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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7 缪斯

    正午的阳光慢慢上来,每当这个时候美第奇就会因为光线的变化而不得不停止作画。今天也一样,当阳光渗透积满灰尘的窗户,他搁下画笔,正预备向法朗西斯这个并不完全称职的模特例行公事的表示感谢。

    散漫、稀疏的光线落在法朗西斯脸颊和锁骨,她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垂着眼睫,苍白透明的脸蛋上因此多了一片小小阴影,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美第奇忽然愣住,直勾勾地盯着法朗西斯的脸。

    她金色的长发总会令人想起罗马的卢克雷齐娅,浓密、柔顺,如海藻一般。毫无疑问,法朗西斯身上每一处都是极其美丽的。秀雅纤巧的裸足、完美线条的小腿,她的手指和掌心有茧,但无法只凭眼睛辨别出来,因此这双手同样是柔软、白皙、漂亮的。她有一张年轻的面孔,但并不幼态,脸颊上也没有那种可爱的、想令人轻轻掐一把的软肉。

    因为多年前的那场婚礼,法朗西斯还留着两个细细的耳洞,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也没有自己恢复。但她珍珠色的小巧耳垂和颀长玉颈,仿佛天生应该配以珠宝,但又令人忍不住会想,这些黄金、钻石、玛瑙是否会造成亵渎?

    她是一种赤条条的美。

    任何俗物都只会成为负累。

    她不够丰腴,皮肤苍白,神情间有一种患了肺病的厌烦之态,与拉斐尔笔下的圣母毫无关系、大相径庭。

    但她依旧是一把匕首。

    象牙刀把,嵌着红色宝石,护手上刻有远古花纹,刀面光滑而平整,鞘口鎏金镶珠。

    这些东西都逼迫美第奇直视、面对她。

    亨德莱·美第奇搁下画笔,他用一种原始、赤.裸的目光盯着法朗西斯。

    毫无顾忌、毫不收敛。

    但他湛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圣洁。

    他放轻呼吸和脚步,慢慢走到法朗西斯身边,试探地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停留在法朗西斯肩膀上方三英寸的位置,然后隔着一片空气开始慢慢向下滑动、抚摸,最后在肘处停止。

    “缪斯。”他忽然低声念了一句,指尖尚沾着已经干竭的蓝色颜料,一个艺术家的手似乎总是这样,沾着颜料、墨水或者一些细滑的泥。

    他抬起头望向法朗西斯:“卡佩,我想我不能继续画画了——我只能画你——我的缪斯。”

    “我不想放弃创作。”美第奇的声音有些抖,神情变得慌乱,“但是我不能继续画其他的画了——除你以外,我想我再也画不出别人了。”

    “上帝啊——”他嘶哑地大喊一声,银白色的碎发散在额前,“我从今以后只能画你一个人了。”

    法朗西斯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行行好。”美第奇恳求,蓝色的眼睛几乎溢出眼泪,右手虚虚地捧住法朗西斯的脸——中间仍旧隔着1英寸的空气,“救救我。我不能放弃创作,让我画你,陪伴你——缪斯!”

    “你会继续画其他人的。”法朗西斯平静地说,“因为我的容貌会变、人会死,但在此之前,你就会已经找到新的波吕许谟尼亚。”

    “我不可能做到。”美第奇低声说,银色的短发垂在额前。

    ——多么漂亮、难得的颜色啊,虽然比不上金色,但它的罕见却也略微弥补了这个缺陷。法朗西斯嘲弄地想。

    “救救我,卡佩。让我画你、跟随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只有你才能赋予这些画儿生命。”

    法朗西斯面上的轻蔑之色更浓,但是她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会很听话、并且令我高兴吗?”

    “是的!我可以,我可以这样做。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事。”

    法朗西斯忽然笑了笑,她握住美第奇沾满颜料的手指,轻轻在唇上吻了一下。

    ——

    “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事。”凯蒂·贝尔表情呆滞,像被抽取了灵魂,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记得别被人发现。”德拉科谨慎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是三把扫帚的厕所,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他再次催促道,“快走吧。”

    凯蒂脸上仍是那种迷茫、平淡的表情,她抱着包裹出了门。

    德拉科五分钟以后才从厕所出来,他在三把扫帚靠近角落的位置里找了个空位。

    ——但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见刚刚离开的凯蒂。

    凯蒂在和她的朋友争吵什么,两人停在路中间。德拉科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握着黄油啤酒杯子的手微微发白。

    他选中凯蒂——一个格兰芬多——这其中多少有点报复的意味。

    杯子里的液体已经有些失温,德拉科盯着凯蒂的背影心里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阴暗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变成西奥多.诺特的脸。

    ——

    “必须重新开始!”美第奇说。他把那幅即将大功告成的法朗西斯的肖像撕下来扔到窗台上,“这些都不需要!”他对着小茶几、玻璃花瓶和灰色的方毯自言自语,然后把它们全都拖走、堆在角落里,狭小的教室里又掀起一层灰尘。

    “你不需要这些东西。”美第奇看着法朗西斯,目光落在她颈间的假项链上,整个人显得有点疯疯癫癫,“它们都太多余了。”

    法朗西斯扬扬眉毛,随手扯下那串假珠宝扔到美第奇身上。

    琥珀色的玻璃珠宝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廉价的声响。

    “就这样什么也不戴。”美第奇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痴迷的认真。

    “我也可以什么都不穿。”法朗西斯戏谑道。

    但美第奇好像没听见,又或许在他眼里缪斯是一定要穿衣服的。他重新坐下来,拿起画笔全神贯注勾勒。

    他依旧用了那种和法朗西斯格格不入的圣母蓝作为背景,然后饱含深情和虔诚的完成作品。

    从画室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半,美第奇仍在原地做一些打扫的工作,法朗没耐心等待,独自前往礼堂享用晚餐。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听说霍格莫德今天发生的事。

    凯蒂·贝尔因为触碰了一条被诅咒的项链而被送入了圣芒戈。学校里的学生们议论纷纷,大胆猜测着是谁让这种可怕的东西进入霍格沃茨,礼堂里温暖如旧,但每个人头顶上似乎都笼罩着阴影。

    法朗西斯百无聊赖地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她和凯蒂算不上熟悉,在得知她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也就不再关心。

    又晚些的时候,法朗西斯再次听说了关于凯蒂和诅咒项链的事。哈利又犯了他爱扮演侦探的老毛病,坚称很有可能是德拉科给了凯蒂那条项链。

    赫敏和罗恩听到这话时都漏出不想认识他的神情。

    “马尔福先生今天一直在关禁闭。”麦格教授一锤定音,阻止哈利再荒唐地分析下去。

    “是啊,我今天碰见他来着。他好像的确没去霍格莫德。”法朗西斯说,讲了今天在走廊碰见德拉科的事。

    “他看上去有没有很古怪?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哈利不死心地问。

    “没有。”法朗西斯摇摇头,“我们两个什么也没说,他直接走开了。”

    哈利又萎靡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金妮狐疑道,皱了皱秀气的眉,“我反倒觉得,马尔福看见你却一句话也不说才是最反常的。”

    “都说了我们俩彻底掰了。”法朗西斯撇撇嘴。

    美第奇算不上是一个十分令人满意的男友,但至少符合法朗西斯择偶的两点要求:漂亮、听话。

    除此之外实在没什么优点。

    最大的缺点则是但凡碰见和艺术沾边的事就有些疯疯癫癫。

    他的画册上是各种各样的法朗西斯,穿校服的、穿毛衣的、穿波西米亚长裙的,坐着的、站着的、斜倚着沙发躺着的……法朗西斯起初还觉得有点意思,但时间长了多少感到有些乏味。美第奇的绘画水平不错,但他笔下的人物最多也只能和法朗西斯有七分相似。

    他画的不是法朗西斯·卡佩,而是自己心中真正的缪斯。所以他笔下的人物脸上总是有一种圣洁、不可侵犯的神情,而法朗西斯却总喜欢在美第奇大幅使用拉斐尔圣母蓝的时候轻浮地问:“你画过多少个女孩子的裸.体?”

    “大概三四个,但有一个是男人。”美第奇思考后认真地回答,“以前在美术班里有过一些模特,我们为了练习人体线条去画他们。”

    “为什么不试着画画我?”法朗西斯懒洋洋地躺在画室的沙发上,无所谓地问,“难道是因为我不够好看吗?”

    “我不能。”美第奇说,他眼睛中又流露出那种几近圣洁的神色,“我不可以那样做。”

    “你画得人并不像我。”法朗西斯仍旧十分懒散地躺着,她自顾自地笑了笑,“给我真正画一幅画吧,美第奇,画法朗西斯·卡佩,而不是你的缪斯。等我死后很多年,或许会有人发现她。”

    美第奇的笔顿了顿,似乎从那种疯疯癫癫的状态走出来了一点,“你最近为什么总是提到死亡?”

    “因为所有人都会死么。”法朗西斯心不在焉地说,“有谁能像邓布利多一样长寿呢?大部分人只能活个几十年,也有些倒霉蛋只能活个十几年。这是自然现象。”

    美第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重新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的作品中,他画了几笔,但又停下来,重新审视着画板和法朗西斯,几分钟以后他终于开口说,“卡佩,我会画一幅真正的你——是你自己。”

    一个天气温和的下午,美第奇告诉法朗西斯:“我们可以开始画那幅画了,你要不要准备一下?”他还好心地说:“如果你想把她挂起来,我这里还有一些不错的画框。”

    “用不着准备什么。”法朗西斯从草地中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

    美第奇的画室几乎成为霍格沃茨的秘密基地,没有学生会主动到这里来,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美第奇不仅可以专心作画,而法朗西斯也能找到没人的地方多睡几个懒觉。

    一如既往,法朗西斯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但是当她这次走出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穿。她就这样坦荡荡地走出来,赤着脚,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但几乎并不能遮住什么。

    美第奇愣了一下,立刻别过头去,然而他并非因为窘迫或者紧张,而是羞愧。

    亵渎缪斯后的羞愧。

    “为什么不看着我呢?”法朗西斯用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问道,她转了个身,把头发拢到一边,背对着美第奇慢慢坐下来斜倚在软榻上,右手自然地搭在腿部,然后回首看向美第奇,“你答应过要画我。”

    “我说过我不能。”美第奇望着窗户,指尖有轻微的颤抖,“我不可以。”

    “你画的是我,美第奇。”法朗西斯□□的脚趾上有一些尚未脱落干净的红色指甲油,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涂上去的,膝盖微微发粉,是一种极好看和漂亮的颜色。

    “我现在不是你的缪斯。”法朗西斯继续说,她还是穿了点东西——一对珍珠耳坠,此刻正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除了缪斯,你不是不可以画裸体,对不对?”

    美第奇迟疑了几分钟,然后点头。他终于坐下来,坐在画板前面。

    在美第奇画过的女孩中,法朗西斯并不是身材最好的那个。

    她好像有点太瘦了。几乎已经不是一个正常女生的体重。

    肩膀上的骨头微微凸出来,大腿光洁但是却微微凹陷下去浅浅一小片。

    而裸.女往往应该看上去丰腴又健康。

    但美第奇没发现这些。他眼底变得一片平静,没有了往日在给法朗西斯画像时的那种圣洁、虔诚和迷恋,他仿佛在画一棵树、一株草,只是在认真、聚精会神地画一幅画,画法朗西斯·卡佩。

    他终于放弃了拉斐尔的圣母蓝,转而用一种微微发红的暖橘色和墨绿,暖橘色的帷帐和墨绿床单,榻上的软垫轻轻凹陷下去露出几个褶皱。

    美第奇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幅画,他几乎所有的周日都留在画室里,法朗西斯没有足够的耐心一直陪他待在画室,但是对最后的作品感到十分满意,画像上的女生终于有了一张真正属于法朗西斯·卡佩的脸。

    “这才像样,对不对?”法朗西斯一边上下打量着那幅画,一边琢磨着怎么把她裱起来然后再挂到什么地方。

    但美第奇的神色中却流露出一丝迷茫,他盯着法朗西斯的脸,又看看尚未干透的画像,自顾自地说:“人应该以他最真实的模样活在世上,是这样吗?”

    “谁规定的?”法朗西斯回头看了美第奇两眼,又继续欣赏起自己的画像,“人应该以自己想要的模样活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指指画像,“就像她,你完全可以把我画得再丰腴一点。瞧,大腿这里,你画得我好像是在营养不良。”

    “你腿部的线条本身就是这样。”美第奇解释道,“我以为你想要一幅写实的画像。”

    “我并没有这样说。”法朗西斯反驳,手指移到画像的脸上,“我只是要一张长着我的脸的画像,确切来说,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的优点放大,至于不那么完美的地方稍加修饰也是理所应当的。”

    美第奇愣了愣,沉默着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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