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餐叉

    福吉的坟头阳光不错,周围围着中的小柏树也修剪得当,大概是因为家里还有活人,墓碑上也没有留什么灰尘。

    现在已经是很冷的时节了,但是他这边却十分热闹。我抬抬脚尖,避免皮质鞋面触碰到蟾蜍粘腻的卵。那股被巫师界不断质疑的女士香水味道仍未消散,像是一个徘徊的灵魂,跟着这位前部长下了地狱。

    墓地经营人本来是不愿意他埋在这里的,他们觉得福吉是受到某种诅咒而亡。这种超乎寻常的香气怎么不是诅咒呢?当日前来吊唁的巫师有一大半都中了招,圣芒戈近日焦头烂额。

    那些病患总是说着,像是被藤蔓缠了一层又一层,又被光滑的香气咬掉了几根手指头大小的灵魂。

    那些唠唠叨叨的病人像是青蛙一般在走廊里踱步,窗外的阴雨天成为他们交流的好背景。

    但是经理为什么最终会同意福吉在此下葬呢?

    我走到小亭子边,敲敲窗户,玻璃后面是管理员惨白的脸。

    “博克小姐,您来了......”他看了眼我来的方向,也不敢说什么登记的事情。殷勤地打开门,像是要接过我手上的花朵。我没把那束花给他。

    “这不是为里面的人准备的。”我说,“鲜花还是送给活人更有意义。”

    他的手立刻收回,像是被针扎过。

    “是,是,是这样的说法。”

    “最近有人见过老克劳奇吗?”

    他返回去翻了翻访客薄,又摇摇头。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一下,眼睛往我这边看。

    我点点头:“善人养了个好儿子。”

    他一副赞同的样子。

    我之所以说老巴蒂·克劳奇是“善人”,并不是因为他做过多少善事,仅是因为他心里想着善事。或者说,对我而言,我心里的他正想着善事。

    金斯莱最近忙得像只陀螺。自从他生出在我这边卧底的念头之后,这位邓布利多忠诚的伙伴就成为跟在我身后捡骨头的狗。他先去杀了福吉,又从我这里得到卡普的消息,没等他查到什么,卡普的尸/体就已经在巷子角等他了。

    “我不认为这是傲罗的职责。”他抿着嘴,表情沉闷地盯着尸/体。我知晓对方内心慌乱,他已然认识到,跟着我才是一条不归路。尽管留在我身边,层层线索袒露无疑,但是,身为邓布利多那一方的人,他们天然“正义”立场与我背道而驰。

    我堂而皇之地将他摆在对立面,引导他与同伴愈行愈远。

    倘若他能够坚持到邓布利多获胜的那一天,那时候,诸多罪行加身的他——罪人的他——真的能够得到大众的宽恕吗?

    在法庭上,即使有证人愿意为他奔走,他能够得到的是救赎,还是受害家属、民众愤怒亦或者唾弃的神情?

    怀抱着这种恶趣味,我不介意再将他往沼泽中推一把:“傲罗的职责......金斯莱,你在为谁工作?”

    果然,这位成年人被吓了一跳。他心底有鬼,自然不敢与我直言:“我只是一个雇员,博克,你没有权力——”

    “你想背叛我吗?”我直接问他。

    “......”

    他盯着地面上卡普的脸:“你不能去找别人吗?拜托,找别人去,不论是谁,好吗”

    “或许吧,等我找到更有用的人。”面对他的拒绝,我面不改色,“朋友我自然是希望给你留下足够的时间去面对福吉的死亡,但是,我也有无法拒绝的人。这道命令的发出人并非是我,而是顾问先生。”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去找他举荐另一个人。唉,现在留在我们身边的大多数都是老头子了,金斯莱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更愿意让诺特来做。他已经老了不是吗?前一阵子,我还在与顾问先生谈起你,他希望借此机会能够让你与一些人接触,至少不能让你在部门内孤立无援.......”

    “你能找到其他人?”他眯起眼睛,“我并不是觉得此事不能做,但是,博克,我是魔法部的傲罗,不是那个人的追随者。”

    “当然,我记得这一点。”我说,“至少我是信任你的,金斯莱,你给予过我支持,相应的,我会回报你信任。那些老家伙跟着旧主留在旧世界,而旧主却渴望将生命无限延长......金斯莱,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永生的潜质。”

    他有些激动的动动手指,我故作遗憾地叹气:“如果一个人总是幻想着长久的统治而不去改变什么,那么,那些被统治的不满会越来越多。金斯莱,我们的世界应该是变化而并非静止。”

    “你给我一个艰难的选择,博克。或许你过早提出这个问题了。”他说着,将左手搭在另一个手掌上。

    “或许吧,我的朋友。话说回来,我应该向你举荐一位年轻人,来处理这位女士的事情。”

    “这位女士——”

    “——啊,一直忘记和你说,这就是福吉的联络人,那位开车送他的卡普夫人。”我说,“我们地赶在神秘人到来之前找出她的秘密,不是吗?”

    “你找出来了吗?”

    我朝他笑了笑:“这不应该是我应该思考的事,这是你的工作,金斯莱。”我说,“诺特会帮助你,他是你在这个事件中的助手。”

    “这个事件。”金斯莱重复。

    “老诺特总是喜欢躲在其他人的身后,这次当然也是一样。”

    -

    这一天早晨,即使有人对康茨说:“如果你不起来,黑魔王立马就会毙了你。”康茨也只能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想怎么样都好,我起不来。”

    别说是起床了,他甚至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他觉得,只要一睁眼,马上就会有一道闪电将他的脑袋击碎。耳内如有洪钟在鸣,眼球与紧闭的眼皮之间有许多红绿色的斑点不断飘过。他甚至还感到有一些恶心,而且这种恶心与楼下滴滴答答的钟声有关。

    康茨努力回忆,但是他也只能记起下面这一回事:

    好像在昨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又见到那从古怪的藤蔓。那是黑魔王要找的东西。他拿着魔法相机站在那儿,心底想着留下照片去邀功。

    “不行,不行!”一个声音阻止他。那是一位画像上的老妇人,“不要留下它,不应该留下它。”

    那位妇人是谁?她为什么而拒绝?钟声何时停止?

    康茨则固执己见,将那张照片交给黑魔王。

    “神秘事务司也无法解释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里需要交代一下,莫拉格·康茨是魔法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职员,同时也是神秘人的拥趸。今早他醒来的地方,是和已故的小法官彼拉多在同一条街道上的联排别墅的最左边的一个房间。

    还需注意的是,这栋房间北面的阳台正对着的,是一栋废弃已久的旅馆。那座旅馆大有来头,在这个区的老妈妈嘴里有着不小的名气。

    传闻,在第一个百年前后,一位狠心的女人将自己的丈夫关在地下室里活活饿死。女人自然是判了绞刑,而她的灵魂却留在这栋废弃的楼房里,在阴雨天气下将房子地板踩得嘎吱乱响。

    不过,神秘人是不在乎这些传言的。正如同居住在附近的康茨从不与麻瓜交流,神秘人对谣言与幽灵同样漠不关心。

    他所在乎的仅是在魔法部一战中,那个诡异的树根。那种东西对他产生的影响令人不安。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同样处境中,一部分巫师也有相似的反应。而在福吉——这个废物的葬礼上,巫师们所形容的“灵魂被吞噬”更是加剧这种不安。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也是他渴望排除的风险之一。然而,愚蠢的部下并不能给他带来帮助。只有看望生病的妹妹回来的贝拉特里克斯为他带回线索:

    纳西莎·马尔福早在几年前就见过相似的植物出现在马尔福庄园。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她现在精神状态极差。仅能从康茨带回的照片中反馈出原始的恐惧。

    这一点恐惧也足够成为神秘人的证据了。

    顺着这一线索往下,一个部下向他献上一则古老的传闻:

    【蒙卡洛斯的果实】

    蒙卡洛斯离开那条河,骑上魔法扫帚。

    树林朝身后飞去,河水往两旁躲闪,各种各样的东西扑面而来:带着岗亭和柴垛的围墙、高高的干枯的树干、串在树干上奇怪的圈、成堆的碎石、沟壑纵横的土地。

    他坐在扫帚上,将所有的东西都丢在后面。这时候,他的身子摇晃一下,扫帚也不在颠簸前进了。他抬头一看,发现村庄上空曙光已露,云朵下边染上金黄色。不远处有一尊金属人像,他被挂在架子上,垂着脑袋,神情淡漠地盯着面前的林荫道。

    在母亲去世之后,蒙卡洛斯病了,他的脑海里骤然涌出些奇怪的念头。他从扫帚上直起身,扬起手,朝那座没有招惹谁的人像发起进攻。

    子子孙孙拦着他啊,而流光已至,咒语击碎石像的脚踝。

    “这倒成就它的不朽......”他念念有词。

    扫帚又向前移动了。过不了两分钟蒙卡洛斯就飞进那片无人可到达的枯死丛林。这是的他已完全是个病人,也变得苍老。

    树林里弥漫夜间的雾气,空荡骇人,只有寥寥几只动物在饮酒作乐。

    “是你哇,蒙卡洛斯。”一个歇在徽章上的怪鸟对他说,“你终于来见我了,你办好要做的事了吗?”

    巫师早就不认得它了,混乱的脑子只想着那点酒精。

    一刻钟后,他孤零零地坐在餐桌边,就这金盆,一口又一口地喝酒。他坦然承认,现实已无法改变,所能做的只有忘却恐惧。

    巫师消耗掉自己的整个夜晚,而这一夜,怪鸟与遍体鳞伤的蛇却在欢宴享乐,现在,他明白,过去已无法挽回,白昼正势不可挡地朝他扑面而来。

    “子子孙孙走进丛林,却见到老蒙卡洛斯正倒在树根地下。他的腹腔打开着,与一根结着红色果实的树枝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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