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岭一役,以北晋胜利为前提,但容清樾等人将战场处理干净也没等来赤火军,直到刺探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赤火方向,再回来,才知晓乔连以在清楚他们计策后做了最后的挣扎,给曲津城传信,请求支援。

    曲津城的支援来了,与赤火遭遇,没能赶到给乔连以提供帮助。

    不,或许拦下赤火就已是帮助,让鹰师军与他们厮杀时基本是一比一换血。

    解决了鹰师军攻下曲津城的过程并未变得简单,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双方不间断的援军,没有喘息时间的进攻与防守。

    于容清樾他们来说,穿过樵岭之后的曲津城面前就是平地,他们只能做到猛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曲津城。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下,曲津城城墙前硝烟浓密,血流成河。

    云梯搭建,将士们爬上顶端,被镇守在顶端的南启士兵砍杀,生命尽失坠落在地。

    攻城锥锤击曲津城城门发出闷沉的声响,待城门被撞开,这场战终是他们北晋的胜利。

    *

    容清樾站在城墙,看因为战乱而导致的墙面破损、人员伤亡。

    战争从不顾惜生命的流逝。

    石青昂等人带着去清理战场,容清樾吩咐道:“不可伤城中妇孺,我军若有犯者处死。降者一律拘押。”

    “是。”

    陆伯良过来,拿出地图,指了指曲津城后方:“鹰师军全数阵亡,曲津城攻下,南启后方多数支援与西佑一侧,于我们威胁不大,是继续进攻,还是?”顺利取下曲津城,收服曲津城剩余兵力后,他们的实力也得到质的提升,若想猛攻,取得胜利并非难事。

    容清樾摇头道:“此次险胜,受伤将士太多,南启后方既无太多压力,先修整一段时日罢,不若贸然不顾往前冲,将士们的状态不能坚持。”

    “好。”

    陆伯良望着站在阴影里身穿藏青紧身束衣的女子,身为女子,她杀伐果断,随时保持理智,没有身为高位者的压制感,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

    两月后。

    南启国眠京,皇城。

    皇帝李正犴一看面前堆积如山的奏则,心里一股烦欲升起。

    内监低着头躬着腰从门外快步进来:“皇上,振国将军高大人求见。”

    皇帝掀起眼皮,眼里尽是压不下去的凉:“宣。”

    高如惟进来,单膝跪地:“臣高如惟,见过皇上。”

    “容清樾已到何处了?”高如惟负责南启与北晋的军事汇报,他不必直言,皇帝也能料想到,容清樾将曲津城拿下,后续再想前进,已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知晓最多还能保下多少他们南启的城池罢了。

    高如惟禀道:“赤火军已将封高城占据。皇上,若再任由他们往前,未等与西佑和谈结束,都城恐不保啊!”

    皇帝哪能不知,可如今已是焦头烂额,顿时脾气上来,伸手一扔,茶盏在高如惟脚下碎裂:“那你说,该怎么办?!”

    高如惟:“从前我南启对北晋极为仁慈,多次都接受了北晋的割让城池和和亲的和谈条件,若此次南启也向北晋提出和谈,臣以为他们不会恩将仇报不接受,否则他们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皇帝眼珠子转动,高如惟所言确实可行,早前多年,他南启本可联合西佑将北晋吞并,是他们仁慈同意北晋和谈,否则北晋不可能还能存在至今。

    只是……

    “朕膝下已无女儿可以姻亲之选,便是长公主皆已成亲。”

    或许其他皇帝是愁没有人可以继位,可南启皇帝最头疼的便是儿子太多,不知选谁继承更好,至于女儿则是少之又少,就算有如今都嫁了人,哪里还能找出和亲的。

    高如惟笑了笑道:“如若确要和亲,陛下将宗室中的郡主、翁主抬作公主即可;此外——七皇子不是皇上一直头疼的问题么,不如趁此机会,将七皇子送出去做质子,若能活着回来也是一种历练?”

    皇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七皇子李绪……这高如惟特意提到李绪,据他所知,他明里站的是四子李璟的队,难不成李绪碍着璟儿的路了?不应该呀,他也并未展现过要让璟儿继位的态度。

    也罢,南启皇位他也没有想过要让李绪继承,去做质子就质子吧。

    *

    不出几日南启的使臣从皇城出发,历经三月抵达北晋皇城面见北晋天子。

    使臣奉上带来的金银珠宝万千,而后道:“禀晋皇,吾皇愿与贵国和谈,以吾皇七子为质子送到贵国,再以七城为交换,已结两国之好,晋皇以为如何?”

    皇帝手搭在桌案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他看向百官:“众卿以为如何?”

    意见还是分为两派,一派觉得:“此前我北晋让出十二城,他南启才给七城,再说质子七皇子,谁人不知你们皇帝不喜七皇子,就是个弃子。”

    另一派则觉得:“此前南启算是仁厚,多次用和亲平息了战乱,此次他们既然主动求和,我们也应当以相应的方式回报,否则让天下人知晓,只会耻笑我们北晋是忘恩负义之辈。”

    见他们争论不休使者又补充道:“诸位,吾皇知贵国不会满意以七皇子为质子,故而所说的七城,不包含已被容将军攻占的四座城池。”

    如此,加上容清樾攻占的城池也有十一座,倒也不算差太多。

    这下,倒没有人有太多异议,一同道:“臣等但听陛下决议。”

    *

    和谈消息传回梵南城,容清樾没有丝毫诧异,反倒是石青昂等人气愤不舒坦,拼死拼活挣得这么些成果,帝王一句话,就和平解决了?

    陆伯良感受着帐内的气氛,看了看坐于上首的容清樾,又瞧了瞧对面而坐的几位将军,深深叹了口气。

    与南启、西佑的斗争,已有三十余年,北晋新皇登基之前重文轻武,边境饱受侵犯而无能力自保,割让诸多城池,当今皇帝的几位妹妹都被迫和亲,皇子远去他国为人质子,才保住北晋的权利。

    直到后来悯宣太子的离世,当今皇帝意识到军备不足,这样的情况永远不会停歇,总算醒悟,开始要求成年男子进军营服役,军队壮大,才渐渐将北晋的失地收复回来。

    此前梵南城都是被割让给南启的边境城池。

    容清樾用了多年,从军队中的小兵一步一步成为将领,率领最为傲人的赤火军,将北晋边关十二城收回,现今她需要做的只是将南启还想侵略而来的野心击退回去。

    她时刻明白,即便南启如今也同从前的北晋一般破朽不堪,但以北晋的不过十几年的蕴力不足以将南启吞并,且还有一些无法忽视的人情往来在里面。

    容清樾:“我知晓诸位将军的心情,可和谈关乎两国,不能凭借我等之意而改变。再者,南启的作为在面前放着,北晋不能坐视不理,希望各位将军能理解。”

    石青昂、赵浒页、廖科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阴沉着脸,不愿意接受,率领赤火军的两位女将领张烙和毕亚则起身抱拳:“我等谨遵圣意。”

    皇权统治下,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利,但此次和谈倒也并未损失什么,他们攻占的城池并未还回去,还另给了四座,并不亏。

    如此石青昂等人也不能再说些什么,起身挥开披风,脚下带火地离开军帐。

    所有人走后,容清樾看向陆伯良。

    陆伯良随她前来边境时还是个不曾及冠的热血青年,十多年过去,面上已布满被黄沙侵蚀的痕迹,早不似从前白嫩光滑。

    陆伯良勾唇笑了笑:“不必不好跟我开口,你总归是有要事要回去,我不会因此责怪你。”

    “伯良阿兄……”容清樾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你回去是有事,我回去干什么?”

    “看看陆翘阿姐过得可还幸福?”

    陆伯良此时已经起身背对着她往外走去,摆摆手:“不必了,阿姐嫁了她心爱之人,过得幸不幸福也与我干系不大。再说了,享受惯了梵南城的淳朴,可不想再回去与那些无关之人尔虞我诈。”

    “那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陆伯良笑说:“什么一个人,我这不还有你嫂嫂吗?”

    他们都是熟悉知晓彼此性情的人,他理解她必须要回朝查找真相,她也明白他不想回到那个让他前半生乌云密布的地方。

    容清樾故作轻松道:“那你和嫂嫂好好过日子,别总是动不动气嫂嫂。”

    “好好好,知道你俩感情好,我给你面子,让着她一点。”

    容清樾无奈摇头。

    拉开军帐帐帘时,陆伯良的手还是顿了几秒,随后放下,徒留帘子在身后摆荡。

    他相信,有缘之人总会有再见之时。

    *

    辅国大将军将亲自押送南启质子回朝述职的消息一经传出,在整个云都引起轩然大波。

    百姓高兴,北晋此前常年保守侵犯之苦,是容清樾等人力挽狂澜,为北晋创造如今的条件。能为百姓造福的人,他们都衷心钦佩,此次终于有机会能见到真容,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但总有不愿意她回来的人。

    譬如六公主,听闻消息,砸了几尊上好的花瓶,吓得仆从伏倒在地颤颤巍巍不敢出声。

    她如今好容易取得一点父皇的喜爱,偏偏这个容清樾又要回来和她抢,她怎么不能死在那战场上呢?!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

    *

    年底,梵南城飘起鹅毛大雪,容清樾站在规整放在架上的泛着银光的甲胄,指腹拂过长年累月积累出来的刀痕上。

    幼时学武只为赌气,真正能靠自己保家卫国时,她便迷恋上征战沙场的感觉,要让她马上放下,她真的舍不得。

    不容她过多沉浸在悲伤里,帐外传来青年士兵的声音——

    “将军,南启质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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