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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秋的到来让这个临时成立的小队,一跃成为了接下来几天旁观者心中“就是那个吧,传说中的那个”的奇妙组合。
中间既有荧皮笑肉不笑地推了你回去,“放心去看小说吧拉妮,我会好好和他们说·说·的”的慎重发言。
也有阿贝多一如既往的平静态度:“安心,不会是什么大事。”
行秋则打开扇子挡住下半张脸,眼尾微弯,“欸?如此这般,看来我也要加把劲了。”
再加上神子看乐子不嫌事大的状态,容彩祭的私下时光显得格外精彩、直到——
海鸥声声,只独自举起三张牌子的你在港口位置接到了单独的一人。略长的白色头发被扎起个偏斜的小揪揪,他正沉思着将手指从水面捞起,甩甩字条。
“拉妮小姐。”
转身对你微笑,枫红色的衣袖在少年人的身侧拂动而过,“近日可好啊?”
近日可好?
这个原本普通的问候语一说出,你就忍不住露出个苦涩的笑容,“说好,无事应该算好。但要真说……”
回想起那三个人之间堪称的诡异气氛,你完全无法将其称作积极的词汇。那样电闪雷鸣般波涛汹涌的相处环境……
“嗯?”
疑惑地问了声,万叶歪歪脑袋看你几秒。接着他侧耳倾听,眼眸闪现出一点隐晦的锋芒感,“这个感觉,果然啊……”
施施然地将字条握紧,表面上已经完全恢复了平常态度的人站起,“看您的态度,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叹了口气,你收起牌子展袖迎接。连接海与岸的木板随步伐吱呀作响,“听荧说你没有回答那次到海祇岛的原因,只说此时再见。”
引万叶一路到布置的场所,你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几眼,“这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们?”
“啊,这个啊、准确地说这件事只是想瞒着您而已。”
踏着熟悉地界的万叶悠然地说。偶尔听到过路的人对自己欢呼雀跃,还会稍显不适应地加快点步伐,“容彩祭开始前我还在北斗大姐头的船上,一日,有突如其来的客人奉上请柬。思来想去,能在我安然释怀离开稻妻后又特意邀请我回来的,无非只有两种人。”
伸出绑满绷带的手指,万叶唇角的笑容不变,眼睛的色泽却渐渐平淡下来,“一,当时希望我离开,后又因为不知名缘故要我回来的。二,了解到前者,更希望我亲自解决这件事的。”
“第二个人刚刚已经有了眉目,毕竟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和他合作过。”
万叶笑道,枫红的眼眸注视着面貌已经大为不同的离岛,“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为何如此迂回……”
“离船回到稻妻,又恰巧听说拉妮小姐、平藏和旅行者都在海祇岛。当时对我的照顾安排是你们几个共同商议的,这样说来,不去看看可不行。”
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简单的怀疑,万叶就能披星赶月地到海祇一观。
发现所有人无事后他再自行去调查前因后果,简直——
“唉,”你微微摇头,实在是对万叶的做法没有脾气,“后面查清楚了吗?”
万叶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走到的广场中央树下负手而立。
早先布置好的丝带正随风飘扬,与之飘走的,还有几句点顿的话,“还差一点。我想,等神里家主将事情全部呈现,自会将脑海中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他的手指掠过一枚坠下的叶片,“既然是他希望我做决断,那么……”
他当然会去做。
……
万叶带来的线索令五歌仙的故事再度清晰几分。新加入的少年对熟悉的和陌生的人都接受良好,待到确定下来帮行秋的方式是印章后,他和你一起抱着堆材料开始赶工。
“……倒是没想到拉妮小姐也会雕印章呢。”
料亭的封闭屋室内,和商家谈好的桌子空出来,旁边点上了木制香调的熏香。
熏香中的人一边打磨木料,一边随意选了把刻刀。对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比划比划,他问到,“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你回答到,手指不忘按上刀刃试试锋利度。
“嘶”,一点小小的痛呼突然从对面传来。血珠自指腹上冒出,万叶看着,愣了愣,“好锋利啊。”
啊,难道说对面的人刚刚也在试刀?
有时候真的是不知道他算天然还是随心,“伤口深吗?”你略微探过去看看,“要不要消毒?”
静静注视了伤口几秒,万叶将手指轻而又轻地含进嘴里,吮吸几下:
“不深……”
愣怔之后,“哦,刚刚的动作,不要学。”反应过来的他立刻摆摆手,似乎是为刚刚不经大脑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不卫生,也不是为了消毒,我是……”
“你是失神了。”分割木料是雕刻的第一步,现在你的手下已经有了三枚切割整齐的方块,只待选择一个平面,“那个陌生人,竟然会让你这么在意吗?”
“……”
沉默一会,万叶放下沾血的刻刀,换把新的,“并非是在意,只是我觉得……”
唇瓣留下淡淡的红的人用手指抵住材料施力,打着卷的淡黄木花秫秫落下,反应了其主人并不算平静的思绪。
他呢喃着,“[合该有这么一场]的感觉,出自那个未知者。无论表面上的邀请多么途径正常,‘枫原万叶’是被选择地、不算是出自本心地回到了稻妻……”
一个漂泊在海上,本该自由随船而行、对浪击歌的人,却突然产生了随波逐流之感。
与他的“心”,不符。
“不过这种感觉也很微妙。我也只是间或觉察到那个陌生人的恶意……”
万叶说,很快打起精神,“倒是拉妮小姐选好方法了吗,我们是阴刻还是阳刻?”
“既然不是一个人来做,两个都刻了怎么样?阿贝多先生的设计很有艺术感,无论是留白还是浓红,都挺好看的。”
端详着摆在案头的设计稿,万叶也凑过去。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恢复正常,语调有了兴致所在的欣然,“那我选阴刻吧,留白的美较为清雅。”
“是你的选择。”
轻笑一声,万叶在你的调侃下短促地干咳几声。刚刚被割的不算深的伤口已经发白,视线再转到他的唇上,你能轻易地发现其上残留的颤动。
还是……没有话语里那样的平静啊。
你想,下刀: 那样就不能轻易旁观了。
……
花了一天赶工,新雕好的印章得到了上至八重堂编辑下至五歌仙小分队的一致好评。
没错,荧将涉及到五歌仙字条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组成了“容彩祭限时小分队”。作为建议的发起者之一,阿贝多验收了印章的成果,并提出私人收藏的请求。
行秋则握住万叶的手,进行了璃月式的夸张感谢,“万叶兄弟,你救了我一命啊!!!!天知道被编辑长按着练字的时候,有多么……”
万叶尴尬: “二少爷……”
“不,”行秋一挥手,豪气地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什么二少爷了。就算北斗船长在她也会同意的,我和大家是过了命的好兄弟!!!”
绝对!
“不容易啊不容易,要不是印章好了,行秋就要变成行尸走肉了。”
旁观着的荧和派蒙凑到一起,感叹道:“嗯,纸条的第三个顺序果然是稻妻。那接下来会是哪个国家?我们会认识吗?”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符合要求的外国人大概只剩下拉妮了?但是她……”
“欸?大家都在啊,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正说着话,一道青绿的身影扬手招呼道,伴着白发飘扬的少女,从容地来到你们身边。
诗人的眼睛亮闪闪的。他笑着环顾一圈身影,手中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插画折扇努力地扇啊扇,“唔唔,我算算,那边有一个,这边有两个,远在其他地方的还有一个,这可真是……”
太刺激了!
见识广博的神明从心底发出了局外人一样的大声感叹:
区区个小祭典——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大(修)、杂(罗)、烩(场)啊!
“各位好。”和活泼且说着别人听不懂话的温迪相比,步伐端庄可亲的绫华就很有仪态了。
她好奇地看着荧和派蒙手中的纸张,道,“这就是温迪诗人讲的五歌仙故事吗,绫华这里也有一张。”
少女羞涩地笑笑,从袖口拉出一小卷纸:“突然就放到身边了,绫华还在想是什么人恶作剧呢。”
“哇,既不是须弥、也不是枫丹,还!是!稻!妻!”派蒙飞着高声道,“旅行者,那个人不是想的强迫症!我们猜错了!”
“……”
“啊啊啊啊派蒙!”张牙舞爪脸红红地在所有人的围观下一把抓住派蒙使劲地ruarua,金发旅行者的内心称得上羞愤:
刚刚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啊!
“咳咳,我们还是先来看一下纸条记了什么吧。”
此刻主动接过话题中心的主持权的,还是所有人都很信任的阿贝多。
第四张的纸条上的字迹曾被特殊手法处理过,在一片水的润泽后,完整的故事呈现在你们面前:
昔日翠光献诗给将军,却因一页缺失受诘。经调查,乃是葵之翁待其醉酒后偷摘一页。指派葵之翁的幕后主使用意不明。
后深入,得知葵之翁偷摘那页,乃是记录墨染濯洗旧友赤人作品的一幕。而当日赤人问罪,其原因正是诗为伪作。
为避免赤人案的真相浮现,幕后主使再次主导了一切。
……
“所以……故事的黑手就是一直没出现的[黑主]咯?”听完阿贝多串联的故事,派蒙首先发出疑惑。
小精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飞上飞下,“为什么,他和赤人有旧怨吗?”
“我想,恐怕是渊源颇深。”领了赤人模特身份,也把自己当做故事中赤人形象的万叶主动道,“五歌仙故事中唯他隐匿其中,且拖其他人下水。对将军大人也不曾尊重……”
“如此听来,怕是当年的案子。”绫华收起折扇。少女的脸上只剩下凛然,“万叶,你也怀疑……”
“是。”
万叶颔首,他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走访当年的相关人员。稻妻的雷电五传短时间就或覆灭或低落,背后没有主使者不太可能……请随我来,我将完整的故事告诉大家。”
年轻人的友谊只需分毫就可酿成,所有人都没有想过退出。
枫原家的旧宅早在起谏日后就物归原主,但当日万叶放弃了家中事务出海,因此旧宅没有安排人打扫。
吱呀一声推开门,残破的庭院和古旧的屋舍伴着尘土的气息出现在眼前。
伸出手的万叶也为此停顿几秒。一阵风过,他以元素的力量扫荡了大半的空间,歉意道,“无法招待大家真是失礼,此次回来是为一件隐秘的物什,家中的杂物甚多……”
“这算什么。”荧爽快地挽起袖子,“我和派蒙最擅长找东西了!交给我们吧。”
其他人也说,“没问题。”
凑在一起商量好了在万叶家要注意的地方,没多久你们就分散开各自寻找起来。
有关过去的东西万叶也不太清楚究竟什么算“祖上看重”的,因此找着找着,荧和你凑到一起碰头,“拉妮,你觉得什么能特意保存着?心爱之物?”
“不不,这个答案也太好猜了。不会变的东西?”她自己又否定了,“万叶倒真是不设防啊。”
“啊……”
余光朝着一个方向,白发少年正认真地清理着自己家中的东西。
一路过来你们也了解到雷电五传短时间落败的过程。当他还年少时,家中的祖屋就只剩下眼前的一点点地方。仆人一代代地被遣散,院子里还有练习剑道的木刀,劈砍的残破的稻草人,搬运回来的闲置的冶炼炉的痕迹和磨刀石——
某种程度上,家人(他)曾对他很期待。
“还有还有,”荧又凑近点,压低嗓音悄悄地说,“那天晚上你和平藏都提到的人……”
旅行者的反应一如既往得快,你没有否认,“就是他。”
这样可就麻烦了。荧想,继续小心翼翼地说,“会是你的同伴吗?”
毕竟能让对方这么了解且忌惮的,可能性就那么多。
“……”
声音放得极轻的旅行者没有忘记万叶的耳朵很灵。说完话的你和她同样也猜不到万叶是否听到了这个疑问。
不过好在达达利亚来的时候告诉过你散兵的“第六席”称号被收回。现在的他不算你的同事,只算……
只算什么?
你陷入了片刻的茫然。
失去了愚人众的内部关系,散兵对你来说算什么?
“不是。”
摇摇头,你先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荧明显很诧异。她鼓着脸疑惑: 不是愚人众吗?那会是什么?
另一边,旁听了全部内容的万叶在无人处失笑。
他的手指抚摸过书架上一排排旧日的文稿,那多为锻刀的图谱,也有年少时阅读过的诗歌文集。
过去的他在曾祖父、祖父和父亲的熏陶下习得了观花赏云,雕刻盆景的技巧,也未曾忘掉书写笔墨,作诗累篇的风雅。
可究其根本,枫原家是以[一心传]起家的锻刀世家,身为它的后人……
他想: 假如最后……就锻一把刀吧。
……
秘密的最终揭示处是一保存完好的盆景。里面藏有万叶曾祖父留下的书信。
百年前,有位自称是[倾奇者]的少年引渡了一批稻妻刀匠去往至冬。并着手炮制了覆灭雷电五传的阴谋。
但同样也是他,在最后放过了两位无辜人士的性命。
讲述完故事的万叶对水面沉思良久,他说,“虽是随波逐流之人,也终有到达堤岸的那天。”
“曾祖父曾说不希望后人陷入到……”
仇敌目的之所在。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又缓缓松开。
半晌,万叶回身答到,“感谢大家陪我找到真相,在容彩祭的最后一天,我会告诉大家我的选择。”
“还可以来参观一下我作的画像。”阿贝多提议到,眼睛里带着若有如无的暗示,“我们等你一起看。”
“是的,温迪诗人,在下,绫华小姐,还有万叶兄弟你,可是五歌仙事件的模特,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才对。”
行秋笑着说,“若是有可能,在下还想据此写个短篇,万叶兄可不能推辞啊。”
“那我就改编成乐曲?”温迪若有所思,手指拨动一声琴弦。
“绫华便着人编成一幕戏剧吧。五歌仙本就有名,故事又正契合此次大会的文化交流目的。”绫华微笑,“加上形象设计、故事情节、曲子皆有负责人,大框架已是明了了。”
“那我和旅行者就支持你们吧!”
派蒙摇着手指说,得到荧恨铁不成钢的狠rua,“我们也要加入进去啊!”
“唔唔唔知道了旅行者——”
“大家……”
原本平静的神态泛起波澜,万叶一贯温和的眼眸似是在这一刻落下了细碎的水光。
他的目光认真地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他落在你的位置,“拉妮小姐,我……”
“我作你的[介错]吧。”你淡淡道。
“!”
旁边绫华眼睛一眯,嘴唇轻动几下。几秒钟后,不理解这个稻妻词语的其他人彼此看来看去,最后由荧拍板,“在闭幕式前对吧。万叶你安心地去做,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们等着你看画的那天哦。”
“嗯,万叶知道。”
白发少年柔和笑起。从事情发生之后,他便很少这么舒展地笑了。
……
“哗~哗~”
海边的浪涛曾在百年前见证过一出剧目,其他人离开后,万叶对你行礼:
[介错]在此刻已不是原本含义,而是一种帮助他下定决心的见证者的承诺。
万叶十分清楚。他深吸一口气,在这先祖面临倾奇者[国崩]的地方站定。
他让呼吸放缓,将身心如千百次曾做过的那样融入到天地间。
一步、两步、三步,慢慢注视着他,你退离了这个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隐进林叶与山石之间:
你们都在等,等一个新的剧目上演。
很快,白天过去晚上到来,万叶身边的风随着海浪的起伏融化自我,似乎要直至天荒地老。
这一夜的银月是满月,月辉照耀下的地面如同银河流泻。沙沙沙、一道脚步由远及近地踱至万叶的眼前。
他随意地停驻,万叶则睁开眼睛。
头戴帷帽的少年人样貌瑰丽,“……好像。”
他似感叹地说,眼睛在月色里闪动着奇异的色彩,“你叫万叶对吧。枫原万叶……”
“你就是[国崩]。”万叶的手指缓缓按上刀柄,脚下微移。
他的呼吸与天地融为一体,他曾感知过伟岸的神明的力量,自然也能感觉到眼前存在的强大。
强大的,[来者]。
“唔,听说你挡下了雷电将军的一刀?很好,那个家伙过去了这么久还是原来的样子……”
国崩继续说道,透着点散漫的悠闲。
他将帷帽掀开随手扔到一边,“这么说来你算很强的人类,我想、”
那双显露处的紫色双眸眼波流转,“你的选择,不会导向想要的结果——给你个机会,收手吧。”
“啊,你说的选择,是将你的错误一一讨回的[堪定]吗。”万叶拔刀,刀刃如寒。
他的心此刻已经静极了。如果眼前的人不曾在“过去”下手,他不会成为今日的模样。
然而眼前的人却又真切地造成了“伤害”。无论那伤害发展出的是善果还是恶果,它还是错误。
而他,要讨回一次错误!
“不,是将我的过去一一斩断的结果——原本是这样。”国崩说,笑意浮起在面容之上,带着万叶看不懂的了然,“好吧。只要一次,只要你对我的刀落在身体的实处一次,我就承认你的正确。而后……”
他向远处遥望一眼,很快收回,“给我点时间,我做[改变]给你们看。”
“……”
万叶不明白持刀相对的人在说什么,他也不需要去理解。
他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和许多人的过往而来。在这片生死界定并不严苛的大陆上,人类的存在强弱分明,生命也有可能下一秒就逝去。
然而国家是为了什么,秩序是为了什么,神明(七执政)努力建立的规则是为了什么?
都是为了普通的人能享有“天定而不改”的安然。
以一种强大去凌叱弱小,以一种高度去毁灭无辜,不是武士该有的道义——
“稻妻雷电五传之一心传后人,枫原万叶。”万叶沉声,刀刃现出一线天光,“参上!”
“——!”
刀光无声起舞,于夜幕中削落一片月色。嘶~国崩看向自己肩部拉开的缺口,那冷白色的皮肤上,刻着一抹刀痕。
“不是对准脖子而是肩膀么……”
他喃喃自语,脚步小小地后退。
挥完刀的万叶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他平静地垂下刀尖,说,“曾祖父告诫后人不要去重振家族,他只求子孙平安顺遂。我也曾困惑过起复枫原家和周游四方的选择……”
“而今,一刀,斩为两段。过去的事不该困住我,也不会困住我。”
他收刀,转身,阚然一声,“你走吧,要是之后再有犯稻妻五传后人,我将不会留手。”
“啊,这倒还真算得上留情,你的刀术不错……”国崩用手指捻过缺口布料,直到此时,他还是显得很从容。
他叫住已经抬起步子的万叶,扬声道,“枫原家的后人,你可知你的祖上姓‘丹羽’?你了解过去他做的事吗?看来你已经彻底不关心家族了,那在这里的另一人,你关心吗?”
“……”
万叶的手不自觉握住刀柄,他没有回头,“与阁下无关吧。”
“不,很有关系。”
国崩的脚步轻而又轻,他飘然地走近万叶,吐息在海浪声中,“要今日没有她在,你一定不会走得如此轻松。”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挥去的仇恨,“桂木,刀匠,呵……”
“拉妮小姐是见证者,她不会和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有关。”万叶否认道,重新抬起步子,“我不知道你的发言是为了什么,激起我探究的欲望抑或猜忌?只是很可惜,我知道拉妮小姐的性格。”
“啊,是这样么?”
国崩轻笑道,“有时候不选择就是选择。她不放心你,就代表……”
神似刀光的寒意再一闪,国崩看见了一双枫红色的眼睛。它正锋利地逼近他,比起刚刚的“斩断”,现在的它才更像“杀”。
呵……这样才对。
他想,真正的释然不该出现在眼前人的身上。
要不是他是丹羽的后人,那些过去遗留下的恨意……
“……”
红叶飘落的袖子随风舞动着离开,国崩独自一人站在海边,遥望着海对面的景色。
他沉默地等到了天明,也没有人出现。他摸着那道缺口,想: 丹羽,桂木,长正,那些过往的记忆造就了[倾奇者]在稻妻的举措。
现在的他不认为那些举措是正确的,然而当时,只有雪灰掩埋下的愤怒,能促使着他游离于这个苦痛的世界上……
……
可,剖开当时情绪的喟然,一丝违和感在了断的现在格外明显: 无论是刚刚离开的枫原万叶,还是他所认识的丹羽,本质上都是极为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本性不会改变的人,真的会……
“博士……”
一切的原因都只在须弥能验证。找上来的人看似风度翩翩,实则最为虚伪狠毒。
“还有、”
只有须弥的神明才会连接上的东西,那才是真相的所在。
他握紧拳,对自己说,“我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蒙骗。”
他要,找到真相!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