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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落十四

    白狐虚影一闪,转瞬出现在殷紫台面前,锐利的爪子向殷紫台抓去。

    一阵急促琴音自无仪右侧响起,如一支急箭破空而来,无仪一惊,急急向后一避,堪堪避过这一道锐利的灵力。

    转头望去,又一人抚琴而立,年轻女子面如冷霜,这一道琴音虽不如殷紫台灵力强横,却也刁钻冷厉,不可轻视。

    正是澹台一心。

    师徒二人呈掎角之势,琴音相互呼应,灵力交织,绵密悠长,向白狐袭去。

    无仪露出怒容,身后巨大的狐尾摇曳,向着弹琴的师徒二人扫去,琴音织成细密罗网,护佑身前。

    巨大的白狐虚影一跃而起,尖锐的爪子闪着寒光,凌空向着殷紫台抓去,殷紫台面色不改,指下琴音越来越快,琴音锋利无比,挡住白狐的爪子。

    无仪娇媚的脸上布满寒霜,五指虚空一抓,巨大的白狐虚影指下用力,生生穿透殷紫台琴音织就的屏障,向着殷紫台的面容而去。

    殷紫台疾退,白狐爪子深深嵌入她的琴身之中。

    殷紫台手腕一翻,一只翠绿竹萧出现在手中,抵在唇边,萧声呜咽,如泣如诉,缭绕在无仪耳畔。

    无仪面上更现恼色,两颗长长的獠牙露出来,闪着冷锐的光。

    这些四门中人,一个比一个讨厌,千年之前如此,千年之后还是如此。

    巨大的白狐虚影爪子中还抓着那把已经残破不堪的琴,在它爪中,这琴就好似孩童的玩意儿一般,轻轻一扯,便将琴弦扯下来,琴身四分五裂。

    琴弦如钢鞭一般,向着殷紫台破空而来,殷紫台侧身躲过,萧声带着澎湃灵力,如荆棘一般死死缠绕于白狐爪子上。

    白狐吃痛,一下缩回爪子。

    另一侧,澹台一心飞快拨弄琴弦,琴音带着风雷之音,向着无仪本体袭去。

    无仪猛然转头看她,一双眼睛已化为竖瞳模样,眼珠带着一点幽幽蓝色。

    巨大的白狐虚影在地面上一踏,转身向着澹台一心扑来,澹台一心指下拨弦的动作更快,琴音如劲风狂雨,向着白狐而去。

    白狐已经彻底被激起了凶性,长长獠牙一口将澹台一心的琴咬碎,澹台一心反应很快,立刻翻手擎出一把琵琶,但琵琶声方起,白狐已经猛扑过来,一口咬穿了澹台一心的肩膀。

    “一心!”眼见徒弟受伤,殷紫台心中焦急,澎湃的灵力涌入竹萧之中,萧声更加转厉,呜呜咽咽,如午夜冤魂哀泣,厉鬼索命。

    澹台一心忍着肩膀的剧痛,就地一滚,躲开白狐的下一次攻击,指尖拨弄琵琶弦,琵琶声配合着殷紫台的萧声,哀怨凄绝,如冬日雪纷飞,夜半孤坟荒冢,披麻衣戴孝哭坟冢,纸钱簌簌随风落。

    师徒二人的萧声琴音遥相呼应,灵力丝丝缕缕缠绕于巨大的白狐身上,白狐的皮毛上裂开一道一道的伤痕,仰头发出尖啸之声。

    无仪面色如霜,这白狐乃是她的妖力所化,白狐受伤,亦伤及她的本体。

    白狐伏低身体,狐尾竖在身后,一双竖瞳警惕地盯着师徒二人。

    天空中纷纷扬扬洒落细雨,雨丝又轻又细,飘落于肌肤之上,带着湿冷之意。

    琵琶声和萧声再度缠绕过来,白狐爪子在地面一蹬,忽而一跃而起,向着澹台一心扑来。

    这师徒二人配合起来着实难缠,这个小的更弱些,而且受了伤,先杀了这个小的,再杀那个大的,白狐眼中闪动着冷锐的杀机。

    澹台一心向侧疾退而去,白狐仰头尖啸一声,猛烈的妖力竟然将澹台一心的琵琶弦震得根根断裂,琵琶弦银丝崩断,澹台一心口中亦吐出一口血来。

    殷紫台飞身而至,挡在澹台一心身前,呜咽萧声如荆棘遍布,锁住白狐的咽喉。

    白狐发出刺耳的尖啸之声,细看殷紫台的竹萧上也开始裂开细碎的裂痕。

    身后,有一道新的萧声响起,配合着殷紫台的萧声。

    紫色的玉箫闪着莹润的光,澹台一心吹响“迷仙引”,“迷仙引”的萧声相较于普通的萧更低,呜咽幽婉,似有若无,响在耳畔,仿佛响在脑海之中。

    白狐露出痛苦情态,无仪脸上亦出现一道细小的伤痕。

    “找死。”无仪周身妖力涌动,白狐尖啸着向二人扑来。

    殷紫台的竹萧也彻底裂为碎片,澹台一心立刻将手中紫萧塞入殷紫台手中,“师父。”

    殷紫台也来不及推脱,紫色玉箫抵在唇边,奏响“迷仙引”,这“迷仙引”由殷紫台奏来,萧声更轻而更劲,凛冽杀机藏于呜咽低语之下,连漫天纷飞细雨皆被萧声缠绕,斩为两段。

    白狐发出痛苦的尖啸之声。

    澹台一心自腰间摘下一枚精致箜篌,抬手一抛,转瞬化为一座半人高的凤首箜篌,澹台一心拨动箜篌弦,箜篌之音与殷紫台的萧声相和,如荆棘枷锁死死缠绕住白狐虚影。

    无仪手背、脖颈上又现出几道长长伤痕,娇媚面容已然彻底化为狐狸的情态,一双竖瞳,两根尖锐獠牙。

    白狐虚影扭动着长长的狐尾,在萧声与箜篌之音的枷锁之下,竟然尖啸着涨大了一圈,长长的狐尾带着千钧之力,如鞭子一般向二人扫来。

    澹台一心躲避不及,被狐尾正正扫中,凤首箜篌裂作两半,澹台一心亦倒飞出去,伏在地上口吐鲜血。

    白狐尖锐的指甲闪着寒光,向着殷紫台抓去。

    白狐受伤,却更加狂暴,又失去了徒弟的配合,殷紫台显然有些牵制不住这白狐,一面闪躲,萧声不绝,身上却很快多出几道长长伤痕,是躲避不及,被白狐一爪抓烂了肩膀。

    “师父。”澹台一心挣扎着想要起身,口中鲜血不断向地面滴落,颤抖着手摸出一枚陶埙放在唇边,却是调不成调。

    白狐斜着眼睛冲这边尖啸一声,陶埙立刻被炸为碎片,在澹台一心脸上唇上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殷紫台这边也越来越险,身上已经多出许多深深浅浅的伤痕,紫衣被血浸透。

    就连“迷仙引”上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萧声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清透,直入脑海。

    再拖下去,她的灵力耗尽,再无转机。

    殷紫台躲开白狐的一击,立定在雨中,全部的灵力毫无保留涌入“迷仙引”之中,紫萧淡淡的光芒流转,殷紫台已经被血和雨水湿透的衣裙在无风的雨夜中竟飞扬起来,萧声陡然拔高,如万鬼嚎啕,凄厉凛然至极。

    白狐虚影动作一僵,狐狸发出痛苦的哀嚎之声,像人一般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捂着耳朵。

    无仪两只耳朵中亦开始向外渗血,口中亦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萧声仿佛要钻进她的脑子里,将她的脑子搅碎似的。

    好痛苦。

    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

    无仪一双竖瞳怨毒地望着殷紫台,这人类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无仪一挥袖,巨大的白狐虚影化为无形的妖力,重新钻入她体内,无仪全身上下长出白色的毛发,团身化为一只白色狐狸,向着殷紫台扑来。

    她的狐狸本体不比妖力幻化而成的白狐虚影巨大,但是速度奇快,而且威力觉不容小觑。

    殷紫台侧身躲过,只见这狐狸前爪在空中一点,竟然一个扭身,向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澹台一心而去。

    殷紫台的萧声再度拔高,殷紫台自身的经脉承受不住灵力这样的冲撞,眼耳口鼻中都开始渗出血来,萧声却不停,萧声荆棘一般刺穿狐狸后爪,生生扯住狐狸,叫它无法再向前一步,狐狸发出一声哀鸣,转过头来,一双竖瞳中满是恨意。

    狐狸在地面上一蹬,白色身躯没入黑暗之中,竟然不见踪影。

    殷紫台唇边萧声低了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雨声,还有四周传来的无数妖邪的厮杀之声,嘈杂响在一处,殷紫台闭着眼睛,细细分辨那一点不同的声音。

    左边!

    殷紫台的萧声带着她最后的灵力,向着左手边缠绕绞杀而去。

    击中了吗?

    没有,只有一片空寂。

    殷紫台动作一顿,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一只尖锐的爪子穿透了她的后心,浓稠的鲜血自她心口涌出来。

    “师父!”

    澹台一心哀鸣一声。以她的灵力,辅助殷紫台同无仪对阵,原本就是十分勉强。她受伤之重,早已无法动弹,澹台一心的手指深深插入地面泥土之中,一点一点向着她的师父那边爬去,“师父,师父。”

    殷紫台手中的“迷仙引”掉落在地上,沾着她的血,缓缓在地面上滚动两下,沾满尘灰不动了。

    这天下难寻的珍贵法器已经布满裂痕,灵气全无。

    无仪一伸手,这已经黯淡无光的紫萧便飞至她手中,她把玩了两下,指尖伸出尖锐的爪子,将这紫萧一折两段,随意一扔。

    “你的耳朵很厉害。”无仪垂眸看着殷紫台,殷紫台已经站立不稳,半跪在地,无仪看着她,咯咯笑起来,“就是笨了点儿。”

    “你忘了吗?狐狸可是最狡猾的。”无仪咯咯笑着,“你听见左边的雨声停了?那是我用妖力操控的。”

    “是啊,狐狸的确狡猾。”殷紫台咳嗽着,大口大口的血沫涌出,殷紫台抬头望着无仪的眼睛,忽而笑起来,鲜血不住滴落,“不过你忘了吗?人类有时候也很狡猾。”

    无仪一愣,殷紫台忽然死死抓住她的手,殷紫台是将死之人,此刻手劲之大,无仪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殷紫台一手抓着她,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自腰间摘下一枚巴掌大的小钟,向上一抛,“不闻钟。”

    这“不闻钟”通体青铜色,此刻已经被鲜血染透,原先不过巴掌大小,一被抛出迎风而长,转瞬化为半人高,悬于空中。

    “以你我血肉为祭,奏不闻钟响。”

    “你!”无仪又惊又怒,指尖生出锐利的指甲,向前一挥,几乎将殷紫台的脖颈整个斩断。

    汩汩的鲜血自殷紫台喉咙中涌出,殷紫台睁着眼睛向后倒下,眼睛望着不闻钟的方向。

    无仪觉察到危险,澎湃的妖力击向这悬浮在空中的钟罄,同时向后疾退而去。

    这钟罄在妖力的冲击下,微微摇晃,发出浑厚的一声响。

    钟声浑厚绵长,仿佛千年前的钟声,穿透时空发出一声响。

    无仪被震得自空中跌落,呕出一大口鲜血,身上脸上长出白色的毛发,维持不住人身模样。

    钟罄之声不止,绵延再响第二声,无仪长长的狐尾在身后垂落,全然化为狐狸模样,眼耳口鼻中皆渗出鲜血。

    钟声再响一声,狐狸彻底瘫软在地,几乎没有了呼吸起伏。

    殷紫台的眼睛缓缓闭上,好似带着一点笑意。

    这不闻钟乃是千年前的祖师传下,乃是以鲜血铸就的法器,要开启它,也需以鲜血为祭。以献祭者的血,以所要诛杀的妖邪之血,鲜血交融,方能奏响这不闻钟。

    无仪的爪子穿透她胸膛的时候,她也取到了无仪的血,无仪的血与她的血融在一处,滴落在不闻钟上。

    不闻钟已经千年没有响过了。

    多美丽的钟声啊,响彻了整个山峰。

    不闻钟响了三声,重新化为巴掌大小,黯淡无光,跌落在地。

    地上的狐狸爪子微微动了动,半闭的眼睛里带着恨毒,该死的,我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等她恢复,等她恢复...

    狐狸猛然睁开眼睛,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几根断裂的琴弦割断了她的喉咙。

    澹台一心双手死死拉着琴弦,琴弦将她的十指都割烂了,澹台一心察觉不到痛似的,死死拉扯着琴弦。

    狐狸圆睁双眼,终于化为飞灰,随风而散。

    澹台一心伏在地上,脸埋在泥泞的泥土和血液之中,泣不成声。

    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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