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

    不料,比阎王先一步找上门来的,是云彼丘和石水。

    日光西悬,秋风在这山城的傍晚,更为萧瑟凄冷。云彼丘和石水带着一批百川院的人,一言不发便闯入了白水园。

    何堂主气得火冒三丈,怒道:“百川院今日好大的威风,我何晓惠的宅院说闯就闯,就不怕与天机堂为敌吗?”

    云彼丘生硬地扯起嘴角,“何堂主莫怪,百川院只是执行公务,等带走破刃榜上的通缉犯,我们自然会向何堂主登门赔罪。”

    他眉眼沉沉,如一潭漆黑死水,紧紧盯着从后院出来的李莲花。

    看到来势汹汹的云彼丘等人,方多病上前一步将李莲花护在身后:“云院主,我可以作证,李莲花和金鸳盟决无瓜葛,那封密信所言必是诬告。”

    石水看方多病要袒护李莲花到底的样子,皱了皱眉,“百川院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让李莲花和我们走一趟,是真是假自会分明。”

    云彼丘更是冷笑,“方多病,你是百川院的刑探,别忘了你的职责。”

    两人软硬兼施,方多病却没有动摇半分,只道:“百川院抓人总要有一个证据,仅凭一封密信就要把人抓走审问,恕我不能苟同。今天,我决不可能让你们带走李莲花。”

    骆诗行凑到李莲花耳边,轻声道:“四季山庄先前从何堂主手中买下了百川院的地契,你说是拆了盖猪圈好呢,还是推了种果树好呢?”

    声音虽轻,但在场的人武功都不差,自然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云彼丘和石水均是面色一变,只有何堂主在一旁差点笑出了声。

    云彼丘将矛头对准骆诗行:“四季山庄是享誉江湖的名门正派,骆少庄主替魔教中人遮掩,还谎称他是四季山庄弟子,难道不怕师门颜面受损吗?”

    风一静。

    站了近十人的庭院转瞬间鸦雀无声。

    无数绽放着凛然剑意的叶片,悬停在百川院一行人的面前,直指命门。没有人会认为这些叶片柔软无害,云彼丘感触更甚,其中有一枚已然在他脖颈划出血痕,再进一步便会割破他的喉咙。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骆诗行,只见她面沉如水,明明身姿未动,却气势迫人,叫人不敢直视。李莲花捏了捏骆诗行的手,在她手心里塞了一颗糖。知道她面对百川院总是克制不住脾气,也只是吓唬吓唬云彼丘,但生气总归不好。

    骆诗行反手隔着那颗糖握住李莲花的手,见他并无异色,才屈指将云彼丘脖子上的叶片移开。李莲花看她并没有将其他叶片移开,也不多说,只面对云彼丘和石水一笑,道:“两位院主,今夜我们正打算抓捕在小远城以阎王娶亲作乱的牛头马面二人,眼看这天马上就黑了,不如我们先干正事,其他慢慢谈,可好?”

    云彼丘刚想说话,眼前的叶片又往前移了半寸,锐利的剑意几乎要刺痛眉心,只好愤愤地闭上嘴。

    入夜。

    白水园内寂静无声。除云彼丘和石水,其他百川院刑探都暂且离开。大厅上,唯有何堂主和李莲花神态轻松,照常磕着瓜子,时不时聊两句。方多病抱着自己的尔雅剑死死盯着云彼丘,对面的彼石二人均是面色僵硬,心情不佳。

    坐在门边的方多病发丝忽然扬起。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风,方多病侧头一看,门口竟随风飘来了几枚雪白的纸钱。

    他砰的一下站起身,沉下声道:“来了,大家小心。”方多病看了眼旁边站在一起的几名年轻婢女,发现石水已然站在她们身前,云彼丘也同样护在一旁。

    不到几息,不远处就传来□□碰撞的沉闷响声。云彼丘刚要抬脚往外,却被李莲花拦住。

    骆诗行并未在大厅内,因为她正在何堂主房内等待牛头马面自投罗网。李莲花清楚她的实力,现在放云彼丘出去,不过是给骆诗行添乱罢了。

    果然,还不等云彼丘开口,骆诗行已经从天而降,随手将一个身形壮硕的黑衣人扔在地上。那人一落地便翻身而起,双掌运气,继续攻向骆诗行。

    掌心青黑,毒气逼人,骆诗行微微侧身一避,不料身后又袭来一道毒掌,速度极快,直成两面夹击之势。

    千钧一发之际,李莲花弹出刎颈,金石铿锵之声划破夜色,剑光一闪,便将后来出现的黑衣人逼得连连倒退。还未等他站稳脚,李莲花已运起婆娑步接住刎颈,在他抬眼的那一刻,剑便已经横在他颈上。

    李莲花横剑之时,骆诗行已将先前的黑衣人踩得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不过瞬息之间,战斗已然结束,观战之人内心的波涛却毫无停歇的征兆。

    “婆娑步……”云彼丘面色惨白,他双目通红地看着李莲花的背影,又看向他手中的刎颈剑。月光浮跃在剑身,刺目得几乎要洞穿他的心神。

    不待他开口,石水已脱口而出:“门主!”

    李莲花余光看他二人一眼,却并未搭理,反而用剑掀开了面前人的黑色兜帽,看着曾在街上有一面之缘的寒水寺住持辽远,笑道:“我想,你应该就是牛头马面中的马面吧?”

    马面李枭看了一眼在骆诗行脚下重伤难以动弹的弟弟李雄,面色紧绷,对李莲花道:“李门主,久仰大名。”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罗摩天冰而来。我告诉你们天冰的下落,你放了我兄弟二人,如何?”他垂眸看了眼脖颈间纹丝不动的刎颈剑,补充道:“罗摩天冰是我们兄弟保命的东西,若你杀了我们,我保证你永远也拿不到它。”

    云彼丘闻言,快步上前,对李莲花俯首行礼,“门主,请将他们交给我,我定会让他们开口。”

    李莲花一愣,看着云彼丘花白的发顶和消瘦佝偻的身形,良久才道了一声“好”。

    方多病和石水上前将李枭李雄二人捆缚起来,李莲花便收起了手中的刎颈,对石水和云彼丘说:“你们不必和他人说起,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其实刚刚的危机对骆诗行而言算不得什么,李莲花本可以不出手,但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不能浪费在和百川院纠缠上,此时顺水推舟也是想免掉一些麻烦。

    李莲花心想:等事情了结,他即刻上云顶山,百川院和四顾门找不到人,自然就会放弃了。

    二人闻言面色都不好看,石水一贯刚强的人,眼中也不免蓄上了泪水。当年云彼丘对门主下毒,佛彼白石四人又指挥失误,致使门主一人独对金鸳盟,最终消失于东海。大战之后也没能替门主守住四顾门,导致门中四分五裂。李莲花出现时,他们甚至没有认出门主。

    是他们伤了门主的心,门主才不愿意回四顾门,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

    李莲花刚想喘口气呢,就看到云彼丘和石水天塌一样的表情,无奈道:“我只是过惯了清净日子,不想招惹麻烦,你们不必……”话还没说完,二人的脸色更差了,李莲花只好讷讷地闭上嘴。

    方多病瞥了一眼三人的眉眼官司,瘪瘪嘴继续在牛头马面身上搜查,摸到李雄的靴子时,触感很像一个盒子。方多病拿出来打开一看,发现正是罗摩天冰。

    “李莲花,你看……”方多病举着盒子要给李莲花,不料一道暗器倏忽贴着他的手擦过。方多病手腕一痛,盒子便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几人抬头一看,发现院墙上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男子身披玄色织锦的斗篷,看不清面容。石水认出了来人衣袍上的纹样,皱眉道:“这是万圣道的人。”

    骆诗行站在李莲花身侧,两方遥遥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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