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样子的？”
孟雎尔坐在郑昭昭旁边的位置，转着转盘上的陶泥，“你做什么我要什么。”
郑昭昭套着围裙，撸起袖子开始玩第一块陶泥，感受着手下湿滑的感觉，她好像找到了小时候玩泥巴的快乐。
店员坐在她对面，手指在膝盖上轻抠，眼神有些涣散，“您想做什么形状的呢？”
郑昭昭不假思索，“花朵小摆件吧。”
孟雎尔上手很快，顷刻间把陶泥塑成一个圆形，“为什么是花啊？”
郑昭昭低着头摆弄那块泥，“娇气包，又爱撒娇，不是小花是什么？”
孟雎尔微微愣神，侧过头怔怔地看着她。
郑昭昭试图把手下的泥变成一个能入眼的形状，她察觉到孟雎尔的目光，“不喜欢？那换一个？”
孟雎尔手下的陶泥被捏得一团糟，“....喜欢。”
郑昭昭找到手感后就换了第二块陶泥，在店员的指导下做了两个小时终于能看出是花朵的形状。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这种人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真是可笑。”
她听见孟雎尔的讥讽，抬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店员直勾勾地盯着孟雎尔，听到他的责骂后飞速地把头转过来，一言不发。
哇，所以这个世界是没人能抵抗孟雎尔了吗？
郑昭昭看向孟雎尔手下的陶泥，他做的款式比她复杂很多，像是星系的形状，目前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等孟雎尔做完，两个人的素胚被烘干拿到颜料台上，郑昭昭一边涂色一边祈祷烧出来的颜色不会大变样。
将上完色的摆件交给店家烧制，郑昭昭拿着周令颐前几分钟送上来的热饮，喝了一口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过段时间烧制好我来取就行，到时候再送给你。”
孟雎尔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家吧。”
郑昭昭在孟雎尔把她送回家后又去了一趟商业街，这次只是买了点羊毛毡的材料就回了家。
第周假结束，很快就到了孟雎尔生日那天，郑昭昭早上到教室照常拿了一把零食放到温如辛桌子上，转过身去时被温如辛叫住，“等我一下。”
郑昭昭看着他，见他把手伸进桌斗，几秒后拿出来一个挂件。
温如辛笑意晏晏，眼中似有光华流动，“昨天出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觉得很像你，就想送给你。”
是一个菠萝包小狗挂件。
她想起温如辛在卷子上画的那只小狗。
她？小狗？
温如辛拎着卡扣在她面前晃了晃，“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收下吗？”
郑昭昭看着那只毛茸茸的挂件，仔细琢磨温如辛的意思。
“不喜欢吗？”
“啊，喜欢。”郑昭昭伸手接过，“喜欢。”
温如辛见她一副出神的样子，没有多说，只是提起别的话题，“我今天去办公室交作业时听老师说过两天可能要分配学习小组。”
郑昭昭正在低头研究把挂件挂在哪，“什么学习小组啊，自由组合吗？”
温如辛闻言摇头，“不是，应该是老师分配。”
“这样啊。”
“你愿意和我一组吗？”
郑昭昭手下动作停住，她抬头看温如辛，“不是老师分配吗？”
温如辛笑意未变，“老师说我学习成绩不错，可以自己选搭档。”
郑昭昭震撼，次次测验考试年级第一也算是成绩不错吗？
她略微思索，“这样好吗，你晚上回家已经在给我讲题了，平时在学校还要讲，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会过分。”温如辛看着她把挂件挂在书包上，语气格外温柔，“我没有觉得麻烦。”
郑昭昭想了想决定答应，“谢谢你。”
温如辛有些无奈，用笔盖那一端轻轻敲敲她的手臂，“不用总是谢我。”
晚上回到家，郑昭昭休息一会后打开电脑进入腾巡会议，两个人已经有了一个默契，每讲半个小时就休息十分钟。
现在正是休息时间，郑昭昭靠在椅背上摆弄着手机，温如辛并没有离开画面，他还在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郑昭昭瞥了一眼。
怎么又是小狗？
她想起今天的挂件，“温如辛。”
温如辛并没有停笔，似乎没有想过遮掩，他认认真真地画着简笔画，嗓音柔和，好像在郑昭昭心上刮了一下，“怎么了？”
“为什么说我像。”郑昭昭刻意停顿，有些难为情，“那个挂件。”
她伸手挠挠脸，浮上一些热意。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温如辛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轻松许多，“因为你很有活力，很快乐，也很真诚，所以我觉得你们很像。”
郑昭昭拍拍脸。
她好像确实想多了。
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提醒，郑昭昭收到孟雎尔的消息，也许是他那边才忙完，她晚上刚回家时给他发的生日快乐终于被他回复。
滚远点：【谢谢嘿嘿，你在干嘛呀】
昭昭照照：【写作业，你呢，生日玩得开不开心？】
滚远点：【一点也不开心，他们好讨厌】
滚远点：【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っд`) 】
休息时间已经过半，还有三分钟就要讲题，郑昭昭准备速战速决。
昭昭照照：【等我一会给你唱生日歌，我妈今天刚好买了块小蛋糕，我可以给你打视频替你吹蜡烛哈哈哈】
她看到孟雎尔对话框的正在输入显示很久，快两分钟后终于收到消息。
滚远点：【如果说我现在在你家楼下的话，你能不能开窗冲我挥挥手啊】
郑昭昭：？
昭昭照照：【你有病啊！】
郑昭昭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与地板强烈摩擦的声音顺着电脑传到温如辛那边，他被刺激地偏了下头。
“出什么事了吗昭昭？”
郑昭昭跑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她望着底下黑乎乎的景色，似乎能瞥见一小块白色。
不会是孟雎尔吧？
温如辛没听到她的回应，语气急切，“昭昭？你那边还好吗？”
郑昭昭皱着脸，快速地收拾东西，语速飞快，“温如辛，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急事，今天就到这吧。”
温如辛听到她那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看了眼日期。
原来今天是孟雎尔的生日啊。
是孟雎尔来找她了吗，所以她要去见他？
郑昭昭走到电脑前移动鼠标，“拜拜，明天见。”
说完她退掉会议跑出门，温如辛盯着参会人数只剩下自己的屏幕，半晌茫然地看向桌面上的卷子。
“还没讲完呢。”
怎么就走了。
鼻子有些痒，有什么东西正流出来，他摸了摸鼻子，看到指腹上的红色。
随后爱意汹涌而来，温如辛趴在书桌上用力喘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鼻腔的血滴落在卷子上，正好盖住他画的那只小狗。
他努力维持清醒，却像之前每一次抵抗一样，轻易地被打败。
——
郑昭昭快速地套了件薄羽绒服，在门口换鞋，“妈，我下去一趟，我朋友来找我了。”
林玉燕敷着面膜瞅她一眼，“是之前那个男生吗？”
郑昭昭身形一顿，“不是，是之前的好朋友，是个女生，我一会就回来。”
林玉燕摆摆手，“注意安全，有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郑昭昭应了声就往楼下跑，跑到一半又折回家，她在冰箱里把林玉燕买的蛋糕拿出来，又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翻出来几根蜡烛，揣了个打火机跑下楼。
孟雎尔看着手机上代表郑昭昭的红点离他越来越近，笑意越来越深。
“孟雎尔！”
孟雎尔抬起头，看到朝他跑过来的郑昭昭。
郑昭昭跑到他面前，虚空朝他踢了一脚。
“你有病啊！大晚上跑这来！”
孟雎尔怎么想的，九点多跑到她家楼下，害得她心惊肉跳地向林玉燕撒谎。
孟雎尔被她骂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怎么下来找我啦。”
郑昭昭被他气得脑袋冒烟，“废话，你都到我家楼下了我能不下来吗！”
郑昭昭看见他被冻红的脸，鼻尖微微泛着红，眼睫上带了一层湿润的潮气，呵出的气都是白雾。
“你在上面冲我挥挥手就好呀，不用下来的，我就是想看看你。”
“今天是你生日，怎么可能不下来。”郑昭昭语气缓和，“站了多久，冷不冷？”
郑昭昭下来得急，衣服没整理好，帽子都塞在脖子里。
“没多久，有一点点冷。”孟雎尔伸手把她帽子扯出来，服服帖帖地抚平，“怎么这么急，帽子都没弄出来呀。”
郑昭昭把手里的蛋糕拿出来，只比她一个巴掌大一点，“走吧，去车里坐着，我给你过生日。”
两个人坐在车里，郑昭昭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桌板上，又把兜里的蜡烛戳在蛋糕中央，她点燃蜡烛，关掉车内灯。
郑昭昭看到昏黄烛火下孟雎尔精致的脸，美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真实的人，“许愿吧。”
孟雎尔笑得很开心，好像要把她融化，“那我许愿啦。”
孟雎尔闭上眼开始许愿。
过去每一年的愿望都是希望身边的人死光，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纠缠他，但他今年的愿望好像有了改变。
希望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
希望她平安快乐。
希望那些人都死绝，没有人能再来打扰他们。
孟雎尔睁开眼，吹灭蜡烛，“许好了。”
郑昭昭打开车内灯，把蜡烛拔下来放在一边，递给他一个叉子，“生日快乐。”
她把蛋糕往孟雎尔那边推了推，“吃吧，吃完我就要回去了，不然我爸妈要担心的。”
孟雎尔点头，他也知道这个时间很晚，郑昭昭家里能让她出来已经在他意料之外。
“给你这个。”
郑昭昭把袋子递给他，“陶艺手工是礼物，这个也是。”
陶艺要过一个月才能拿到，她总不能让孟雎尔等那么久才收到礼物，羊毛毡从她买了之后就一直在扎，直到昨天才做好。
“十八岁生日快乐，孟雎尔。”
孟雎尔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神色却并没有郑昭昭预想中的开心。
孟雎尔迟疑地看向她，“做这个疼不疼啊，你手有没有伤到啊？”
郑昭昭把手伸出来看，“不疼，我做的时候很小心，没被扎到，不用担心。”
孟雎尔安下心，他说话的声音像是云，带着朦胧的意味，“我在你眼里是小鸟吗？”
郑昭昭点头，“是啊，叽叽喳喳的，每天话很多。”
孟雎尔伸手戳戳圆滚滚的小鸟，小鸟眼下还挂着一滴泪，“那你会嫌弃我吗？”
“也还行。”
总不能真说嫌弃吧。
孟雎尔把礼物收好，慢慢地吃起蛋糕。
他在生日宴上没吃什么东西，那些人缠得他很紧，一个接一个地扑上来，他好不容易走完过场，熬过宴会后回家冲了澡换了身衣服就马不停蹄地来找她。
“我明年还想和你一起过。”
蛋糕很小，就算孟雎尔吃得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他看着在他身旁看手机的郑昭昭，她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听到他的话后转头，“行啊，只要你不大半夜来找我。”
再有下次她就不会来见他了，有这一次已经够心惊胆战了，也不知道林玉燕信没信她的鬼话。
孟雎尔点点头，他吃完蛋糕，把空盒放在桌板上，安静地看着郑昭昭。
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