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末咱回趟老家，你一个姑姑结婚了，咱们去参加婚礼。”林玉燕冲看电视的郑昭昭说道。
“好啊。”
郑昭昭把坚果皮扔进垃圾桶，油脂的香味弥漫开来，她又抓了一把开始剥。
“老郑，你知道吗，咱小区门口那个快递站的老板被警察抓了，听说是因为尾随和故意伤害。”
郑昭昭竖起耳朵。
林玉燕坐到沙发上，又绣起她没绣完的十字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没想到人看着老实，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郑成峰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郑昭昭有些疑惑，孟雎尔没和她说快递老板伤他的事，他看起来也不像被伤到的样子。
她点开孟雎尔的微信聊天框，看到他从早上到刚刚一共发了十几条消息。
滚远点：【今天去出差，好多丑人，眼睛好疼！】
滚远点：【你是不是在上课呀，在上什么课呀，怎么还不放学嘛】
滚远点：【可恶的学校可恶的学校！为什么要上这么久的课，你会不会很累(“▽皿▽)】
滚远点：【谈完了，给你带了特产哦，好吃的和好玩的！】
算了，下次见面再问吧。
郑昭昭第二天进教室时下意识地动作就是去找温如辛，他正在发卷子。
郑昭昭看着他在教室里每个地方走来走去，把卷子分发给每一个同学，走到林静婉位置时，她把温如辛拉下去说了几句话。
郑昭昭看到温如辛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温如辛把卷子放到她桌上，眼睛笑得眯起来，“真厉害。”
郑昭昭低头看了一眼分数。
温如辛就会吹捧她。
郑昭昭把卷子铺展开，方便温如辛一会给她讲题，然后继续和周围的人聊天。
等温如辛坐在许秋的位置上，郑昭昭告诉他关于周末自己不能和他一起出去的事情，温如辛也没说什么，只说有时间再去就好。
温如辛温和地笑，而后说道：“刚刚林静婉和我说话，问我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
郑昭昭一脸惊愕，“林静婉cp雷达这么灵敏吗？”
郑昭昭看向林静婉的方向，她正低着头不知道鼓捣什么。
“那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要去发卷子，就走了。”
郑昭昭头一次在温如辛脸上看到类似苦恼的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这么回答。”
“没事，等中午我给她们解释就好。”郑昭昭点点卷子，把笔塞到温如辛手里，“讲题吧。”
没等到中午，大课间时林静婉就把她抓去操场，“你和温如辛是不是在一起了，快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郑昭昭无奈，“还没稳定呢。”
林静婉用肩膀用力撞她一下，直把郑昭昭撞得一趔趄。
“我就知道！”林静婉又搀上去，“我今天问温如辛的时候他还躲躲闪闪，更可疑了。”
“我还没想好要告诉你们，但是知道了也没事，不要说出去就行。”
林静婉一副了如指掌地样子，“放心，我们几个绝对不说出去。”
“不是只有你一个吗！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几个了啊！”
林静婉没回答，冲她眨了眨眼。
郑昭昭摆摆手，“随你，快走快走，我要去厕所。”
郑昭昭回了教室，看着教室里已经放到明面上谈恋爱的几对情侣。
随便吧，反正早晚都会被知道的。
——
郑昭昭在周末参加完婚礼后回到家，又忙里偷闲找时间画她的数字油画，一周时间终于画的差不多。
郑昭昭看着剩下的一点空白，气血上涌，头晕眼花。
这辈子，她再买数字油画，她就是狗！
孟雎尔这段时间很守信，说是一周两次，真就再没说过要多来找她，只是每次见她时都恨不得把他挂在她身上，于是郑昭昭每次都要把孟雎尔从自己身上撕下去。
郑昭昭看着只剩一个收尾的数字油画，心情颇好地准备出门上学，被在厨房的郑成峰追出来叫住。
“昭昭，把这个拿走吧，和你那个朋友路上吃。”
郑成峰把烤好的小饼干装进袋子，用铁丝扎带绑好递给她，“喜欢吃下次还给你们烤。”
郑昭昭心情复杂地接过饼干出了门，从下楼开始，直到走到小区外的商铺，一路上都能感受到周边人群对她的注视，那些人明明与她并不相识，但在她走过去时却主动地看向她，像是要穿透她看出什么。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快递老板的前例，这么多天再没人到她面前询问有关孟雎尔的事情，郑昭昭也因此得到一些喘息的时间。
孟雎尔看着手机上的小红点一点点地挪动，在离自己越来越近后他关掉手机，看向不远处的女生。
最近的梦总是在扰乱他，导致他心情越来越差，对上那些扑上来的野狗也更为恶劣，宋铮前几天还来找他，有几个没看住的人跑了，到现在也没找着。
孟雎尔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快步走向郑昭昭，开口就是放软了语气的撒娇。
“我等了你好久哦。”
郑昭昭解开袋子扎带，把饼干袋打开，香味弥漫出来，郑昭昭向孟雎尔的方向送了送，“吃饼干，我爸做的。”
孟雎尔伸手拿了几块，手上的饼干都快要送到郑昭昭唇边，又半路扭回自己嘴边，他垂眼偷偷看郑昭昭。
她身边已经有太多自己安插的眼线，大部分人还都见过自己，再增加人手只会对她不利。
自己也不能经常守在她身边，只能让那些人加强看守和戒备，有了眼线，再加上他安插的人手和设备，郑昭昭的安全会有保障。
“我前两天不是去出差了嘛，那些人送了好多特产，你晚上陪我去拿，然后带回家吧。”
“好啊。”郑昭昭吃掉一块饼干，“那个快递站老板怎么样了，我听家里人说他是以故意伤害被抓的，你不是说他没有伤到你吗？”
孟雎尔一脸无辜，“他污染了我的耳朵那么长时间，还让我在小树林里待了那么久，好多虫子，怎么不是故意伤害嘛。”
郑昭昭把手里的饼干攥成两半，“又胡说。”
“他追着我跑，但是他不长眼睛啊，树林里那么多杂草，他被绊倒撞到树上晕过去了。”孟雎尔笑得迷惑人心，“可是听他几十分钟表白的我也是受了很大伤害的，都没有要精神损失费呢，警员们也觉得我很可怜，纷纷说会严惩那个罪犯的。”
孟雎尔凑到她跟前观察她表情，“不开心吗？为什么？”
郑昭昭摇头，“没不开心，你没被伤到就好。”
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掉啊。
孟雎尔神色愉悦，“根本就没必要为了那种人扰乱心情嘛，那种人渣无论什么下场都是活该啊。”
他不着痕迹地靠近郑昭昭，手指擦过她手背，“我还以为你要因为他生我的气了呢。”
“不会。”
郑昭昭还是觉得奇怪，孟雎尔一副没被伤到的样子，警员是如何把这件事定义为故意伤害。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警员敲车窗时的餍足表情，如果是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孟雎尔的脸就是最大的武器。
用他这张脸让警员替他隐瞒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吧，郑昭昭面无表情地想着。
自己已经被孟雎尔影响成这样样子了吗，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根本不会觉得奇怪啊！
孟雎尔见她没有追问，自己也没再说下去，只是转了一个话题，把略微沉重的氛围驱散。
在警员那里，他只是一个被人跟踪并试图动手脚时防卫过当的少年，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被伤害，身上有没有伤痕，这都不重要，毕竟那些人只要见到自己这张脸就会不顾一切地替他隐瞒所有。
那个贱人把郑昭昭吓成那样，怎么做都太便宜他了。
郑昭昭直到走进教室时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走出来，她确信这个世界的确是以孟雎尔为中心，无论说出多么荒唐的话做出多么荒唐的事都有人为他摆平。
可是怎么想都太离谱了吧！警员只是被他这张脸迷惑，又不是失了智，怎么会替他隐瞒真相啊！真的没关系吗！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温如辛叫她名字。
“昭昭，脸色好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如辛今天穿了一身略宽松的外套，在袖子的遮掩下，他指尖缓缓覆上郑昭昭手背，试图安抚她。
郑昭昭回握住温如辛的手指，“没事，看卷子吧。”
温如辛看她一眼，没再询问，只是听她的话开始讲题。
郑昭昭在温如辛讲题时戳戳他手臂，“诶，温如辛。”
温如辛从试卷中抬头看她，“怎么了？”
郑昭昭把他的手拽到桌子底下捏捏他手指头尖，“你每天早上怎么起那么早啊？”
温如辛的笑几乎抑制不住，他反手捏住郑昭昭手指，“习惯了，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郑昭昭任他捏，也不挣扎，“就是，嗯，想让你和我一起上学。”
温如辛垂眼，纤长的眼睫遮住棕黑瞳仁，只泄出浅浅爱意，“当然可以。”
他把郑昭昭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捏捏她软乎乎的掌心，“那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楼下等你。”
郑昭昭又摇头，“算了吧，你还是在教室等我吧，我怕被我爸妈看到。”
她实在担心林玉燕和郑成峰会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他们会赞成自己和孟雎尔谈恋爱，却不可能赞成和温如辛谈恋爱。
温如辛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对郑昭昭快速变卦没有丝毫不耐，“那我就在教室等你。”
郑昭昭看他一眼，眼神怪怪，“你怎么这么听话啊，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温如辛略略惊讶，“因为我想让你开心啊。”
他抿抿唇，手指揉着郑昭昭的指尖，动作缓慢而轻柔，“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觉得冒犯可以不答应。”
郑昭昭疑惑，“什么啊？”
温如辛语气柔柔的，轻声问她，“可以牵手吗？”
郑昭昭脸色绯红，“你搞什么啊。”
他们两个人这段时间最大的接触也就是捏捏手指和手背，偶尔碰到脸时还会脸红，关于牵手这件事，她以为是水到渠成，没想到温如辛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郑昭昭微不可闻地应了声，“可以，但是，等中午吧。”
郑昭昭把手抽回来放到桌上，红着脸听温如辛讲完了剩下的题。
——
郑昭昭吃完午饭，端起餐盘，“我有事先回去了。”
林静婉头也不抬，“赶着去陪你男朋友啊。”
杨恬几个人也没异议，“去吧，你可是咱们几个人里唯一一个脱单的。”
郑昭昭回到教室，温如辛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好像早就在等她。
午休的教室空荡无人，轻柔的风顺着未关紧的门吹进来，撩起她一点碎发，温如辛指腹揉一揉她的指尖，顺着她指缝中穿进自己手指，然后紧密相贴。
郑昭昭脸色发红，温如辛把她被风吹起的头发勾到耳后，在她脸上摸了摸。
“好喜欢你。”
郑昭昭立马扭头，用没被温如辛握住的那只手捂住半张脸，“你别说了。”
温如辛低着头笑，他散发出的愉悦气息把郑昭昭熏染的心跳加速，“不说了。”
郑昭昭一整个下午都发着懵，温热触感好像还留在手上，放学时她收拾得磨磨蹭蹭，温如辛就在她身后一块磨蹭。
等出了教室，温如辛跟在她身后一米多远的距离，郑昭昭走了一会，人群逐渐密集，她转身走到温如辛身边，手背蹭着手背，不知道是谁先勾上谁的小指，随后是交缠的十指，贴合在一起的手心。
两个人挑着昏暗没有灯照到的地方走路，在夜色掩盖下感受对方的温度。
“我给你买了礼物，但是还没做好，下次我们出去玩我带给你。”
“好啊，我等着。”
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双手握得紧紧的，谁也没松开过。
走到离校门口有一些距离，郑昭昭先松手，温如辛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我走啦，拜拜。”
“明天见，昭昭。”
温如辛看着她跑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牵手了。
——
郑昭昭看着孟雎尔车里一后备箱的特产，脑子有些停转。
“怎么会这么多啊！”
“不多呀，就一点点。”
郑昭昭摇头，“算了，我拿一件上去就行。”
“是不是太重了，没关系的，我帮你拿上去嘛。”
这些都是他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全是她喜欢的。
孟雎尔挨在她身边，“只送到电梯那里好不好？这么多放在家里我也吃不完呀。”
“我不想送给别人，他们那群人恶心又讨厌，我只想给你呀。”
郑昭昭呼一口气，“好吧。”
等放假请孟雎尔吃饭吧。
东西太多，郑昭昭只能让孟雎尔帮她拎到电梯前，一堆袋子和箱子放在地上，郑昭昭转身和孟雎尔说话，“谢谢你，你回去吧，我明天...”
郑昭昭看到她身后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爸。”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