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郑昭昭穿着厚外套裹着一身寒气坐在座位上，她哈了哈气，搓搓冰凉的手，“这就是十一月吗，外面天好黑，我从家走到教室，手都要冻掉了。”
温如辛坐在许秋的位置上，郑昭昭身上的凉气扑面而来，他把手中的暖手宝往郑昭昭那边推了推，“用这个吧，我刚刚暖好手，还有些余温。”
“哇，谢谢！”郑昭昭放好东西，把该用到的资料摆在桌面上，拿过暖手宝握在手里，舒服的喟叹出声，“还是烫的，真好。”
温如辛翻开她摆在桌面上的卷子和错题本，把自己手边的小本拿到两人中间翻到有字的一页，他用笔尖指着上面的字，“我发现你这些地方比较薄弱，所以给你做了一些计划，你看看觉得怎么样，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我再改。”
温如辛把身子偏向郑昭昭的方向，她好像还没从冷意中缓过来，带着些茫然地看向他所说的计划，粗略浏览一番，“都听你的，你指哪我打哪。”
温如辛把本子合起来，“好，那等你暖一暖我们再学，不急。”
又过了几分钟，郑昭昭终于从那股透骨冷意中缓过来，被冻麻的指尖回暖，她活动活动手指，把暖手宝递给温如辛，“开始吧，我好了。”
温如辛并没有接过，“你先用着，我不冷。”
他没等郑昭昭答复，径自拿出草稿纸，“我们先看这道题...”
郑昭昭把手缩在袖子里握着暖手宝听温如辛讲题，时不时伸出根手指头点题，“这里听不懂。”
温如辛发现她的物理基础很薄弱，一个知识点往往需要翻来覆去讲许多遍才能听懂，他也不嫌麻烦，不管郑昭昭问多少次，依旧是一副耐心模样。
“温如辛，你会不会有点烦啊？”郑昭昭手指抠紧暖手宝上的保护套，讪讪道：“你忍一忍，我尽量三遍之内听懂。”
她自从和孟雎尔说要保持距离后就没再找过孟雎尔给她讲题，前段时间孟雎尔也问过需不需要给她补习的事，被她一句有同学帮忙堵了回去。
“我哪里会嫌你烦，本来最一开始就是我主动要给你辅导。”温如辛又重新画了一遍例图，在旁边写上公式，“听不懂也没关系，我愿意给你讲。”
郑昭昭掀起一点唇角。
温如辛果然也喜欢她。
——
冬天的夜晚暗得格外早，郑昭昭放学时外面已经黑漆漆一片，她循着路找到孟雎尔，他穿着一身白羽绒服，在黑夜里格外显眼，手机屏幕的光折到他脸上，孟雎尔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朝她快速走来。
孟雎尔给郑昭昭裹上一个围巾，“冷不冷呀，怎么都不戴围巾啊。”
围巾是暖的，不知道孟雎尔是怎么保温的，郑昭昭眉头舒展，说出的话在冷风中变成水汽，“今天忘带了。”
孟雎尔指尖蹭过她脸颊，“你脸好冰。”
他看着郑昭昭被围巾挡住只露出来的上半张脸，眼神柔软，“坐车回去吧，别走路了。”
郑昭昭点头，“走吧。”
郑昭昭坐在车上，把饼干和小蛋糕给孟雎尔拿出来，孟雎尔收下后放到腿上，伸手把她脖子上的围巾拢紧，“给你买的，你戴着吧。”
孟雎尔打开蛋糕盒子取了块小蛋糕送到郑昭昭嘴边，“你先尝尝。”
郑昭昭头向后躲，伸手接过小蛋糕，“你怎么...”
又开始了！
孟雎尔见她躲开，声音低落，“没碰到你也不行啊。”
你委屈什么啊！
“我自己拿就行。”
孟雎尔吃掉几块小蛋糕，给郑昭昭也递了几块，宽敞的空间中弥漫着浓郁的蛋糕香气，孟雎尔也不嫌腻，又吃了一块，“你是不是要放周假了，放假我来找你，我们去吃东西吧。”
“商业街附近好像新开了一家烤肉店，你想不想吃呀？”
郑昭昭有点噎，拧开水杯喝了口水，“这周放假我要和我爸妈回老家。”
孟雎尔停下动作，静静地询问，“这次不行，那下次放假呢？你总要抽出一点时间陪陪我吧？”
郑昭昭惊异地看他，“咱俩不是一直都在见面吗，我和你一起放学还不行？难不成我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待一块啊。”
郑昭昭说完后迅速摇头。
这也太怪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郑昭昭好一会没听见孟雎尔回话，正思索自己是不是说错了哪句话让他伤心时，听见身边的人小声嘟囔，“你又不愿意...”
郑昭昭：？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
孟雎尔是牛皮糖吗？怎么死黏死黏的？
郑昭昭拧紧水杯，语气一言难尽，“我和你讲，你这性格太黏人了，你对你别的朋友这样，难道他们不说你吗？”
她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矛盾之处，以孟雎尔的魅力，他那些朋友估计很愿意让他黏吧。
孟雎尔听郑昭昭拿她和自己周围那群人比，语气不悦，“他们怎么能....”
郑昭昭把水杯胡乱塞进书包，没听他说完，“你去找你其他朋友玩，他们估计很愿意被你黏，我最近要期末了，不能总和你出去玩。”
“等寒假再说吧。”
孟雎尔悄悄看她表情，似乎是想再争取一下，被郑昭昭发现后瞪了回去，“警告你啊，不许再偷偷找我，要提前告诉我才行。”
再来几次，郑成峰和林玉燕不知道要被他迷惑成什么样子了。
孟雎尔沉默一会，“....知道了。”
车开到小区门口，孟雎尔看着郑昭昭下车，降下车窗朝她挥手，“记得看路，不要摔倒，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啊。”
郑昭昭也冲他挥手，“知道了，赶紧关窗，你不冷啊。”
孟雎尔的脸被凉风吹得发红，他盯着郑昭昭，好像看不够一样，“不冷。”
孟雎尔见她走远，升上车窗，拿起小蛋糕又吃了几个，“我哪有别的朋友。”
他身边没一个好东西，就算是那些自诩为他朋友的人，也都是冲着他这张脸来的，但是为了不让郑昭昭反感，他才没敢说。
要是让郑昭昭知道自己身边就她一个人，估计又要被吓到了。
“孟征赢那边给他送几个项目，别逼太紧。”
把孟征赢制住并不难，但急于求成不是好事，孟征赢又不傻，不会不知道他最近焦头烂额的难题都是自己下的绊子，要是把孟征赢惹急了，万一他狗急跳墙找上郑昭昭就不好了。
孟雎尔指尖敲敲手机屏幕，神色放松下来。
先是他在意的事业，再是他所谓的爱情，一个一个来。
——
郑昭昭被温如辛早上加晚上两个时段辅导了一段时间，等再年级小测的时候，郑昭昭答完走出考场，去食堂的路上遇见温如辛问她考得怎么样，郑昭昭有些小得意，“我觉得应该还不错。”
成绩过了两天就出来，和郑昭昭预想的差不多，物理小有提升，她拎着卷子摆在温如辛面前，语气上挑，“看，你讲过的题型我都没再错了。”
温如辛看她炫耀的样子，弯了眼睛，“真厉害。”
郑昭昭收起卷子，“你有喜欢的东西吗，我送你，谢谢你给我讲题，还涨分了。”
温如辛长长叹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总对我说谢谢这两个字。”
郑昭昭微愣，“也没有一直说吧，那我下次说thank you？”
温如辛被她逗笑，“你...”
“哎，哎，你流鼻血了！”
温如辛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他的大脑被情感迅速占领，岌岌可危的理智向他发出警报，他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外走。
“没事...没事...别管...”
他无意识甩掉郑昭昭递上来的纸巾，被周围的男同学扶住，“我草，你怎么流这么多血，没事吧，快点去医务室！”
温如辛捂住眼，死死掐住掌心，指甲陷进肉里稍稍唤醒一点理智。
不能伤她。
不能伤她。
温如辛被搀扶着向外走，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衣襟上，一会就染红一片。
搀住他的同学被吓到，语气惊慌，“我草，温如辛你没事吧，还撑得住吗？”
温如辛不敢出声，他死死咬住唇，不让嘴里那三个字吐出来，但就算如此，脑海还是被孟雎尔的名字侵蚀。
郑昭...孟雎尔...郑昭...孟雎尔...孟雎尔...
奋力想要记住的名字被淹没在庞大的爱意中。
温如辛很快被扶出去，周围的人纷纷讨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郑昭昭看着地上滴落的暗红血迹，人还缓不过神。
只是鼻血而已，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是生病了吗？看起来好严重。
郑昭昭准备等温如辛回教室再问清楚，但他没回来。
温如辛一整个星期都没来学校。
郑昭昭在微信上问他没有被回复，看着自己单机一个星期的聊天记录，她试着打了一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昭昭。”
嗓子好哑。
温如辛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嗓音低哑，“我没事，只是身体不太舒服，不用担心。”
郑昭昭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再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郑昭昭听见他在笑，笑声跟掺了沙子一样，有些粗粝，“等我回去继续给你讲题，这几天记得好好听课，别打瞌睡。”
“你好好养病，注意身体。”郑昭昭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定要身体健康。”
“好，那我挂了。”
温如辛挂得很快，几乎是刚说完话郑昭昭就听见挂断的忙音，她看着聊天界面，还是有些不确定。
应该真的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