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当铺的路上，小厮带着碧落刻意绕了远路，给另一条密道里的苏霁和风回雪腾出更充裕的时间。

    寂静的夜晚，灯火稀疏，所有人已经入睡。东宫旧院某处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西边墙壁上的暗门被人从里推开。

    风回雪静静站在一边，看着苏霁将一切恢复原样，余光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标识，她的视线不受控制转向周围的环境。

    和暗门相邻不远的地面上，杂草生长得茂密凌乱，正好遮住向下挖凿出的台阶。台阶入口的正上方建有一面灰白的土墙，墙角用碎石块堆出奇异的图案。

    像是一只老虎，又跟猎豹很相似。

    风回雪走近观察，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确信自己见过。

    “在看什么？”

    苏霁从后抱住她，双臂横在那纤瘦的腰肢上，把下巴放在她的发顶，懒懒眯眼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

    他接到碧落私自离宫的密报时已近日落，彼时风回雪刚送走皇后派来的人，卸了妆容打算小憩片刻。听到碧落的消息，她也等不及重新挽发，只用一根发带胡乱捆住青丝就跟了出来。

    浓墨一样的发丝如同绸缎般柔顺，在月色下微微折出光泽。

    女子身上的清荷气息飘至鼻尖，苏霁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眯着眼的慵懒模样犹如大只的懒猫，下巴轻蹭了两下她的头发，再次问了一遍，“在看什么？”

    “那个图案......我好像在你暗卫的衣服上看见过。”风回雪指着墙角的石块，偏头躲开了他的动作，“此处是地牢？”

    “你不是来过吗？这还要问孤？”苏霁嗤笑，双臂环抱得更紧。

    她放下手，忍不住嘀咕一句，“地牢建在密道旁，殿下不担心犯人逃出去？”

    嗓音很低，声细若蚊吟，莫名惹得身后男子失笑。

    她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脊背绷得挺直，清晰感受到他的胸膛处微微颤动，似在憋着笑意。

    风回雪扒拉开他的手，气呼呼地往清风院走，“回屋了。”

    男子并不着急追上去，只是目光灼热地盯着她的背影，笑意半晌不消。

    他的太子妃近日愈发爱使小性子！不过，尚能容忍。

    他扫过地牢的台阶，冷笑一声，悠悠转着手中忽然出现的紫玉扳指。

    杂草晃动，黑影下一秒现身。

    冷玄单膝而跪，手握成拳抵着地面，始终低垂着眼眸，“殿下。”

    “看好这处，如遇到太子妃身边的碧落，暂时不用扣押她。”

    “是。”

    冷玄退下后，他的神情忽而转冷，目光也变得沉郁，盯着旧院不知在想什么，等他回到清风院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站在院落里，可见屋内昏暗，没有一点光亮。

    苏霁推门而入，放轻了步子来到卧房，刚撩开一边的床幔就对上一双明亮的杏眸。

    他的身体一僵，随即无事发生一样松开手，微拧着眉坐在床边，“怎么没睡？”

    “方才碧落来了。”她从被褥下探出双手，拉住苏霁的袍子。

    “清怀王又想出什么阴损的法子了？”

    风回雪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慢慢悠悠地坐起来，双手顺着衣袖攀上他的脖子。

    她扑过去挂在人身上，淡定从容地仰头凝着他，笑弯了眼，“殿下说话忒不客气了，人家好歹是你的皇弟。”

    苏霁稳住身子，顺势搂着她的背，将腰间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做完这些，他把握着力道捏了捏她的鼻尖，投去一个古怪的眼神，“你清醒些，他暗地谋划储位、对你用毒时可一点也不客气。”

    “我知道啊，随口一说而已。”她耸耸肩，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爬出来。

    “你安分点。”

    “碧落送来的东西在妆匣里。”

    他轻叹，把人牢牢困在软被中，按住她的双肩强制她躺回去，“先放着，明早再拿。快睡。”

    “从前怎么不觉着你如此爱闹？”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勾住几缕青丝把玩，就是不肯让她下榻。

    “清怀王让我把你的消息透露给他，妆匣里的帕子就是出宫的路线图。”见苏霁漫不经心地缠着她的墨发，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风回雪气鼓鼓地抓住他的手腕，往他手指头咬了一口，“他了解东宫的密道！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提防他？”

    苏霁任由她咬着，淡淡开口，“孤带你走的密道就是苏煜绘的那条路，除了这个，他名下的其他商铺孤也摸清了大致，不用在意。”

    “他让你递出消息，照做就是，左右孤有办法反将他一军。”

    风回雪松开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少顷终于明白过来，学着他眯起了眼睛，“你在引他入局？殿下一直不对他发难就是在等他亮出所有底气？”

    “父皇的势力牵涉京城的各大商铺，苏煜得了这些却不懂善加利用，只一味想着对付孤，交给他真是浪费了。”

    他瞥过指尖的牙印，冲她轻嗤道：“太子妃挺厉害啊！”

    俯身压下，单手撑在她的脸侧，一手握着她脆弱的脖颈。他的指尖在白皙的皮肤上四处游走，自上而下掠过脖子，最终落到锁骨之上。

    素白的里衣微微敞开领口，其下的弧度若隐若现。

    苏霁的眼神沉了几分，喉结滚动，气息略有些不稳。修长的手指在衣领口来回试探，每每划入衣服里就立刻抽了出来。

    几次之后，本就松散的衣领扯得更开。

    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风回雪咬着唇忍住异样的念头，颤着身子捉住他的手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殿下......”

    “害怕了？方才在密道里，你可不是这样。”

    月光倾泻进来，为二人镀上一层银辉。

    苏霁戏谑勾唇，脱离她的桎梏继续手里的动作。耳边传来一声娇弱的轻呼，他恶劣地咬住女子的唇瓣，沿着玲珑曲线摸到了她腰间的系带。

    眼见风回雪的眸子氲起一层水雾，他缓缓埋头在她颈窝处，亲吻她脖子上的月牙印记，时而叼住那块皮肤轻吮，时而探出舌尖□□泛红的位置。

    帐中氛围暧昧，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混着两道重重的呼吸声。

    女子的腰带已经被解开，里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半掩着她胸口。月光渗进红帐，露出的肩头光滑白皙，肤如凝脂闪着淡淡的冷光。

    风回雪喘着气，伸出手搂住男子的脖子，说话磕磕绊绊，“殿下是要圆房吗？”

    身上的人骤然停止动作，大掌扣在她的腰肢一侧，滚烫的温度透过肌肤传入心头。他没有移开身子，掌心依旧留在原处，五指还捏着她的软肉，却又没有再近一步。

    苏霁没有回答，沉默着摩挲掌下的娇躯，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平静。

    不说话，是没有这个念头？

    那为什么还不放手？

    风回雪疑惑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的眼中，清晰地看见他眸底翻涌的欲色。

    仿佛猎豹发现了狩猎的目标，即将把她拆吃入腹。

    那种目光令人有些头皮发麻，她缩了缩肩膀，狼狈躲开他的注视。

    苏霁擦去她额头沁出的汗水，如同新婚之夜那般问她，“你不怕？”

    回想起他方才的反应，她点点头，“老实说有一点......”

    “那就不要轻易招惹孤。”他恢复了冷静，将被角掖好，用一种平淡又深邃的目光俯视她，“下次还敢吗？”

    见她的头晃得和孩童的拨浪鼓一样，他幽幽一笑，语气听着竟有些遗憾，“孤倒是挺想继续的。”

    风回雪涨红了脸，拉住被角蒙上头，哼哼两句打算装作没听清。

    苏霁可不会如她的意。

    他缓慢掀开被子，瞧着女子紧闭双眼，摆出一副熟睡的姿态，薄唇微微上扬。

    捏着她粉粉的耳垂，细碎的吻紧跟着落在柔软的芙蓉面上。一个接一个，他吻得慢条斯理，低垂的眼睑悄悄遮住了那抹疼爱的眸光。

    “你我成婚多日，这些事早该做的。”

    淡淡道出的事实令女子的眼睫颤如蝶翼，他眼中的笑意更浓，心里计算着她何时会受不住睁开眼睛。

    不等他吻到唇边，风回雪猛地揪紧被子，低声回答：“殿下说得是，那......你继续吧！”

    她不知何时偷偷掀开了眼皮，惊慌却勇敢地直视他。漂亮的脖颈冲他仰起，顺从他的意思松开了一直不放的被褥。

    杏眸明净清澈，眼底波光潋滟，这副认真的样子此时勾住了他的心弦，引得周身温度骤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苏霁捂住她的双眸，躲在她颈边平复心神，压下脑中欲放任自己的想法。

    微风拂面，帐中冷了下来。

    他抱着人，蹭了蹭同样温热的脸颊，轻笑着说道：“罢了，等你病愈吧。再者，孤不强迫人。”

    说完，他撒开手，起身打算离开一晚。衣袖被拽住，他听到身后之人小声说了两句话，语气破天荒有些真实的委屈。

    “我让殿下失望了吗？”

    “没有强迫......我愿意的......”

    苏霁回头瞧了良久，将她脸上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其中有对此事的羞涩、有对未知情况的害怕，还有豁出去的勇敢......

    确实没有厌恶他的意思。

    他凑到她面前，和她四目相对，之后温柔地贴了贴她的唇，“乌香毒性难除，对身体的伤害不轻。孤还不至于只顾自身，拿你的安危玩笑。”

    他拍着她的后背哄人入睡，眼神缱绻，私心希望这一刻的安宁能更久一些。

    或许解决了风太傅，还云家满门一个清白，就能在以后的岁月里每日如此。

    女子的呼吸逐渐平缓，苏霁垂首于她额前浅浅一吻，起身进了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