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流光阁开业这一天,许熹言一直在店里待到傍晚才回去。

    晚膳她是和何遥一起去酒楼里面用的,难得同坐一桌,许熹言点了不少符合她口味,两人一起吃了个尽兴。

    回程时许熹言顺便捎了何遥一路,看见她进家门口了这才往许府驶去。

    经过京兆府时,却看见不远处仍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似乎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许熹言吩咐车夫去打听,不一会便有了消息。

    车夫隔着帘子恭敬道:“姑娘,据闻有人鸣冤击鼓,状告信武郡王府世子周弘。”

    “哦?”许熹言来了兴趣,“状告他什么罪名?”

    车夫答道:“状告他纵马伤人致残,拒不赔偿,以及霸占民女,侵吞他人田地财产等等。”

    许熹言听完后,感到心中畅快:“这疯狗也算是遭报应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也算得是双喜临门了,这在京中猖狂横行、无法无天的恶霸竟然也有人整治了。”

    怜香接话道:“是啊,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也不知他是惹怒了哪一尊大神。”

    许熹言怀着好心情道:“我们回去吧。”

    ………

    回到府里,许熹言发现暗探早已将一份详细的纸册呈到她桌前,翻开一看,里面包括周弘所犯各项罪名的事情起因、证据、证人的家属背景等等,调查的非常详细。

    不愧是她养出来的暗探。

    从前许府是没有暗卫探子这些的,想要打听消息都是府里的下人小厮在外打听。自从许熹言近两年回来后,府里才增设了这些。主要是许侍郎勤勤恳恳做官,心都花在公务上面了,难得抽出时间来料理这些,也难得抽出时间来催她成亲——许熹言觉得这再好不过了。

    虽然她爹不需要探子,可是她需要啊,她在京城做生意也算小有名堂了,消息当然要精通,并且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熹言将这份纸册翻看过一遍后,收好放在柜子里。

    ………

    首辅府。

    江浔之坐在案前批改公文,临墨站在一旁低头恭敬道:“大人,今日辰时二皇子已经领着南巡的官员一起启程。”

    他突然语气不清,有些难以启齿:“二皇子身边跟随着一名模样貌若好女的小太监,而奴才前两日又听闻后宫的宁昭仪病了………”

    江浔之一听,忍不住想怒斥荒唐,可硬生生忍住了,似转念想到了些什么,噤了声。

    他抚额无奈道:“罢了,随他罢。”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让人宁愿忍受钻心的痒意,也不舍得去除,非要得到不可。

    “让人看紧些罢,别被人发现抓住把柄闹到御前去。”

    “是。”

    临砚在书房外敲门,临墨顺势退下。

    江浔之道:“进。”

    临砚走到近前,从胸口处掏出一封信交给江浔之,拱手道:“大人,这是二皇子派人送来的信件。”

    江浔之展信一看,周惟在信中道,关于五皇子周禹私囤兵马,此事已经有了眉目,他此番南巡的同时,亦是要去掌握周禹此事最直接有力的证据,最好能一击必中。

    江浔之看完后,先是提笔认真述起正事,将此番行动的险阻利弊一一分析,然后又提了几个建议,最后道已经拔了三队暗卫跟从在他们身后,防止敌人暗处阻挠以及伤害人身安危,加大防御措施。

    细看一遍,发现并无遗漏之后,他忍不住添上几句话打趣:此事有了眉目就好,可不要只顾眉目传情而忘了眉目。

    结尾则写祝愿殿下此行顺利,万事周全。

    待信上的墨渍晾干后,江浔之封好口印上漆印,将它交给临墨,嘱咐道:“加急送达。”

    临砚应声领命。

    随后江浔之又批改了一个时辰的公文才停笔。

    案边的睡莲开得静谧清雅,淡淡花香沁人心脾,江浔之伸手拔动了一下花瓣,触感细腻,看了半晌后,起身走到窗前静立,看向高处的白云碧空缓解疲乏。

    临墨进来添茶。

    江浔之出声问道:“现在何时了?”

    “回大人,现在已经是未时。”

    “你今早说她今日会去哪里?”江浔之揉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乏意。

    每次临墨一知道许熹言的最新近况都会前禀报,今天也不例外。

    临墨答道:“大人,许姑娘今日去城外考察庄子田地。”

    “她什么时候去的?”

    “今早巳时。”

    江浔之凝神一思:“她如今应该也回城了吧。”

    “是的,据怜香说,昨儿个许姑娘道天气乏闷,想吃些山肴野蔌和农户散养的家禽解解腻,这些菜式味道才够鲜够正,而且可以顺道去山里采采风,看看别样风景。”

    江浔之眼里泛起柔软的笑意:“她倒是会吃。”

    临墨继续回答道:“想必这时候许姑娘这时候已经回到城门口了。”

    江浔之闻言道:“那我们也出府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临墨暗中腹诽。

    ………

    天香斋。

    在江浔之出府途中,临墨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许熹言已停留在天香斋,带着各类山鲜野味请天香斋大厨烹饪。

    和上次一样,江浔之定下在许熹言隔壁的包厢。然而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许熹言的包厢进去了一个男眷。

    江浔之眸光一冷,站在包厢门前久久未进,眼晴里似能迸出两把利刃,将隔壁那扇门砍碎破开。

    他沉声问道:“刚刚进去那个人是不是永昌候世子章文庭。”

    临墨见他脸色不好看,语气谨慎道:“是的。”

    就在方才,江浔之刚刚抵达二楼时,便见先于他们几步的深蓝袍男子踏进了许熹言所在的包厢,模样俊朗,身姿周正,此人正是章文庭。

    江浔之将此人的详细家世背景在脑海中过一遍。

    永昌候世子章文庭,时年二十有三,三年前下放乡县,今年连跳三级回京任工部主事。尚未婚娶,有一通房。

    江浔之的目光钉在最后一句话,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原本紧绷的心情一散而尽,他施施然地踏进包厢,一身轻松。

    隔壁包厢中。

    许熹言和章文庭迎面而坐,两人之间气氛生硬尴尬,怜香为他们端上茶水后,便退出去守在门口。

    两人今日之所以相遇,完全是章文庭刻意谋划的。

    早在前几日,章文庭便已经掌握了许熹言的近况。她如今在京城,刚回来两年便将她名下的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又陆陆续续开了几家新店分号,能在这上京城站稳脚跟,已经算颇为不错,加之容貌家世皆出众,实在称得上是个人物。

    唯一疑惑的就是她为何一直未成亲?

    时下女子年满十八便开始议亲,而她如今已经二十有二,章文庭将这些疑惑埋藏在心底。

    他一边端起茶盏细品,一边不动声色地计算衡量着许熹言带给他的价值。他并没有那些看不起女子抛头露面的臭毛病,相反,他正需要一位对他大有裨益的贤内助。

    章文庭放下茶盏,率先开口道:“言妹妹,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章文庭一开口,许熹言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方才在楼下遇见他,本想装作不认识,谁知对方竟然主动喊住了她,按照生意人圆滑的本性,她也只好跟他叙叙旧了。

    许熹言礼貌一笑:“我过得很好,章世子。”

    章文庭也回以一笑:“唤我文庭便好,毕竟你我自幼便相识了,不算见外。”

    许熹言点头微微一笑,没出声。

    章文庭继续开口问道:“言妹妹,方才看见你是从城外的方向驶来,不知言妹妹因何出城?”

    说完,他略带歉意一笑,“本是好奇一问,如果冒犯了请见谅。”

    许熹言摇摇头道:“无事,不过是我嘴馋了,想吃些山味野趣,这才出城一趟。”

    章文庭笑道:“原来如此,言妹妹好生有闲情逸致。”

    “哪里哪里,让世子见笑了。”

    “这让我想起幼时,言妹妹抱着冰糖葫芦小口小口啃的模样,颇是可爱娇憨。家中长辈还欲为我们定下娃娃亲呢。”

    许熹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只道:“还有这回事吗。”

    “对的,也许你那时尚小,还未记事。”

    许熹言闻言干笑几声。

    章文庭望着她,含笑不言。

    眼看两人叙旧叙得差不多了,章文庭适可而止,也不好再过多打扰,毕竟男未娶女未婚。

    章文庭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言妹妹,今日多有叨扰,我这边还有公务要处置,咱们下回再聚。”

    许熹言也跟着起身,一直送他到门口:“好的,世子慢走。”

    章文庭一走,许熹言整个人便松懈下来,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她揉了揉脸,暗想道:脸都快笑僵了,下次遇见这种旧人还是直接一口回绝吧,免得多生麻烦,毕竟人情世故挺累的,既然她与他没有利益关联,那就不必陪他演戏。

    怜香上前问道:“姑娘,现在可要上菜?”

    “上吧上吧”,她都快要饿扁了。

    ………

    江浔之一听见隔壁房开门的声音,便立刻遣临墨出去查看。

    “如何?”江浔之问道。

    “回大人,永昌候世子已经离开厢房”,他刚刚走到楼梯处一看,那人模样身形就是章文庭。

    江浔之点头,继续执起著用膳,动作明显轻快了不少,可以发觉他眉眼间的沉郁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无论如何,许姑娘身边待着一个男人,总归令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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