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

    当“贵客”夫人来到此地时,我还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因为这里藏着蒙卡洛斯夫人的画像,我一直没有让任何人上来打扫过。如今我是个瘸子,就更不可能走上走下地清理这个没多大用处的房间。

    我猜,房间里糟糕的卫生环境或许也是两位画像妇人不满的原因。

    不过这已经是一种很不错的境地了。我曾经对蒙卡洛斯夫人说,她是我的财产,等我死了,我是要把她一起带到地底下去的。

    “我会在棺材里给你留一个位置。”我说,“这样你还能陪我说说话。”

    蒙卡洛斯夫人直言不想看到一个人在她脸上腐烂。她躲到另一个画框里,眯着眼打盹。不过,另一位相比起她要更加年轻的女士吵闹不休,令我们十分厌烦。

    她是为了复活自己儿子而来的老布莱克太太。

    这位太太身上展现出的活力令蒙卡洛斯夫人拿起扇子遮住脸——这并非是羞愧,而是蔑视。

    “巫师总是这样,大吵大闹,像丛林里喝醉酒的乌鸦。”她说。

    “非常遗憾,您的丈夫也是醉死的。”我说。

    蒙卡洛斯夫人的脸藏在扇子后面,令人看不清楚:“所以我很讨厌他。”

    “希望这句话并非谎言。”我拿魔杖点了点布莱克太太的画像,那种持续的尖叫声终于消失,“听我说,太太,您还有最后的后悔的机会。”

    “您的大儿子已葬身魔法部,尸骨无存。我们找不到他的骨头,他的回忆,他的灵魂。您的小儿子如今也是一样。”我尝试朝她微笑,“而我,是您小儿子所效忠的主人的挑战者,即使我能够将他复活,您又如何能保证他不会再次死在我手上?”

    “太太,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他变成任何东西。到那时,可怜的雷古勒斯小少爷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他为何会经历这一切。您说,为了让他听话,我需要做什么?让他变成一只猫、一只鸟,还是和您大儿子一样的一条狗?”

    我好心解开施加在她身上的魔咒,果然,布莱克太太大声叱骂我。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如今只是一副画像,什么都做不到。

    甚至于复活,她都得依靠我尽心尽力去奔走。

    这位太太不明白或者不愿意明白这件事情的真相。她的时间已经永远停在摆着“古老高贵纯洁”的挂毯的老房子里,那栋房子里的蜘蛛都比我这样的家伙高贵。

    就像纳西莎夫人对我说的那样——她愿意挑选的猫的身价都得用加隆计量。而我,在刚上学的时候是个连纸笔都要依靠好心人捐助的那一类。

    或许那种猫咪一天的花销就是我望尘莫及的吧。

    “您得看清一个事实:‘您在依靠我。’”我对她说,“正如同抓老鼠要依靠猫,您的复活大计也只能依靠我。但是您却没有给我您应该提供的尊重与支持。太太,我在向您强调:您瞧不起我,又拿不出您儿子复活必须的那些东西。”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谁也没告诉。”布莱克太太反复说着,好像她变成一台无用的留声机。

    “这是您作为母亲的失职。”我说,“鉴于您这种情况,不如我先将您复活,等您生下与雷古勒斯少爷同源的血脉,我再着手他的复活计划。”

    “这样一来,您母子团聚,不是更好吗?”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太太,您在戏弄我吗?”我站起身,在阁楼上走来走去。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布莱克太太的气焰顿时弱了下来。

    她问我:“你刚刚说到‘同源的血脉’,是什么意思?”

    “兄弟、表亲、姑侄、舅甥。”

    太太陷入沉默,我又坐回地面上,看着她的脸:“那位大人复活使用的是我母亲的骨头,我的母亲姑且算是他的外甥女。”

    布莱克太太自己不愿意复活,这件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当我将于我而言最简单的方法告诉她之后,挑战的不仅仅是这位太太的道德感,还有她的勇气——再次生活的勇气。

    我曾经与蒙卡洛斯夫人谈过,她愿不愿意复活。

    蒙卡洛斯夫人同样不愿意回到人世。

    这种死人,他们死亡后却仍像活着,但是本质上也不过是一段能够说话的回忆。回忆不用去忧心明天的生活该是什么样,不用去忧心在如今这个世道会不会突然卷入斗争,不用再去面对死亡。

    布莱克太太想让她的儿子活过来,或许确实有母爱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应该是无法接受家族绝嗣。

    他们的人生早就被绑在名为“家族”的巨树上,与我们一样被吃掉。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将这种情况视为荣耀。

    如此来看,被抛弃的大儿子也未尝不能被称之为“幸运”。

    他的母亲不够爱他,自然也不用被稀里糊涂地推出来,变成其他人的替死鬼。

    布莱克太太已经思考结束,她问我:“旁支的亲戚也可以吗?”

    “只要关系不是太远。”我对她说,“纯血巫师当然最好了,如果您不在乎雷古勒斯少爷变成一个麻瓜或者哑炮的话,您也可以去找麻花、哑炮、混血。这种东西就跟赌/博一样,谁也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

    “可惜,您的大儿子本来是一个绝佳的材料。如果不是您当初犹豫不决,我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对于我的话,布莱克太太像是被刺痛了一样,尖叫道:“谁会知道那个逆子——”

    我盯着她,一脸冷漠。她的话也没说完,突然就断在嘴里。

    算了,刺激一个老人家也不算是什么美德。

    “纳西莎嫁给马尔福了。”她说,“他们有一个孩子。”

    “我知道,他叫德拉科·马尔福,是吗?”

    “那个孩子可以吗?”她问我。

    “您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说,“我所效忠的对象与马尔福家所效忠的是死敌。况且,复活雷古勒斯需要的可不是下巫术的那点头发、指甲,而是骨头和血肉。”

    “不如您考虑一下纳西莎夫人?我听说她最近住在并将长久住在圣芒戈,按照道理,她与布莱克的亲缘关系才更近一点吧?”

    “不行。”布莱克太太立刻打断我,但是她也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她才对我说:“纳西莎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雷古勒斯跟她的关系也很好。再说,她还年轻,还会有别的孩子......”

    “她已经疯了,太太。”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布莱克大声说。似乎这种表达方式能够彻底掩饰住她心底的不安,“而且马尔福家,你跟我说过,你们两家有仇对吧。你下手不也更合理吗?”

    “我们关系确实不好。”

    一旁的蒙卡洛斯夫人轻声笑了:“选祭品还在挑哪只羊更肥吗?”

    布莱克嫁出去的有三姐妹,但是按照布莱克太太的思维方式去想,恐怕只有纳西莎如今最体面了。她对自己的侄女们下不了手,面对没什么印象的侄孙就狠心多了。

    而且,恐怕在她眼中,也只有同样强调纯血马尔福有被挑选的“殊荣”。

    我也轻声笑起来。

    布莱克太太似乎被我们掀开一层皮,恼羞成怒地问我究竟是不是真心帮助她。

    她还是这样,即使我都快把阴谋搬到她眼皮底下了,为了那一点可笑的血脉繁殖,强迫自己视而不见。

    “我当然是希望能够为您效力,太太。但是,马尔福家如今可称不上欢迎我。至于绑架——”我举了举手上的拐杖,“我不觉得我能够先杀进食死徒大本营,将小马尔福绑住,再拽着他杀出去。”

    “就算我这样做了,您忘记了,我们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商量好——我的报酬。”

    我站起身,拿着魔杖站在画像前。或许,如今的我拉下脸的样子真的比较吓人——至少办公室里的职员、面前的布莱克太太都一样的露出惊惧的表情

    “你想要什么?”她有些紧张。

    我说:“相比起我想要什么,太太,不如我们先看看布莱克家还有什么。自从你们家的人都死光了之后,遗产就全被西里斯·布莱克送给哈利·波特了,您清楚的,连带那个老精灵克利切一切,如今都听波特差遣。而邓布利多站在波特那里把持一切。”

    “在此情况下,您还剩下什么能够给我?”

    布莱克太太的脸黑得吓人,我提醒她,她已经是个不具备法理继承权力的死人了。

    “那就等雷古勒斯复活!”她说,“等雷古勒斯复活——”

    “——唉,雷古勒斯少爷也会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能去哪里呢?难道您要把他变成我的莴苣姑娘吗?”我笑着对她说,“如果您把他交给我,我一定会照顾好他。只是不知道神秘人看见昔日仆从又有个被我抓住,他是会干脆杀了,还是去把他救回去?”

    “可怜的雷古勒斯少爷看上去必死无疑呀。”

    “你直接提要求吧。”布莱克太太说,“就像你说的那样,布莱克家已经被那个逆子败光了。”

    “我要布莱克的骨头。”我拿起拐杖,隔着画布抵在她的额头,低声说:“所有的布莱克的骨头。太太,布莱克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

    “这是实施计划的定金。”

    布莱克太太神色难辨,她一定在猜我有什么诡计。但是,这又如何呢?她只能答应我,这是一场豪/赌,我要让她赌上这个家族最后的一点价值。

    最终,她下定决心:“我答应你,从今天起,你将拥有所有布莱克的骨头。我告诉你他们都埋在哪里。”

    我满意地放下拐杖:“好了,太太。现在,就让我们商量最后一件事吧:如何让小马尔福走出庄园大门。我会将您的画像放进马尔福庄园,太太,雷古勒斯复活的希望,都在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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