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温润的阳光透过窗棂,映在萧九衿白皙的身上,似是铺上了一层暖光。

    树梢上,喜鹊欢快的叫声响彻云宵。伴着悠扬的声音,萧九衿缓缓起身。

    春杏打了盆水,只见萧九衿脸上很是疲倦。她微惊,问道:“小姐昨夜可是睡得不好?”

    萧九衿闻言,只摇了摇手,笑道无事。

    梳洗一番后,萧九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心打扮。

    她已然许久未曾做梦,梦中她忽而梦见庆帝在暴怒下口喷鲜血,自此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烟尘滚滚中,马蹄声疾,剑拔弩张。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面露难色,随后便是一抹鲜红流淌。

    萧九衿在心中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但一想到,自从第四世以后,她的每一个梦皆是预知梦。

    她便始终笑不起来,春杏见她忧心忡忡,心情也随之低落起来。

    距离裴祈暮出征北夷已然过去一月有余,在这期间,她始终没有收到他的书信。

    恍惚中,梦境那抹鲜红似是出现在眼前。萧九衿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今日不过刚开业,便看到仁惠堂排了小长龙。

    从前来问诊的,多数是妇孺。而今日,倒是几个中年男子。

    这几个男子佝偻着身子,拿着手帕在口中掩着,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咳嗦。

    萧九衿虽觉得有些好奇,但也没有想太多。

    她将手轻轻搭在其中一个男子的手腕上,问道:“近来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

    可把脉了一会,男子的脉搏依旧平稳,看着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萧九衿抬眸望去,面前的男子面色红润,掀起的衣袖下手臂很是粗壮,上面还若隐若现有类似什么动物的纹身。

    那男子又咳嗦了几声,掩唇道:“近来总觉得胸口闷,还觉得口中积痰,浑身难受!”

    浑身难受?然而他脉搏却没有任何问题。思及此,萧九衿便想着用银针试一试。

    然而,当她转过身取银针之时。一道寒光自剑鞘而出,剑刃劈去,掀起一阵寒风。

    “小姐,小心!”春杏手中端着碗刚熬好的凉茶,见状她忙将那滚烫的凉茶朝那男子手上撒去。

    滚烫的凉茶接触到男子的肌肤之时,那中年男子发出惨叫声,手中的利剑也随之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后排着队的那几人见状,纷纷把藏在怀中利剑拔了出来。寒光一闪,不过片刻,好几把利刃便对着萧九衿主仆几人。

    春杏和夏芳双臂展开紧紧护住身后的萧九衿,哪怕害怕不已,但始终不曾生出逃跑的念头。

    身后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见前面的人被烫,不免讥讽道:“老三,不是说自己一人出马便可搞定这小妮子的吗?如今怎么遭殃了?”

    男子的手上被滚烫的凉茶烫出水泡,他面目狰狞,狠狠看着萧九衿主仆。

    “少废话!还不快把她们拿下?”那名叫老三的男子对身后的人说道。

    萧九衿忽而想起来,那老三掀起的那一处纹身,正是印着猛虎。

    她定睛一看,问道:“你们是天虎教的人?”

    或许之前是碍于裴祈暮的缘故,天虎教为非作歹,但始终不曾踏足仁惠堂半步。

    然而近来萧九衿总觉得仁惠堂似是被人盯上,原先她想着她是安乐郡主,天虎教只怕会顾及她与皇室的渊源,不敢胡来。

    [只要抓到安乐郡主,那后半辈子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其中一人的心声传来,萧九衿知晓,他们的目标是她。

    眼前他们举着锐利的剑刃步步紧逼,春杏忍着恐惧,悄声对身后的萧九衿说道:“小姐,他们还不知道有后院。奴婢先拖住他们,您快往后院跑!”

    夏芳战战兢兢,颤抖不已,“小姐,就听春杏的!待会他们上前之时,奴婢们挡住。您有多快就跑多快,莫要顾及奴婢!”

    萧九衿双眸含泪,她悄悄在春杏和夏芳两人口袋中塞了几包石灰粉。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将这粉撒向他们。接着有多远跑多远,咱们分头行动!”

    寒光一闪,那利剑在半空狠狠地劈了下来。然而不过一瞬,漫天粉尘扑向男子们。

    利剑落下,惊动了外面的人。长宁街一时混乱不堪,萧九衿趁机跑到了后院,打算从后院跑开。

    然而当萧九衿打开后院的门的时候,却看到有几个刺客正埋伏在那处。

    见到萧九衿,他们并不意外,笑着道:“小的们在此等候郡主多时!”

    话音刚落,那利刃便朝萧九衿落了下来。她衣袋中只剩下一小包石灰粉,撒向面前那人后,便再无任何办法。

    另外几人举着利刃,缓缓朝萧九衿走近。忽而一道暗器传来,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一人,他手执几道飞镖。

    霎时间,那飞镖便正中那几个刺客的小腿处。几人向前跪去,趁着这时候,那人拉着萧九衿往街道跑去。

    手上不知何时传来一阵温热的液体,萧九衿望去,只见那人肩上正往外渗透血液。

    血染红了他墨绿色的蟒纹长衫,萧九衿心头一惊,问道:“你受伤了?”

    她不知面前的男子是何人,可方才他冒险救她,萧九衿便知道此人可靠。

    “无妨!”男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剧烈的跑动让肩上的伤口又撕裂些许。

    不知跑了多久,直至看到长宁街牌匾下有一辆马车。戴着笠帽的马夫闻声望来,将他们拉上马车。

    马车宽敞,红日刺破车帷,萧九衿总算看到那人的容貌。

    面前的男子容貌清秀,一双凤眸紧逼,薄唇微闭,似是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阿奴?”

    宁青辞听到萧九衿的话时,猛地抬眸,面前少女面上带有几分惊喜以及惊魂未定的恐惧。

    他点了点头,道:“祈暮吩咐过,不能让你出事。我既然应允他,定然会护你周全!”

    她从来没有想到,阿奴竟然会认识祈暮。如今离得这般近,萧九衿只觉得阿奴与宁青玄有几分相似。

    一个荒谬的念头自心底生出,萧九衿问道:“如若我没有猜错,阿奴可是已故的大皇子宁青辞?”

    ……

    太子府张灯结彩,宫人面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宁青玄身着红色喜服,面上却丝毫未见高兴。他蓦然想起了,在皇宫时见到的那条红围巾,以及红围巾的主人。

    冰人带着笑意牵着新娘缓缓走进了太子府中,然而当看到宁青玄冷冰冰的脸时,那冰人脸色微变,说了些喜庆的话后,便将新娘留在寝殿中。

    宁青玄看着披着红盖头的新娘,了无兴趣。他往面前倒了一杯又一杯酒,想要掩饰自己的难过。

    许是久久不见有人来掀红盖头,新娘自己便将红盖头掀了起来。

    见到宁青玄独自喝着闷酒的时候,裴姝宁幽幽道:“太子殿下可是还想着萧九衿?”

    提到萧九衿时,宁青玄带有几分醉意的脸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脸色发红,怔怔地看着面前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

    “只怕今日以后,太子殿下与她只会天人永隔了!”裴姝宁漫不经心笑道,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哪怕萧九衿在裴府住了多年,可如今提及天人永隔之时,裴姝宁却波澜不惊,自顾自地看着刚掀下来的红盖头。

    宁青玄如梦初醒,他一脸茫然,随后脸上生出几分怒意,怒问道:“你说什么?”

    他从未想到,他的太子妃竟然是裴姝宁。当裴姝宁提供宁青辞所在的位置的情报之时,宁青玄便知晓裴姝宁野心极大。

    宁青玄原先还想着像对待寻常女子一样,给裴姝宁赏数不尽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便是。

    可裴姝宁却看都不看一眼,她坐下来,平视宁青玄,淡然说道,她要当皇后。

    她一个裴家的庶女,又如何能当一国之后?宁青玄笑他痴人说梦。

    然而,裴姝宁又将大周余孽和天虎教之事说出来之时。宁青玄猛然一惊,裴姝宁神情始终波澜不惊,似是看透一切。

    宁青玄不知道,裴姝宁是如何知晓这些秘密。就连他,也是在投诚皇后后,皇后才将一切托盘而出。

    他派人去了宁青辞的住所打听,果不其然,宁青辞就在裴姝宁说的那处。

    宁青玄原先还以为裴姝宁不过是瞎猫遇上死耗子罢了,直至她还说出了皇后的真实身份。

    与皇后做了多年的母子,宁青玄知晓,皇后在他面前从来不提及母族之事。然而,裴姝宁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宁青玄心一沉,认为裴姝宁大有可为,便同皇后说了迎娶裴姝宁一事。

    对皇后而言,儿媳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不是萧九衿就行。皇后很快便应允了。

    “裴祈暮深受重创,无人照看仁惠堂。母后自然想要除去多年的心结,以报当年萧清墨灭族之仇!”

    心口似是裂开了一道缝隙,外头的风将那缝隙撑开,任由里面的血泣成珠。

    宁青玄踉踉跄跄,跑出太子府,任凭宫人怎么叫唤也不为动容。

    伺候的宫人见状,顿时对正在寝殿的太子妃心生怜惜。

    新婚之夜,便被夫君抛弃,人人皆说这太子妃是苦命人。

    外头风言风语正甚,裴姝宁并不在意,只在首饰盒中挑选几支精致的珠钗。

    裴姝宁的陪嫁绿莲心生同情,她小声宽慰道:“皇妃莫听外人的风言风语。或许,殿下是有要事在身,这才冷落了您!您莫要难过!”

    “难过?”裴姝宁将一支珠钗塞入青丝中,很是满意,“绿莲,难不成你以为本宫当真爱慕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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