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礼后的第二天，Liya一行人便飞往欧洲准备一巡的最后几场演唱会。

    巡演最后一站的彩排结束后，Liya坐在车里望着自己一直戴着的那枚指环，金书贤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开口，

    “欧尼，我想去纹身”，

    “莫？为？怎么突然想去纹身？”

    满是留恋地转了转戒指后，Liya把它取下，放回了戒指盒中，

    “没什么，就想纪念一下一巡结束”。

    但金书贤对这个苦笑的表情再熟悉不过，

    她在撒谎，

    而这么多年从她口中说出的谎言，好像又都藏着无可奈何。

    金书贤深吸一口气，想要摆脱从12月以来的低气压，但无论怎么挣扎，她们仿佛永远无法逃离命运早已设下的重重困厄，似乎只能用这样还算体面的笑容，来面对筹谋已久的物是人非…

    Liya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坐到了纹身师跟前，

    “您想纹一个什么图案？纹在哪里呢？”

    对方说着便要递给她一些样式图，但Liya摆摆手，微笑着回答道，

    “不用这么麻烦，就在尾指上纹一条彩虹色细线就好”，

    纹身师接过她的手机，看着手绘图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

    “纹在手指上会很痛，不建议第一次纹身就在这个部位上…”

    “没关系的，我会坚强一点忍住的！”

    Liya可爱的小表情成功逗笑对方，纹身师见状也不再多言，准备好相关器械便开始工作。

    但实际情况确实如她提醒那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指上的肉比较少，Liya感觉每一针都扎在了骨头上，

    我这也算刻骨铭心了？

    Liya强装镇定地想着，金书贤在一旁也跟着使劲，看见她忍痛的表情，又不禁打趣着说道，

    “wuli Liya不会要哭鼻子了吧～”

    Liya闻言努力表情管理，故作轻松地说还好，但下一秒，风轻云淡的小脸就因为疼痛皱在了一起。

    细细纹过四次，Liya的纹身初体验总算是达成，看着尾指泛红的皮肤上的彩色图案，她想着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一巡的最后一场安可时，Liya穿上了雪莉送给她的应援卫衣，她本想直接打一通视频电话过去，但碍于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只好作罢，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发了过去。

    舞台上的Liya还向西珍妮们显摆自己的卫衣，

    “今天穿了不一样的衣服哦～

    是雪莉欧尼送给我的，上面都是亲笔手绘哦～

    本来想着早点穿的，但是又怕弄脏，又怕颜料被洗掉，所以直到今天才给大家看…”

    踩着疫情爆发线，一巡完美收官，Liya不觉下台时的步伐都轻松了许多，一边哼着歌一边想着雪莉会不会给她回信息。

    “本来还想着在这边玩几天呢，但现在这个情况，还是早点回国比较安全，是吧，欧尼…欧尼？”

    Liya对着金书贤碎碎念着，但对方没有反应，只是出神地盯着手机，目光呆滞，但眼底好像又泛着泪光。

    听到Liya的呼唤，金书贤回过神来，缓缓把视线转向神色担忧的Liya，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但这种表情Liya只见过一次，在17年的冬季。

    Liya在惊恐中夺过她手中的手机，页面上的文字一股脑涌入眼眶，片刻后又化为泪水，流淌而下。

    女星崔雪莉在家中死亡，年仅26岁…

    金书贤一把抱住她，眼泪也忍不住地往下坠，此时一切的安慰都显得毫无意义，一时之间，后台只能听见呜咽的悲伤。

    Liya挣脱出来，点开聊天框，

    “未读…她还没看见我穿着这身衣服站在台上的样子，我刚才应该给她打电话的，对不对？我要是…”

    不知为何，Liya脑子里浮现的不是雪莉，而是钟铉的笑脸，她好像又听见了那句道别，

    “Liya啊，肯恰那…”

    想到这，Liya开始崩溃大哭，但因为体力早就因为接近三个小时的表演而消耗殆尽，她还是如当年一样昏死过去，又在医院醒来。

    躺在病床上的Liya即使醒来也不愿睁开双眼，无力感裹挟着一团消毒水的味道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而眼角的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打湿枕头。

    “醒了？”

    意料之外的男声让逃避现实的Liya在疑惑中睁开眼，寻找声音的主人，

    是表哥。

    舅舅家的表哥比她大七岁，一直在外留学，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首尔，而Liya因为海外行程倒是经常能与他见面，今天也不例外，他来看演唱会，只是没想到自己准备的庆功宴变成医院的营养液。

    “哥”，

    “嗯，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表哥把病床上半段升起，为她垫好靠枕，最后还不忘按响了医护铃。

    例行检查过后，Liya又听到了已经能熟练背诵的注意事项，只不过这次是英文版的。

    “这个时间买不到什么特别好吃的了，你就先将就着吃点”，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挑食，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已经是尽他所能买到的最好的晚餐了。

    Liya看着餐盒，确实没什么进食的欲望，但想到身边人担忧的神情和愧疚的语气，她还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的确让他所言，不太好吃。

    金书贤这时推门进来，看到恢复了些许生气的Liya稍稍松了口气，但一时之间，三个人相对无言，只能听见床头仪器发出规律的机械声。

    “什么时候的飞机？”

    表哥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寂静，金书贤便接着他的话继续说，

    “明天上午，您的票也一起买好了”，

    听到这话，埋头苦吃的Liya终于放过了那碗清粥，向表哥投去询问的目光。

    “本来想再多待上一阵子的，但现在疫情发展逐渐严重，再加上你的身体状况，我陪你早点回去也好”，

    Liya点了点头，回想着自家表哥是什么时候博士毕业的，又是因为什么滞留国外…

    表哥让金书贤先回酒店休息，顺便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他就带着Liya直奔机场了。

    “出去透透气？”

    金书贤走后，表哥一边收拾着床桌上的外卖，一边向Liya提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建议，但病床上的人倒是欣然接受，毕竟对于她，医院的空气里永远都流动着死亡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