话下意识吐出唇齿,恍然想起什么,应了下来。

    万岑本做好准备,却不曾想他竟答应,眉眼弯弯,叫人抬来笔墨,写了回帖。

    “这下长安四子就要齐聚了。”

    “太子也去?”

    “周家把帖子递进了宫,请了太子和公主。”

    陈辛蹙眉,“太子此行冒失。”

    “何出此言?”

    “周王爷战队太子,眼下天子病重,参加此宴,没有那番心思也会被解读为有。”

    丞相下朝归来,官服未褪,“此宴明面上周夫人主持,况且你向来与太子交好,此宴不如不去,若要去,你们四人就时时刻刻处在一块,莫要叫人抓了把柄。”

    “老爷回来了。”

    万岑起身,上前迎接。

    “难免有心之人。”

    “不过德清公主也受邀参加,就算出事,有她在,也起不了乱子。”

    陈辛点头认同。

    万岑此时眉花眼笑,暖着气场:“屿白答应要去春日宴,想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是哪家小姐?”

    陈辛耳根染上绯红,一阵发烫,“爹休要听母亲胡说,只是去赏花作乐,怎么又扯到姑娘身上。”

    闻言,丞相摘了乌帽,小厮接过,“你母亲总是盼着你早些成家,明年就是弱冠了,得尽早择良家小姐定亲。”

    “这话哪次屿白能听进去,他这挑剔的性子和老爷年轻时一模一样。”

    万岑嗔怪,丞相放声大笑,她搀着丞相去后院,伺候着更衣。

    回了西厢房,屋内一卷书画悬挂墙檐,秋山问道图,峰耸云霄,山麓溪畔,曲径幽深,一柄利剑侧挂画卷旁。

    陈辛思绪牵动,将画卷取下,墙壁空旷。

    常随握着画卷,将其卷起。

    “少爷是不喜欢这画吗,要我去库房重拿一副吗?”

    “不用。”

    常随心中腹诽着,知道少爷恶劣的性子,总觉得有谁会遭殃。

    三日缱绻难过,春日宴如期举行,樱花烂漫,顶芽娇嫩翠绿,蓬蘽盛藏灌木,花瓣洁白,席位摆放海棠、山茶。

    周府一派热气景象,院落堆花,飞鸟低落,嗅着气味,同蝴蝶翩跹。

    德清公主入宴,身侧带了位少年,样貌出众,鸦青素缎锦袍,长发被一根羊脂玉簪绾起,面容泛白,似是营养不良所致。

    “本宫受邀前来春日宴,自作主张带了皇弟江霁,周夫人不会怪罪吧。”

    江月头顶金冠珍珠镶嵌,金纱云纹锦织锦缎,细腰曼妙系着银丝线绣莲花香囊,凝脂纤长的手牵过江霁,坦然介绍。

    周夫人携一众女眷上前,“三殿下能够参宴,是我周府之幸。”

    夫人、小姐和公子们屈身行礼,江霁心尖微刺,不知作何言语,僵着身子,学着往日见过的情形,薄唇扯动,“免礼。”

    少有人知晓三殿下,他大抵是最不受宠的皇子,虽然容颜出众,却少有女眷上前,他默默跟在江月身后,瞧着一众公子前来搭话,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他是江月,大抵会叫丫鬟打发了他们,省得被扰了清闲。

    可他不是江月,江月也不过如此,她一一回复着,降尊纡贵,同是金枝花萼,他倒是像个冒牌货,指尖微蜷,觉得这些上赶着讨好的公子话声嘈杂,繁得紧。

    陈辛特意着装那身金缕玉衣赴宴,未曾见到熟悉的身影。

    此时开宴还有些时间,他也不急,由小厮带领落席,无趣玩弄盏内酒水,指尖湿润,水波荡漾起涟漪。

    “太子到——”

    小厮通报声喊得响,众人又聚齐行礼拜见。

    太子名渝白,取自“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巧得是万岑为陈辛取字屿白,同音不同字。

    江渝白扶起陈辛,“想不到你小子也来参宴。”

    “我小子来看看这春日宴,顺带凑个齐整,不然长安四子总缺我一个,面上也挂不住。”

    江渝白拳头要轻击到他胸膛,被陈辛握住。

    “太子此行冒失。”

    “有重事要商。”

    “必须亲自会面,书信也不可?”

    陈辛眼尾上挑,语气严肃。

    江渝白视线流转,眼神闪动,“此事你不必忧心,孤自有分寸。”

    见他如此,陈辛也不多说。

    颜怀澈悠悠走上前,语气慨叹:“真是少见,陈公子也会参加宴会,还穿得……人模狗样的。”

    “你倒是不改往日风骚。”

    陈辛回呛,他也不恼,手中骨扇摇曳,“也难怪,我这般丰神俊朗,你会嫉妒也是正常。”

    “大冷天的扇个破扇,风都带到孤这边了。”

    “哟,没见着太子殿下在旁,我这小小扇子都快把您衣服都吹散了吧。”

    江渝白被他一噎,四周寻顾,转了话题:“秦墨为怎么还未到?”

    “他呀,定是要压轴出场,好叫公主看得清楚。”

    骨扇贴在胸口,他笑得懒散,嘴皮子利索。

    话毕,小厮就通传了声音。

    秦墨为视线最先注意江月,后又投落陈辛三人,迈步上前,“向太子请安。”

    “你可让我们好等啊,定是精心打扮为了见公主。”

    秦墨为与颜怀澈最为相熟,听他调侃,笑而不语。

    秦墨为已是来迟,周夫人从后院踏进,步伐稳健,位居主席,手持着酒盏,正式开席,众人纷纷落座。

    “春寒料峭,百花言开,特此举办春日宴,邀众家入席,能赏光来临者,我心言谢,敬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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