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

    神弥喜静,在入宫见过了太后谢绝了留宿皇宫的邀请,在太后身边女官的安排下住进了盛京郊外的皇家寺庙,宝灵寺。

    宝灵寺占地很广,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其建筑也是巍峨宏大只是瞧着便觉得气派异常。

    “这几日就辛苦佛女在此住下,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找林将军或者奴婢”

    茱萸对着随行而来的女官白英行了一礼,道“有劳了”

    白英微微一笑,表示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羌活搀着神弥从账内而下,此时正值午时阳光甚好,金灿灿的光仿佛在神弥身后形成了一圈黄色光晕,她身着红色袈裟站在那里,一眼望去,宛若真佛临世。

    白英心中一惊,作势就要跪拜,茱萸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胳膊。

    神弥望向她,淡淡道“女官无需多礼”

    “是奴婢僭越了”

    白英心中很是震撼,她跟在太后身边很多年,有名的没名的和尚僧人她也见过不少,德高望重者不是没有,但是像神弥这样,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敬畏想要虔诚膜拜的还是第一个。

    怪不得太后在让她送这位佛女出宫时神态如此异常却又格外恭敬有加。

    北漠佛女,果然名不虚传。

    不只是白英有这种想法,就连宝灵寺的住持和僧人见了也都是心中大惊,对神弥更为恭敬。

    “这里地处幽静,日常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佛女可安心住下”住持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此时正值五月,桃花时节,从院子后面出去便有一块桃花林,两位女施主若是闲来无事也可去林中散步”

    茱萸和羌活两个人在苍壁呆的久了,这会见了碧绿盎然的景色皆是内心欢喜。

    神弥行了一礼,道“劳烦住持了”

    住持内心惶恐,连连回礼“不劳烦不劳烦,佛女无需多礼”

    茱萸送走了住持一行人,一回来就和羌活两个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神弥很少见茱萸这样,也就任由着她们去了。

    系统也不甘示弱【苍壁的风沙吹多了,还是盛京更适合我】

    神弥推开窗户,窗外是一处桃花林,粉泱泱的似一片花海。

    “你又无实体,如何吹得着苍壁的风沙”

    【这叫比喻,比喻懂吗,真是毫无一点情趣】

    七年过去,一人一统的相处模式也变了,001觉得自从它精神不正常以后整个统的精神状态都好多了。

    茱萸和羌活避无可避的提起了今日在玄武街上见到的裴殊,羌活托着下巴问茱萸“你觉不觉得那施歇有些眼熟,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茱萸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并无这个人的面孔,她摇摇头“应当是没有,若是见过,他脸上那道疤如此醒目,不可能忘记”

    羌活挠了挠头“也是,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看你这两个婢女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裴殊不过是摘个面具就不认识了】系统吐槽道。

    “小姐,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施歇啊,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的煞气看着就吓人”羌活问。

    神弥道“有帘帐,没注意”

    【你怎么不能注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这样还怎么】001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断线了,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凡神弥不想听它唠叨时它就会掉线。

    好几年了,它到现在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气死统了!

    盛京城外宁静惬意,盛京城内可就炸开锅了。

    这一天人们议论的对象有两个,一个是不败将军施歇,而另一个则是那位北漠来的佛女了。

    前者,大家有目共睹,后者,则更加神秘。

    只能是通过一些‘知情者’来获取一些消息,传着传着到最后就变成佛女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这些没根没据的话很快就让众人丧失了讨论欲望,纷纷转向施歇,普通老百姓比起讨论如何如何战败匈奴,更多的则是都在猜测这位将军是否能入陛下的眼,做那乘龙快婿。

    金銮殿上,裕德帝高坐龙椅之上,虽已年过五十但不显老态,一身龙袍加身颇有些天子威仪。

    他冲着殿下的男子抬手“爱卿无需多礼,此次匈奴招降多亏了你,朕心甚畏,爱卿可还有别的要求一并提来,朕统统答允”

    裴殊不卑不亢“陛下抬爱,这都是臣应尽的本分”

    裕德帝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点点头,笑容满面“边关苦寒,爱卿辛苦了,盛京内正值好时节,不妨留下一赏春华,顺便陪朕看看这四季之美”

    按理说,施歇受了封赏,不日便可回边关镇守,裕德帝这一番话,便是打定了注意要把人给留下,但是要留多久,谁也不敢妄言。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众人心思各异。

    裴殊勾唇一笑“臣,求之不得”

    散了早朝,裕德帝的嘉奖似流水一般往武安侯府去,裴殊则是被太子身边的随从请去了东宫。

    东宫内,三皇子吴庸此时正和太子吴暮对弈,吴暮年过二八,身材忻长矫健,面容也极其俊朗,身着明黄色常服端在那里便自带三分威仪。

    “三弟今日倒是有雅兴愿来东宫陪我下棋”

    吴庸爽朗一笑“大哥就别打趣臣弟了,臣弟为何而来自然是瞒不过您的法眼”

    “回禀太子殿下,三皇子,施将军来了”

    吴暮一甩衣袖“请施将军进来”

    太监弯着腰应了声是,连忙去请裴殊。

    湖心对面的兰心亭内吴萋萋目光频频望去,对面坐着的太子妃见了打趣道“萋萋这是见过施将军了,莫不是瞧上了,若真是我去和你太子哥哥讲一讲也无妨”

    吴萋萋扬起明艳的小脸,眼里自带三分不屑“若是这施歇脸上没有那骇人的疤便罢了,若是他成了我的驸马我岂不是日日要对着那张脸,怕是饭都咽不下去”

    “看人不能看脸,特别是女子,嫁人脸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家室和门第,这施歇是京中新贵,虽无法和那些世家相比但前途无量,且,他上无双亲,嫁过去也不用侍候公婆,倒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太子妃欲言又止道“况且,我听你太子哥哥的话音,怕是要有联姻的意思”

    吴萋萋如何又不知,身为皇家子女婚事向来都不能由自身做主,也就是她小陛下又多宠爱,允许她多玩了几年,但天子的耐心始终是有限的,若是她不快点定下亲事,怕是再也由不得她了。

    她不想远嫁它国,甚至不愿离开盛京,所以,在她看遍了这些世家子弟中唯有施歇还算勉强入眼。

    但她也不愿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故此,想多观察一番。

    湖心亭内棋盘已被撤了下去,茶烟袅袅间吴暮亲自给裴殊倒了杯茶。

    “早就听闻施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麟朝能有施将军乃是大幸,本宫今日以茶代酒敬施将军”

    吴暮自身能文能武,他又尚武,前几年匈奴猖獗时也自请上过战场,奈何在扬州终日奔波伤了腿落下了病根,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他对这位施将军还是比较敬重的,凡是为麟朝效命者都应得到礼待。

    裴殊端盏一笑,但这笑却不达眼底,他道“太子谬赞”

    吴庸接道“施将军不必如过谦,若是施将军还撑不起那还有谁能撑得起”

    三人又客套了一番,吴暮便起身要走,招呼吴庸多多接待。

    “太子殿下这是要着急去哪,竟是连臣弟和施将军都不顾了,当真偏心”吴庸笑着调侃。

    吴暮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收到林江的书信,信中明确表示了如今了北漠佛女就是七年前在扬州遇见的姑娘,早上他收到消息早早的赶去太后宫中时佛女便已经离开。

    这会他又耐着性子见了施歇,郊外离这又远,一来一回怕又是要耽搁不少时间,故此,他道“三弟说笑了,只是北漠的神弥佛女落塌宝灵寺,于情于理,本宫都要去见见”

    吴庸眼神一沉,随后又笑道“竟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臣弟听闻这佛女深居简出从不轻易示人,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请到这位佛女,若是可以不妨和臣弟透露一二,臣弟也好取取经”

    吴暮皱眉,他刚要说话只听一声清脆的杯盏碎裂声响起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望去,只见裴殊手中的月白色茶盏已然四分五裂,上好的碧螺春柔嫩的毛尖随着茶汤撒落在玄色的衣摆尾,马尾低垂遮挡住了裴殊大半神色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面容。

    “施将军无事吧”他道。

    裴殊挑挑眉松开掌心的碎片,几滴殷红的血往下坠,他把手凑近唇边吮了进去,本就红的嘴唇更显明艳,他这动作既不雅却又带着一种直逼心魄的野性,看得人心神荡漾。

    吴暮撇开目光咳了一声客气道“不知施将军要不要同本宫一起前往宝灵寺”

    “我不信佛,便不去了”裴殊道。

    这种事情不好强人所难,吴暮又和他寒暄了几句这才和吴庸两人带着人马匆匆直奔宝灵寺而去,郊外偏远,直到日薄西山他们一行人才赶到。

    彼时天外霞光灿烂,大朵的云像是被这抹晕染开来,簇拥着挂在天际,桃花开的极旺,粉色的花瓣沾染上昏黄的霞光更美的如魔如幻。

    在这极度醉人的景色里,一匹枣红色骏马疾驰而过,像是一柄剑强势的融进这幅画里。

    吴暮眯了眯眼,驾着马凑近了一瞧,那马背上的人分明就是裴殊。

    他应当是换了件衣裳,虽然还是玄色,但更为精致和挺拔,虽然还是高马尾但罕见的用了金色的发冠束好,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精神,整洁。

    吴暮不由得垂头看了看自己被风吹的七歪八斜的外领,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

    “施将军,这是?”吴庸问道。

    他记得方才在湖心亭里,这施歇分明说了不信佛,怎么这会又来了。

    裴殊目光越过吴庸直直看向吴暮,随后又转过头眺望那片桃花林,随意道“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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