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院

    苏霁把人圈在怀里,缓缓低下头与她对视。跳跃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瞳里,其中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也携了无限的柔情。

    盈盈的月光镀下一层银边,他眸光渐敛,伸手描摹着她的五官,视线始终在她唇边游离。

    风回雪被他炙热的眼神烫了一下,别过脸胡乱拍开他的手,“殿下别卖关子了!”

    心跳得更厉害,脸上犹如火烧一样,那抹绯色直接越过耳后根蔓延到了脖子。

    见苏霁半天没有反应,只一味用深邃的目光凝着自己,她看透了他的暗示。

    一绺青丝从发髻散落到耳前,她顾不上整理鬓发,闭上眼蜻蜓点水般浅啄了一口他的薄唇。

    碎发扫得脖子发痒,女子身子一颤,深深埋首于他的胸口。

    “抬头。”

    她不听,圈住他劲瘦的腰身,鼻尖都快凑上他的衣领。耳边的心跳声亦是很剧烈,像密集的鼓点一样震得她心乱不已。

    “轻轻,抬头。”

    他唤了她本来的名字,风回雪愣怔一秒就被他抓住了机会,被迫从他怀里露出脑袋。

    苏霁单手捧起她的脸,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脖子,不给她躲避的任何可能。

    他沉着地倾身过来,轻轻贴上了她苍白的嘴唇。起初只是细细地亲吻,唇瓣纠缠的时候动作温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木质的香味浮动于两人之间,混着女子衣裳上的清荷气息,无形中将空气点燃,灼灼的温度铺天盖地席卷全身。

    周围很是安静,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

    夜色沉醉,轻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书房的窗户。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女子的面上辗转到后腰,他呼吸更沉,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风回雪呆呆地睁着眼,似乎从他眸中看到了一缕翻腾的暗色,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身后的束缚瞬间收紧,未出口的制止被及时堵了回去。

    暴风骤雨一样的亲吻深情而炽烈,让人实在手足无措。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攀上他的肩膀,梗着脖子回应他。

    炭火燃尽,发出“噼啪”一声响,惊得她猛然回神。

    舌尖传来微微的刺痛,苏霁止住动作,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珠,好笑地捏了把她脸上的软肉,“你这是从哪学得?”

    “殿下,正事要紧,不可沉溺女色。”

    瞧着她面上绯色还未退去却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苏霁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不欲和她计较,“走吧,孤带你去寻你要的答案。”

    拥着人起身,苏霁亲自给她整理好服饰,披上同样的玄青斗篷。

    视线的余光里,某人欲言又止,抿着唇几次打量过来,他眉梢微挑,拨了拨她鬓边藕荷色的莲花步摇,“有话要说?”

    “你刚刚......唤我什么?”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她迟钝了下,赶忙咳嗽两声转移视线。

    “轻轻。”苏霁的声音染上明显的笑意,“有问题吗?”

    他牵起风回雪的手,慢慢往房门外走去,“不必担心,孤只会私下里这般唤你。”

    说完,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她的唇瓣,眼中的戏谑意味若隐若现。

    天空传来几道闷雷的响声,乌云滚滚而来,遮住了皇城上空的月色。

    夫妻二人悠闲地踱步到了东宫的旧院,一路说笑,很是和谐。

    风回雪转着手腕上的珠串,漫不经心地环绕一圈。

    望着满院的破败之景,她勾起耳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询问不远处的苏霁,“不是要说安阳的亲事?为何带我到这里来?”

    “苏煜给你的图纸,可有弄明白了?”他的神情高深莫测,略带嘲讽地睨了眼四周的环境,“此处是父皇做太子时住的地方。”

    不用他点明,风回雪也早已猜到了。

    她轻哼一声,在脑海中对着图纸上的布局重新走了一遍。

    沿着墙壁摸了摸,上面的确有几处暗格,只是打开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来晚了?永顺帝已经派人取走了物证?

    她不死心进去几间屋子,照样没有收获。

    眼前一片漆黑,旧日的门窗久不修理在风中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动静。

    在黑暗中,她虽看不太清楚,耳朵却格外敏锐。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缓缓靠近,她的身子紧绷了一瞬就随之松懈下来。

    “看来没什么收获。”苏霁手举着一盏烛灯,不紧不慢地跨过门槛,为她照亮一室。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忧。

    风回雪有些泄气,手搭在断了一只腿的木桌上,沾了一袖子的灰尘也不在意。

    她歪了歪头,无奈地叹息,“看来今晚注定白跑一回了。图上的每一处我都对照仔细了,暗格都在,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

    “未必。”

    “嗯?”她不解,疾步扑到他怀中,“殿下为何笃定?清怀王即便和风家人有关系,也至于拿张假的糊弄我。毕竟一旦我着手调查,轻易就能识破。”

    “图纸不假,不过少了一样最为关键的物件。”

    苏霁揉了揉她的脑袋,从她发间取下那枚步摇,掰开上面挂着的镂空坠饰。

    湖蓝色的西域明珠玲珑剔透,温暖的烛光照耀其上,为它蒙上神秘的轻纱。

    他取出玉珠放到她的掌心,含笑瞟了眼这间屋子,“再去试试。”

    风回雪捻着小巧的珠子,半信半疑地举到眼前,对着火光观察它。

    这一瞧,才发现其中另有蹊跷。

    明珠的内部被挖空,只留下一条条细密的缝隙。光柱从一端穿过,投在墙壁上的光线碎成好几道。

    她惊诧地看了眼苏霁,见他神情淡然,显然早就明白了这珠子的用途。

    他站在烛灯的旁边,面部线条流畅,此刻更显锋利。光与暗在他周身交织,形成一道分明的界限。

    他冲风回雪点了点头,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探索。

    她指尖微动,珠子转了半圈,墙上的光斑随即变化。

    珠子继续转动调整角度,光线一点一点偏移,每一块微弱但不容忽视的斑点都在逐渐靠近图上标记的暗格位置。

    一切重合完毕,静谧的氛围突然被一声“咔嚓”打破。

    屋外有人踩到了枯枝!

    风回雪和苏霁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暂不理会,决定将那人交由冷玄处理。

    她仰起头,只见空中灰尘浮动,其中一道光指引的位置正好与玉珠现在的高度位置重合。

    是巧合吗?

    她收手靠近那面墙,用簪子撬开上面的木板盖,露出下面被掩藏起来的机关盒。

    机关从不是她钻习的技艺,这下可把她难住了!

    风回雪蹲在地上,回眸仰望着苏霁,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那只圆滚滚的白兔。

    “孤还当你没有不会的。”他笑着上前,顺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我要是什么都会,那岂不是比殿下还聪慧?”

    闻言,他懒懒地扫过去一眼,薄唇轻扬,手上动作不停。

    复杂繁琐的机关盒到了他手里,三两下就被解了开来。

    “孤帮你解开了,你打算——”

    如何报答?

    风回雪看出他眼底的意味,瞬速反应过来用干净的那只袖子捂住了他的嘴,及时制止了他揶揄的话。

    她眯起眼睛,笑得宛若一只得逞的小狐狸,“这不止是关系云家的案子,更是摆平风太傅一伙人的关键,殿下怎么能只说是帮我呢?”

    她忽而想到夜月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垂眸握紧了手里的玉珠,声音染上几分疑惑,“殿下,你是不是就在等着我主动寻找旧院?”

    苏霁勾了勾唇,拿出盒子里的东西,又从袖子中取出一叠信件放进去。

    做完这些,他把机关盒复原如初,置于原位,然后掸去手上的灰尘,这才正视着风回雪,回答道:“不错,孤放在苏煜身边的人早就摸清了苏煜的打算,也将图纸在你手中的事情告诉了孤。”

    “旧院里面不仅藏了云家蒙冤的物证,也藏着风家的秘密。父皇这么多年对他们多加防备,却碍于风家的那些事不得不百般隐忍。图纸和西域明珠都是开启暗格的一环,为让风家放下警惕也为制衡朝野,他把图纸交给了风泠,珠子则留在了东宫。”

    风回雪颔首,“所以,清怀王根本就是哄骗我嫁进来,就指望我帮他拿到那些威胁风家的证据。”

    “假意帮你翻案,待你摸清东宫的情形再以云家拿捏你做事,苏煜也就这么点盘算。”他嗤笑,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门外,眉宇间似凝结了一层薄冰。

    “多亏了他百般算计,孤才能拿到这些。”他抛了抛手里的东西,正经的样子仅维持了一会儿就换上一副慵懒的神情,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肢,“孤还真要多谢他!他也算促成了孤和太子妃的良缘。”

    他脸皮怎会如此厚!

    风回雪顺从男子的意思窝在他怀里,伸手挠了挠他的右腰。虽是玩闹,却也动作小心地避开了他曾经受伤的位置。

    揪着他的衣袖,她冲男子扬起下巴示意他帮忙戴回步摇,嘴角噙着狡猾的笑意,双目灵动水润,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勾人。

    苏霁腾出一只手,将烛灯拿得更远些,慵懒地替她簪好又理顺两边的碎发,只见她轻启贝齿,眼睫扑闪不停。

    “这些和安阳有何种关系?皇后对她的亲事也太急了。”

    “她自然着急!再不定下公主驸马,风家就该遵守约定,把安阳嫁去越国联姻。”

    “越国?”风回雪蹙着眉,想通了前因后果,指尖的温度开始冷却,“当年真正叛国的,是风家的人吧?”

    两人的目光对上,苏霁触到她冰冷的指尖,心中蓦然一紧。下一秒,额头已经抵住了她的额头,试图将自身的体温渡给她。

    “孤会除掉他们,不用太久。孤向你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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