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昭考完了试，走出校门要去找孟雎尔，刚走没几步就被人挽上手臂，“别回家了，咱们出去玩吧！”
郑昭昭停住脚步，“今天不行，我得去找我朋友。”
林静婉满不在乎，“让你朋友一起来呗，我不介意。”
郑昭昭想象了一下林静婉被孟雎尔迷惑后的样子。
想不出来。
但应该会很可怕。
“不行，他怕生，下次吧，下次我和你去，我先走了，拜拜。”
郑昭昭摆了摆手就离开，她绕了些路才去找孟雎尔，孟雎尔熟练地把她书包扒下来背到自己肩上，“题怎么样，难不难，不然我给你请家教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老师我都能给你找来。”
郑昭昭张嘴就拒绝，“不需要，要请家教的话我家里人会找。”
“走吧，我们...！”
郑昭昭被猛地拉到一边。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刚站稳，就看到孟雎尔站在她前几秒的位置，手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翻了出来，血如注般流下，流到砖石铺成的地面上。
她呼吸一窒，心跳剧烈，几乎要喘不过气。
孟雎尔疯了吗，给她挡什么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伤你，很疼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孟雎尔面前的男生疯狂道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郑昭昭，“你不是说和他只是朋友吗！这算什么朋友！你骗我，你骗我！我杀了你！！！”
孟雎尔表情瞬间垮掉。
郑昭昭看到男生被踢得飞出去，撞到墙壁后摔倒在地。
她心惊胆战地靠着墙面，看到男生面色狰狞，整张脸表情癫狂，眼中血丝遍布，狠厉又疯狂。
孟雎尔走过去，踩在他头上，用力碾下去，“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提她？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垃圾而已，就应该好好呆在垃圾桶里啊。”
“看看你这副下贱样子，要叫警员来把你带走才行啊，不然你这样的人危害社会可怎么办？”
男生似乎是着了魔，目眦欲裂，只是看向郑昭昭的方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郑昭昭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就算知道她不会受伤，但还是不敢上前，“我不认识你吧？”
“你骗我！你和徐然说你们两个只是朋友，可你们哪是朋友的样子！我跟了你们整整一个月，你们绝对在一起了，绝对！！”
徐然？
等等...学校里的人，好像只有那么几个找上门来的，不会是第一次来找她，被她随便几句话骗走的那个女生吧？
郑昭昭没再说话，她安静地贴着墙面，准备找时机报警。
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她又没有带手机，孟雎尔的手机还在他衣服口袋里，她只能希望周边的人家可以听到这里的打闹声然后报警。
“你和徐然，我知道了，你们两个都是垃圾。”
“还不向她道歉！”孟雎尔用力踢了他一脚，但很快又反悔，“不行，你这种肮脏的人和她说话会把她恶心到的，而且就算道歉也没办法掩盖你那丑陋的心吧。”
“果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仅仅是进警局好像太便宜你了。”
男生自从被孟雎尔踢飞后就没有过挣扎，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不能和她恋爱，我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的人！”
“关你什么事！贱人！给我闭嘴！再说话把你舌头拔了！”
孟雎尔没有反驳那句“和她恋爱”。
郑昭昭抓住了奇怪的点，但她此刻没有时间去深究，因为她发现更重要的事。
孟雎尔手臂的伤口不太对劲。
大面积翻出的皮肉收敛，流血速度减慢，甚至连刀口的长度都缩短了。
郑昭昭确信，那绝不是她的错觉。
孟雎尔好像比她想的还要非人。
孟雎尔见男生捂着嘴不再出声，拿出手机报警，“我在明德高中附近的小巷，我被跟踪狂袭击了，好痛，快点来救我！”
郑昭昭见孟雎尔堪称棒读一样打完电话，然后把男生打晕后朝自己走了过来。
“吓到了吗？”
郑昭昭盯着他的手臂。
还是和刚刚一样，没有继续变化。
孟雎尔见她看向自己的伤口，可怜兮兮地撒娇，“好疼啊...流了好多血，你要不要给我吹吹嘛。”
“伤口，变小了。”郑昭昭愣愣地说。
孟雎尔一怔，随即别别扭扭地说道：“你看到啦，你好关心我。”
郑昭昭犹豫着伸出手，捏了捏孟雎尔手臂上没有血迹的皮肤，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正的人。
然后她清晰地看到孟雎尔本来平静的伤口下突然生出密密麻麻地鼓动，组织血肉黏连，如同蛛网一般快速生长，填补伤口的空缺。
郑昭昭被骇地迅速缩回手，心脏飞速跳动。
“有点激动，我控制一下。”
孟雎尔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用空出来的手去戳她的脸，“真的好疼的，我怕把血流干就愈合了一下，不然他趁机攻击你怎么办嘛。”
“你到底怎么回事？”
郑昭昭面色惊惶，努力接收超出她认知以外的事情。
照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正常的德行，孟雎尔身为男主，身体奇怪一点也正常。
“伤口可以自愈。”
“但现在还不能完全愈合，虽然我说什么那些警员都会相信，但是这样会更方便。”
方便给那个贱人的牢狱生活加点料。
孟雎尔就这么把他身体的秘密告诉她了？一点遮掩也没有，就直接全部告诉她了？
孟雎尔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在你面前就没关系嘛，反正早晚要告诉你的。”
“是不是很疼啊？”
郑昭昭把他受伤的那只手小心地拉过来，还未愈合的部分仍能看到翻出来的红肉。
孟雎尔手指在郑昭昭眼下轻揉，缓解她的视觉和精神冲击，表情充满爱怜，“不要难过，也不要因为我受伤觉得愧疚，毕竟都是我的原因才会让你经历这些灾祸，我只是在做我分内的事，你只要安心接受就好。”
郑昭昭低低地嗯一声，“那你要小心，尽量别伤到自己。”
她不敢把自己免疫伤害的能力透露给别人，就算孟雎尔也不行，她不敢把底牌暴露。
所以她只能带着愧疚接收孟雎尔的好意。
郑昭昭想起什么，“那你之前被人潜进房间的时候，手破了怎么不恢复？”
被刀砍伤都愈合得这么快，手上那些小伤口应该也不是问题。
孟雎尔声音渐小，手指勾上郑昭昭的手指，渐渐把她整只手包到手心，说话的语气埋怨，又忍不住撒娇，“当时你不理我嘛，我很难过，就不想管。”
郑昭昭心头的怪异感越来越严重，孟雎尔为什么要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这已经不能再用粘人来解释了。
“还怕吗？”
孟雎尔弯着腰看她表情，眼睛圆圆的，皱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还有些惊慌。
“有一点怕他。”
郑昭昭看向躺在地上晕过去的男生，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的样子。
孟雎尔听到她的害怕不是针对自己，微微放下心，转而发泄起对男生的怒火，“他那种垃圾，居然还妄图伤害你！不知死活的下贱货！”
他骂完又去安抚郑昭昭，“他会被处理掉的，不要担心，你以后见不到他了。”
郑昭昭以为他说的是会进警局，于是没再多说。
“我爸妈会被叫到警局吧，感觉会很麻烦...”
孟雎尔捏捏她的手，“交给我。”
警员很快就来了，把地上晕倒的男生和他们两个人带回警局。
孟雎尔因为那副过分出挑的容貌，在警局里被众星捧月般嘘寒问暖，手臂上的伤口被精心包扎，几乎每个人都围着他转，郑昭昭这边的人少得可怜，在问完事情发生经过后只是敷衍地关心了她几句。
郑昭昭巴不得被忽视，她忐忑不安地等待孟雎尔的承诺，不知道他和警员们说了什么，她居然真的被放离了。
孟雎尔在郑昭昭离开后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恶劣性格和怒气，把男生贬低的一无是处。
“那种恶心的人居然跟踪我，还把我的手臂砍伤，我差点就死了啊！”
“你们这群吃白饭的东西，不会知道有多疼！”
警员一个个都着了魔一般向他卑躬屈膝地道歉，眼底的狂热情绪在彼此之间明显可见，“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应该快点赶到你身边，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感受到最大程度的痛苦，你这样的人，绝不能为他那种人生气，他简直死不足惜！”
孟雎尔听到他们的保证，这才离开，他还觉得不够，又在出门的路上联系了周令颐，让他找人“关照”一下那个男生才罢休。
孟雎尔走出警局门口，看到郑昭昭在不远处的超市门口吃冰激凌，见到他出来后又折回去买了一个。
郑昭昭冲孟雎尔招了招手，孟雎尔见状走到她身边，昳丽的脸上满是不耐，“他们好烦啊，一直说个没完，好像一群苍蝇嗡嗡地围着我转，超恶心。”
郑昭昭把冰激凌递给他，“有点热，给你买的。”
孟雎尔接过冰激凌，表情多云转晴，他吃了几口，唇角笑意明显，“已经都处理好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们坐车回去吧，车就在附近。”
郑昭昭坐上车，她看到孟雎尔把隔音板降下来，小声地说道：“你伤好了吗？”
孟雎尔点头，“好了，你想看吗？”
郑昭昭小心翼翼地碰碰，“不疼了吧？”
孟雎尔把手臂伸到她面前，“你拆开看看嘛，已经好了。”
郑昭昭一手握着脆筒，另一手仔细地拆开绷带。
少年的手臂光洁白皙，带着一股韧劲，看不出任何曾经受伤的痕迹。
“要不要摸摸，超级滑的。”
郑昭昭闻言戳了戳。
的确是真实的皮肤。
郑昭昭确认他的能力后，松了口气，“你下次不要这么做，我不会有事的。”
她第一次直面杀意，却是孟雎尔给她挡了伤害，但其实没有孟雎尔，她也不会被伤到，只是精神上会遭受一些冲击罢了。
“不要。”孟雎尔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迅速回道，语气惊惶。
“如果不是我把你拉开，你现在不知道会怎么样。”
孟雎尔说完后安静下来，冰激凌在这段时间渐渐化掉，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再开口时有些恍惚，“那样会很可怕。”
郑昭昭不是他，她会受伤，会死亡，无法复活。
无边的茫然和恐惧袭上心头，孟雎尔无法想象没有郑昭昭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好像她本就该是他的全部。
“我真没事，你别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郑昭昭吃着即将化完的冰激凌，空出手拍拍孟雎尔肩膀，“不要把我想的这么脆弱。”
郑昭昭把剩下的冰激凌两口吃完，在包里翻纸巾，突然唇上一软，是孟雎尔拿着纸在给她擦嘴。
所有的怪异感觉重新回到脑海，郑昭昭隐约察觉到什么，在被她认为是粘人的性格下，所代表的浓厚情感。
不是粘人，也不是没有性别意识，这种情感并不属于朋友的范畴。
“孟雎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郑昭昭等了会，没听到孟雎尔的回答，
她转过头看他，“孟雎尔...？”
孟雎尔的脸只要轻轻一掐就有红痕，现在她什么也没做，孟雎尔的脸却红的发粉，甚至耳朵都染上一层薄红。
而他的眼中还带着一层浅淡的水光，比茫然更多的是令人惊心的黏稠的情感。
郑昭昭有些慌乱，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孟雎尔喜欢她。
一双手捧起她的脸，孟雎尔的泪恰巧落下来，“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想和你谈恋爱。”
郑昭昭脑子有一瞬的滞涩。
从前孟雎尔每一次说喜欢，她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她知道孟雎尔是无cp小说的主角，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他这种被众人追捧的万人迷也不应该会喜欢自己这种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所以就将孟雎尔对她过分的粘人归因于性格问题，和朋友之间的依赖。
郑昭昭有些迷茫，“什么时候开始的？”
孟雎尔语气低柔，还有一些莫名的愤怒和嫉妒，“很久之前，只是前不久才意识到。”
孟雎尔恨自己，恨温如辛，恨除了郑昭昭的所有人。
就是因为那些人将他变成这种不知道感情的怪物，在漫长的时间中察觉不到对她的情意，所以才让小偷抢走她的爱。
郑昭昭不理解他的情感从何而来。
“是因为我对你和其他人对你不一样吗？因为我不被你的脸影响？因为我不迷恋你？”
“如果换成别人这么做，你照样会喜欢的，孟雎尔，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其实你...”
“只要你。”
孟雎尔抓住郑昭昭的手，眼泪已经止住，湿润眼眸潋滟勾人，“只要你，就算别人和你做出一样的事，也只喜欢你。”
孟雎尔想了想，如果是另外的人做出和郑昭昭一样的事他会怎么做，结果没一会就紧皱眉头，“好恶心。”
郑昭昭被他这一出整蒙了。
“就只是因为你是你。”
“只能是你。”
“试一试吧，试一试好不好？”
“我会很乖的，我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郑昭昭世界观被重塑，她终于接受无cp小说的男主向她表白这件事。
郑昭昭摇摇头，“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孟雎尔眼中迅速积聚水光，说话带着哭泣的尾音，“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
“因为你那个什么狗屁前男友，你才不喜欢我。”
孟雎尔提及“前男友”这三个字，恨意又急剧增长。
郑昭昭不知道孟雎尔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些，“什么鬼，关他什么事，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但是我也不喜欢你。”
“为什么不喜欢我？”孟雎尔追问。
郑昭昭见他执着的样子，知道不给他个答案他是不会罢休，“一，你身边太危险，现在我们两个只是朋友我就经常遇到这种事，要是谈了恋爱只会更糟糕，我并不想让自己陷在水深火热的境地中。”
“二，你太粘人，我会很没有个人空间，这样我压力很大。”
“三，我要高三了，谈恋爱只会耗费时间。”
孟雎尔哭得可怜，但话语中却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我可以保护你。”
“你说的话我都有听，一周两次我也没有多来过，我不会很黏人。”
“高三我也不会打扰你，我会给你个人空间，不会经常缠着你。”
“试着喜欢我好不好？”孟雎尔低声哀求，“别拒绝我。”
郑昭昭摇摇头，“总之，我不会答应你。”
孟雎尔不再追问，他沉默一会，开口道：“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郑昭昭看着他的表情，试探着说道：“不能。”
“不行！”孟雎尔一下就炸了，“你不能这样，一周两次已经很少了，别的我都听，就这个不行！你别这么对我，我求你了，你...”
郑昭昭长叹一口气，“你看吧，我说不能你听吗？”
“随便你吧，反正别打扰我。”
孟雎尔能答应她减少来见她的次数，但却不能不来见她，这是郑昭昭这么长时间得出来的结论。
况且孟雎尔刚为她挡过刀，她也实在没办法说出更苛责的话语。
孟雎尔泪眼朦胧，“那我能不能追你，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也别答应其他人好不好？”
郑昭昭直接推开他，“我都说了我不谈恋爱了，你烦不烦！”
孟雎尔很快不哭，眼泪收放自如，黏叽叽地往她身边凑，“那我追你嘛。”
郑昭昭深吸一口气，没再理会他。
孟雎尔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