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

    十月二日依旧是雨绵绵的,温度却正好适宜。

    叶正清夫妇冒着小雨到冯家老宅拜访两位老人,顺道送过节礼品过来,他们提了两盒极品大闸蟹和一些西点。

    云和还私下说品相这样好的大闸蟹家里从来不舍得买,却一买买两盒来送人。秦宜说她不懂事,冯家是那缺大闸蟹的人吗?再说了,冯家这样的门第,送礼送轻了,人家要看不起的。

    冯家姑姑本来就没看上云和一家,直到现在说话还偶尔一刺一刺的。

    不过秦宜后来跟云和嘱咐过,说冯承昱这人还真是被人宠坏了,一大把年纪还一点不圆滑,不过心是不太坏,让云和面子工作能过得去就行了。

    云和在冯家就一直奉行母亲的教导。

    老太太说让亲家破费了,让家里的阿姨收进库房,招呼两人坐下休息。

    冯承昱看见秦宜还会带着一丝尴尬,不过她也不敢与秦宜呛声。

    饭后冯老爷子与叶正清下棋。

    老爷子当年是杨齐的顶层领导班子,还能再进一步,却突然在急流勇进之中退了下来,从此隐退不再管事。但冯家没有就此落寞,冯承海在申陵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冯岩庭二叔二婶都是江陵市的干部,未来还有巨大的晋升空间。但老爷子从来低调,对于儿孙的事也基本不插手,对后辈宽厚,是位令人尊敬的长辈。

    叶正清是中学政治教师,虽然平日话不多,多数时候都沉默,但对国际时事颇有看法和见解,与冯老爷子颇能聊到一处。

    这厢相谈甚欢。

    冯老太太这边则提议打麻将,秦宜当然举双手赞成。

    冯颜瑜追综艺,冯岩松冒雨出去与小女友约会,冯承昱不太高兴,“大过节的还往外面跑。”

    老太太道:“岩松平时学习累,放个假你就让他放松吧。过来打麻将。”

    冯承昱不情不愿上桌,“还差人呢。”

    老太太指指在沙发上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的两人,“叫上那小两口。”

    那边三位女性长辈发了话,云和愁眉苦脸的,背对着人,跟冯岩庭吐槽,“奶奶跟我妈都是麻将桌上的老将,姑姑平日跟贵妇们社交也经常打牌吧,我怎么跟她们打?我拿什么打?就凭我也配?”

    冯岩庭被逗笑了,“你就负责拿钱出去就行了,这也是陪长辈,显示孝心的时刻。”

    “为什么你就默认是我去,你为什么不去?”

    “我去的话,她们就打不高兴了呀。”

    云和觉得他这话贱贱的,怎么还“呀”上了呢,“你凭什么说这话呢?”

    他语气得意,“因为我应酬也经常打牌呀。”

    “那你去吧,你正好让让她们,还可以做到精准喂牌,又是哄丈母娘的好机会呢。”

    秦宜见他们迟迟不动,催促道:“你们悄悄说什么呢?赶紧过来呀,也说给奶奶听听。”

    那两人果真起身往这边走来,云和主动说:“我不怎么会,让冯岩庭来,我在旁边学着。”

    老太太说不行,“那干脆这样,你让岩庭给你看牌,但是得你自己来。”

    冯承昱附和,“你也该学学了,以后社交也缺不了这一环,杨齐是,申陵那边更是。”

    秦宜点头,“你姑说的对。”

    云和不再推辞。

    一开局她就手忙脚乱,拿牌动作慢,看牌也慢,冯岩庭坐在她身后,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皱眉看她,看出来云和是真不怎么会,出的牌也全凭直觉,但是她有新手光环,居然开局好几把都是最先胡的人。

    云和忙着看牌,冯岩庭就俯身给她摸牌递给她,云和又一次先胡了,另外三方还在继续摸牌,她回头,炫耀般的挑眉,用眼神说,“谁说我就是来送钱的,我也是来赢钱的好吧。”

    冯岩庭夸她,“很厉害。”

    三位长辈看小两口这自然的互动,相互看了一眼,冯承昱作了发言人,“你俩这感情这么好,真不打算生个孩子来玩玩?”

    老太太对这说辞不满意,“什么叫生个孩子来玩玩?不过确实是可以生个孩子了。”

    云和看向自己母亲,秦宜道:“看我干什么,我觉得奶奶和姑姑说的都对。”

    云和用撒娇的语气,“那我还上学呢。”

    “你都博士啦,又不是高中生,博士阶段生娃的不比比皆是吗?”

    又新开了一局,云和这把牌她着实没有思路,冯岩庭贴近云和,给她指引,也对长辈们说道:“我们在考虑了,别给云和压力,她上学忙论文也痛苦,没有思路的时候常常半夜躲在被窝里掉眼泪。”

    云和哼哼,她哪里就半夜在被窝里掉眼泪了?

    冯岩庭道:“你别不好意思,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在意面子呢?”

    秦宜不太想与冯家人统一战线,即使她要催生也是私下跟云和说,但不能让别人拿了话柄给自己姑娘压力,她趁机道:“你学业压力还这么大呢?高考前我都没见你哭过。”

    “妈妈,冯岩庭乱说的。”

    秦宜看出来老太太这把胡幺鸡,默不作声的喂了一张幺鸡出去,“不过也对,读博压力是挺大,我听说读书期间怀了孕,都不好毕业,搞不好还要延毕的,那真是得不偿失。”

    老太太高兴的说自己胡了,捡了桌上的牌放回自己处,“啊?怀了孕要延毕啊?这规定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啊。”

    冯承昱道:“哪儿有这规定啊?到时候给导师送点东西不就能顺利毕业了吗?”

    秦宜瞎扯从来都全凭自信,“怎么没有,我表姐她姑娘,比云和还大两岁呢,就是读研期间怀了孕,现在都多少年了,还没拿到毕业证呢,他们家里送了再多的礼都没好使。”

    云和微微扯了扯嘴,秦宜说的那个人她知道,那是因为那个表姐毕业论文抄袭被全校通报,把导师也得罪了,这样的人当然毕不了业了。不过她在心里为秦宜默默鼓掌。

    还得是她妈呀。

    冯承昱还想说:“找个关系送点礼,冯岩庭不至于这点事都办不好。”

    其实冯承昱张口想说的是,你叶家送的礼跟我冯家送的能是一个级别的东西吗?

    不过她确实是长教训了,也确实收敛了,她画到嘴边就改口了。

    秦宜继续输出,“哎呀他姑呀,你都不知道,现在这些导师有多变态,一个不满意动不动就延毕的。算了,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掌握节奏吧,我们要是说多了,他们就怪我们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能理解我们长辈的苦心的。说多了不听我们还生气,为了不被他们气到,我们还是选择闭嘴吧。“

    冯承昱讪讪地闭了嘴。

    然后牌桌上就只剩下了牌与桌面碰擦的声音。

    到下午四点,秦宜说晚上还得上云和舅舅家过节去,起身告辞。

    屋外还在下雨。

    云和与冯岩庭送他们去停车的院子,秦宜与云和打一把伞走在最后,她小声问云和:“好久没见到他姑,我都把这号人忘了,她对你怎样,还像以前那样说话?”

    云和让母亲放心,“还好吧,最近都挺正常的。”

    秦宜说我当然放心,“我姑娘这么会处事。”

    云和倚在妈妈肩膀上,跟妈妈撒娇,“因为我妈妈教的好。”

    秦宜爱怜的看着她。

    秦宜与叶正清并不想云和嫁个门第这么高的人家,容易受委屈的同时还会被人拿捏,但是女儿偏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尽全力帮助孩子走好走顺利。

    叶正清的车子开出很远,云和还站在原地,目光不舍的盯着父母离去的方向,好像恨不得与父母一起走了。

    冯岩庭把伞向云和倾斜,用手在她眼前挥挥,“你又不是头次来婆家的姑娘送娘家人离开,这么舍不得?”

    云和嗓音软软的,还没从跟秦宜撒娇的模式切换过来,“我真的舍不得,我妈对我这么好。”

    冯岩庭摸了摸她的头,声色在雨天中十分清冽,“咱妈真的嘎嘎厉害,一个顶咱俩,把姑姑都说的哑口无言,我真的佩服。”

    “嘎嘎厉害”这个词,还是跟云和学来的,云和在北方待了好几年,偶尔还有一些偏北方的表达习惯。

    云和骄傲的抬了抬下巴,“那是,我妈那是中年女团c位出道的选手,你以为是我俩,在长辈面前说个话都结结巴巴的?我还没见过我妈怵过谁。”

    冯岩庭搂着她的肩膀往回走,同时不赞同她的观点,皱眉回道:“说话结结巴巴的那是你。”

    “哼。”

    “你又来了,哼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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