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音的话一出，萧桓和梁晓神对视了一眼。
她的母亲居然就是何竹的长女，梁晓声试探性询问道：“赵姑娘，你母亲现在住在何处？”
赵音疑惑：“两位大人为何会问起我的母亲？”
从她出生以来，便时常遭受冷眼，因而对母亲一事讳莫如深，但今日因梁晓声救了自己，心有好感，才将母亲是何竹长女一事说出，但是，为什么这个姑娘会对自己的母亲如此关心呢？
梁晓声看到赵音的疑惑，于是道：“姑娘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着能不能帮到姑娘。”
赵音摇头，“不用了，谢谢姑娘好意，我们家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她的眼神回归着淡漠平静，就像是一潭死水，不需要任何的打扰，也不希望有任何的打扰。
赵音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梁晓声的名字，她早就认命了，别人的事与她又何干，她只想赶紧走完自己这一生，下辈子再也不要做人了。
赵音福了福身子后就走了。梁晓声看了看萧桓，然后两人便偷偷跟在她身后。
这一路上都没有被赵音发觉到，只见她绕过了热闹的街道，拐进一个狭长的巷子，巷子青砖绿瓦，阳光透不进去，她脚步极其地轻，如同鬼魅幽灵一般。
赵音走到一处低矮破旧的瓦房前边停下了脚步，她推门而入，在转身锁门的刹那，萧桓赶紧拉着梁晓声躲起来，等传来了门关上的声音后，他们二人才悄悄探出头。
萧桓：“这里估摸着就是赵音她母亲住的地方了。”
梁晓声点点头：“现在总不能贸然不进去，现在附近看看吧。”
萧桓说“好”，然后刚与梁晓声探出身是，差点撞上了赵音。
其实赵音早就发现自己被已跟踪了，但总觉得这两个人要找母亲所牵扯到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便下定决心，直接问个清楚。
“二位大人，你们这是何意？”
赵音的声音淡淡地，毫无起伏。
梁晓声被这突如其来搞得一时语塞，凝滞了半天才说：“我们现在所做之事，虽然不方便说，但是确实跟你母亲有关。”
水滴顺着屋檐滑下，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巷子静得出奇，赵音深深地看着梁晓声那施着胭脂水粉的脸，蹙了蹙眉，进而面色森然，她冷言道：“你叫什么？”
梁晓声还未说出口，赵音又补充了一句：“真名。”
梁晓声心内一惊，萧桓看着赵音那张冰冷的脸，只觉得内心都被洞穿。
“梁晓声。”
听到梁晓声的回答后，赵音嘴角似有似无地笑着，“梁姑娘还真是大胆，是真不怕我害你。”
赵音的尾调微微上扬，眼神里是难以名状的感觉。
梁晓声也回过了神，她直面赵音言语中的讽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找姑娘从说出自己与何竹的关系时，就不打算瞒着我们吧，或者说，是想利用我们帮你。”
两只猫从三人的脚边走过，一黑一白，八只小巧的爪子划过潮湿青绿的砖缝，赵音没有否认梁晓声的话，转过身道：“跟我来吧。”
萧桓不放心地问梁晓声：“这个赵音可信吗？”
梁晓声盯着赵音那纤弱的背影道：“不管如何，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见梁晓声和萧桓还未动身，赵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们：“两位大人还想见我母亲吗？”
萧桓快步跟上，忍不住跟梁晓声吐槽：“她跟在客栈时的反差可真大。”
赵音所住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看着很整洁，院子角落摆放着几个石凳和一个圆桌，上面是简易的茶具。
“我母亲身体不好，现在应该还在午睡，等我去看看，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
说着，赵音便进了屋子，留梁晓声和萧桓二人在院子里。
待赵音走后，萧桓身子一松，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贴在嘴边的胡子，他一边走神一边看着梁晓声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
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上面还零星挂着几片枯叶子。
冬天干冷的风一小阵一小阵的吹来，吹得人脸隐隐干痒。
长久没有涂过胭脂水粉的梁晓声，在风的加持下，觉得两颊没有哪有舒服。
就在她用手慢慢擦着脸时，她注意到了萧桓奇怪的目光。
“肖公子，为何要这般盯着我看？”
萧桓一怔，回过了神，他被梁晓声这么一喊，顿时想到了自己刚刚为什么总觉得梁晓声看着熟悉。
“梁姑娘，我总觉得你跟赵音长得好像。”
梁晓声听后不明所以，“何出此言？”
萧桓挠了挠头，“我也说不清，之前你俩一个化着妆，一个蓬头垢面的，一眼看上去确实不像。”
“但就刚才赵音说话那个感觉，就跟梁姑娘你说话时的感觉很像。”
“而且有了这个感觉之后，我再看你们俩的脸后，就觉得你们的脸也很像。”
梁晓声听后先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再然后开始细细思考起萧桓说的话，
一个人没有办法对自己的长相有过于明显的认知，但在别人眼里就显得清晰客观了。
她见赵音不会觉得二人有何相似之处，但是若是对于整日相处的萧桓来说呢。
细思极恐。
如果与赵音的相遇只是个意外，那下面的事情会不会过于巧合了。
偏偏自己救下的人正是与自己所要调查之事有关的人。
圆石桌上有一盆碗莲，现在只剩下了枯枝和发黑的水。
梁晓声将那碗莲轻轻地拽到自己的面前，透过微微波动的水面看着自己的脸。
是她来说这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但此刻却越看越感到陌生。
赵音的脸满满浮现在眼前，隐约中她好像看到这两张脸的眉眼隐隐重合。
她忍不住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想要碰一碰水中的倒影，却在指尖沾到水的那一刹那，连忙将手缩回，她突然回过了神。
萧桓看着梁晓声，她的眼底虽然一如既然的平静，可仍然能看出那夹杂着几分不解。
他也想不通，除了路上所遭遇的伏击，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萧桓沉声问道：“梁姑娘，我们离开安平县一天有余，不知道张时臣那又有什么进展吗？”
梁晓声抬起目光，刚好对上萧桓投过来的视线，她略有不自然地躲开：“按照时臣哥的计算，现在应该已经被圣上召进宫了。”
萧桓诧异：“他回宫了？那安平县？”
梁晓声顿了顿笑道：“他这么多年的御史不是白当的，会有分寸的。”
听到梁晓声笑着说出这句话，萧桓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理智上还是让他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他厉害死了。”
梁晓声：？，他这是不开心了吗？
萧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好说出来的话脱口就变了味，但他私心上却不想做多解释。
甚至，还期待梁晓声能够发现。
罢了，不发现也没什么，他本就不应该有太多奢望。
昨日那贴在自己唇上的温软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他再次看了看梁晓声薄薄的嘴唇，心底似乎确定了些什么。
*****
张时臣在梁晓声和萧桓离开之后，便又去细审了一番青楼老板。
然后整理出了几个京都大概的窝点。
他试图找出刑部与其中的牵连，但他们做事及其小心，张时臣尽全力查找，却毫无进展。
现在就指望着梁晓声和萧桓能找到王家和仙乐散的关系，这样就可以顺着王友才和伏姬的线，摸出刑部的关系。
刑部既然能告诉青楼老板用伏姬控制王友才，相信王老夫人之所以要及时将王友才尸体带回也是刑部告知。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这个不成器的青楼老板，要说他是硬骨头，他把该吐的全吐了。
可若说他是软骨头，这个老东西一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留下。
在张时臣将大概的窝点报上去时，朝廷很快通知他回去，该端的端，该清的清。
这日，张时臣赶回京都之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仵作还和往日那般，坐在一角看着书，孙恒文拉着他去送张时臣。
只见孙恒文问道：“大人此去可还回来吗？”
张时臣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孙恒文见自己就如老鼠见到猫，是能躲则躲，避之不及。
于是玩笑道：“我此去就不回了，县尉大人可开心着？”
但孙恒文却并没有高兴起来，这倒出乎了张时臣的预料：“大人为何看着反倒忧愁起来？”
孙恒文听后轻叹口气，然后说道：“大人，下官怕您不假，可是下官更怕的是这祸害继续荼毒百姓。”
“我朝曾因此物而几欲衰弱，但亏得各个英豪努力，抵抗，牺牲，才救我朝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如今，竟还有人在搞这东西，这将我朝的努力，将那些誓死守卫的战士放在何处？岂不叫人心寒？”
“张大人，不管李县令如今的身后名如何，可他在时，是着着实实为整个安平县出力的。”
“大人曾怪下官为官不勤勉，但这因为李县令一直的出力，将县子管理得好，我也因此懈怠。”
“下官该认错的认错，只求大人不要放弃安平县，定要查明此事，告天下英雄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