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

    炉火被烧得噼里啪啦,张婉一边默默地往茶壶里放桂花干一边在心里默默嘀咕:“这不是在点我吗?”

    既然被点了,那就得有个被点的样子,于是她浅浅一笑,脸上旋即出现两个梨涡。

    若不是见过她以前的样子,叶明焅真要被她现在这幅楚楚可怜小白兔骗过去了。

    张婉轻轻地说:“哥哥们放心,我是不会把你们约会的事说出去的。”

    听到约会两个字,叶明焅差点被水呛到。

    张时臣掐了掐眉心,“婉婉,殿下今夜前来是为了哥哥被软禁一事。”

    张婉默默点头,原来哥哥是太子那边的人。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叶明焅看着张婉又往水壶里放了一勺桂花干,有些新奇,“你为什么要往开水里放花干?”

    张婉不想说话,张时臣替她解释,“殿下,我这小妹说开水冲茶过于寡淡,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

    叶明焅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虽然夺了原本的茶香,但却不失一番风味。”

    紧接着他用眼神示意张时臣。

    张时臣转而便对张婉道:“哥哥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要是不怕呢就继续听,要是怕呢,,,”

    话还没说完,张婉就拎着裙摆跑了出去。

    桌子上还剩着她折下到梅花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

    叶明焅的目光从梅花上抬起,对张时臣笑道:“不知道张卿面对这样一个妹妹是否会感到头疼。”

    张时臣面无表情:“也倒没那么头疼,惹事了给她关起来就行了。”

    听到这般说后,叶明焅吸了口凉气,然后说起了萧桓来信一事。

    “张卿一直禁于家中,不知外头的情况,我现在得到了来信,说梁太医和肖公子已经取得了清水县的线索。”

    “正在往京城赶。”

    张时臣手中动作一顿,“可是王家与刑部的?”

    叶明焅点头,将信中有关的事情都给张时臣说清楚了以后才离开。

    脚刚跨出门,他思索一会又回头将桌案上的梅花拿起来,说道:“你小妹上次折了我不少梅花,就拿这个抵了吧。”

    看着叶明焅离开的背影,张时臣捏着茶杯幽幽开口,“别躲了,出来吧。”

    数秒钟过去,没有任何动静,张时臣抬抬眼皮,窗外略过衣摆的一角。

    他无奈地笑笑,全当没看见吧。

    张婉走在路上,心脏怦怦跳,忍不住抬手打了几下自己的头。

    果然好奇心害死人,本来打算走的,可是听到叶明焅提了句“肖公子。”张婉还是犹犹豫豫地停下了脚步。

    肖远离开好几日了,忽然从太子这类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口中提出,张婉又想到了那日就是在肖公子的门口撞到的太子。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她的心中产生,但是由于她实在是单纯,最坏的想法也就是叶明焅看肖公子不顺眼,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把人给绑了。

    但是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肖公子在和哥哥查的案子有关,而且还深涉其中。

    张婉的姑姑也就是张太傅的妹妹,当朝贵妃,身体不舒服之时便常找梁晓声医治。

    而梁晓声素来与张家关系密切。

    张婉也因此常常能看到这个女太医,久而久之,两个人的交流便开始多了起来,她很喜欢这个说话做事温柔又果断的太医姐姐。

    这些日子她进宫看望姑姑时,好几次都没看到梁晓声,于是忍不住去问梁晓声去了哪里,那时才知道梁晓声被派出的事情。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晓声姐,自己的哥哥还有肖公子这三个人居然都被牵扯到了。

    现在那个讨厌鬼叶明焅也身在其中。

    张婉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像是被鬼跟着似的。

    “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发现有人跟着你。”

    叶明焅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张婉差点以为是鬼说话了。

    “你吓死人了,干嘛突然说话。”

    张婉有些不开心。

    叶明焅将梅花丢她怀里,本来他是想带着梅花走的,但是在翻墙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这个行为是不是太诡异了。

    但更诡异的是他居然不想把这花直接给丢了。

    冰雪下,红梅鲜艳亮丽,好看极了,这样看来竟然也不逊色于他别院种的那些价比黄金的美人梅。

    罢了罢了,哪来的还哪去吧。

    他鬼使神差的往张婉离开方向走去,想着把这花还给它原来的主人。

    走了一会儿他在隐隐的夜色里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孩。

    女孩穿着红色的冬衣,外面是毛茸茸雪白的斗篷,越往深处走,梅花树便开始多了起来。

    红梅映雪,满园清香。

    叶明焅看着张婉像个山楂雪球,圆乎乎地滚在雪地里。

    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诞生,这个穿得圆滚滚的女孩会不会忽然被树枝或者石头子绊倒,然后便真的像一个山楂雪球滚在雪地里。

    好奇心使然,他就这样跟了下去,直到梅花林深处,女孩还是没有滚雪球。

    心里有点失望,而且这个张婉也太笨了吧,他这么跟下去,还没被发现,这要是遇到了坏人岂不是等着给人家绑走。

    张太傅是朝中重臣,张时臣手握督察院,张贵妃在后宫为人温厚盛宠优渥,万一这个张婉被绑了,张家一定会慌了神,必然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叶明焅发誓自己绝对是从个人的利益角度出发,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情感地来提醒张婉。

    雪落梅花,张婉抱着红梅仰头看着叶明焅,心道这人有病吧,我在自己家那么警惕干什么?

    “太子殿下,这是我家,又不是大街上,我干嘛要时时刻刻地警惕。”

    叶明焅皱了皱眉头,盯着面前这个说话没大没小的女孩,心中有些不痛快,真是白瞎自己的好心了。

    而且自己过来找她简直是莫名其妙。

    想到这,叶明焅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张婉站在原地,抱着梅花对叶明焅的背影吐了个舌头。

    真是讨厌鬼。

    第二天,她更加确信叶明焅就是讨厌鬼了,因为她辛辛苦苦找的那些能垫脚的罐子瓦片全给人弄碎了。

    碎堆上面还有一个小纸条:位置不错,但偷偷翻墙不对的哦。

    署名:昨夜跟踪的坏人。

    张婉一想到叶明焅现在洋洋得意的嘴脸,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

    允王府,缺子跪在地上。

    “启禀殿下,太子昨夜一直在别院书房并未外出。”

    允王剥了个葡萄往嘴里一搁,“他没有外出?”

    缺子点头,“是的殿下,昨夜太子的书房一直亮着,小的透过窗边一个小缝看去,太子确实没有离开。”

    允王搓了搓手,“如果不是他,那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本王按插在张府四周的眼线都给拔了。”

    缺子低头不语,允王抬抬手,“蜇平可有来信?”

    缺子道:“暂时没有。”

    允王点头,面前的书案上谈着一张空白的纸。

    如果是刚打开的话,上面还记着:二人已携王家隐秘归京。

    但是,蜇轻虫的汁液所写的字迹,在接触空气后不久便会消失。

    现在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罢了。

    ******

    从闯儿那回来后,梁晓声与萧桓赶着脚步便往孙恒文那走,到了门前刚欲敲门孙恒文自己就把门打开了。

    他的住宅和寻常百姓的没有什么区别,唯一能看出这是县尉宅邸的也就是门前的那个牌子上写着个孙府。

    出门便看到了梁晓声和萧桓,孙恒文有些诧异,看着二人的前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两位这是冲我来的?”

    说着便拿手指了指自己。

    梁晓声和萧桓也觉得甚巧,不过无巧不成书。

    梁晓声上前一步做辑,孙恒文见状才呆呆地回了一个。

    “孙大人,这么晚是要去哪?”

    梁晓声看着孙恒文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眼看着被人发现了,孙恒文叹了口气自认倒霉,于是自从身后拿出一袋子的馒头,

    “在你们来之前啊,老夫有段时间时间一直口渴,时间久了有些受不住,便找了郎中看看,结果那郎中看不出什么好头绪,让我另寻高明。”

    听到孙恒文提到“口渴”之后,梁晓声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说到另寻高明,我这一下子就想到了仵作,你们别看他整日待在一角,实际上懂得可多了,我给他喊来帮我看看。”

    “他给我把完脉,又问了问症状,说我这是‘消渴症’。”

    其实话说到一半时,梁晓声便已经猜到了病症,看着孙恒问消瘦的样子,心道清贫之人本不易得这个病。

    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她心中不免难过起来。

    消渴症阴虚为本,燥热为标,患者多有口渴多饮的症状,且此病在当下属于不治之症,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

    一旦得了这个病,便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梁晓声早年间曾跟李牧救治过一个这样的病人,她和李牧拼尽了一身的医术,最后只能看着那个人在呕吐、晕厥、四肢溃烂中痛苦身亡。

    雪花无力的下着,梁晓声哽咽,那是在她行医路上第一个离开的生命。

    “孙大人,明知道自己的病症,为何还要半夜偷吃。”

    孙恒文倒笑了笑,“梁太医,我,,,”

    他踟蹰了一会,将馒头递给萧桓,“不吃了,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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