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瞳内没有敌意，但1471却感觉格外剜骨。
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坦然地继续往前走。
她在路过何楚樾时没有丝毫侧目，何楚樾也视而不见任她离去。
如果不是1137明显加快的心跳声，这几乎就是完美的伪装。
但可惜何楚樾的听力好得过分。在他们擦肩而过时，风撩起她发丝的声音远远不及如雷的心跳。
一个破界者在手无寸铁的净化者面前如此炫耀实力，她不可能不紧张。
等她转过弯道，看不见身影后，1471就怒气冲冲地走向何楚樾。
还没来得及质问这位一脸坦荡的少爷，熟悉的声音就绕过转角传来。
“哇靠！你怎么在这里！”
1325听起来毛毛躁躁。
“你好？嗯……你也是找我？”
1471和何楚樾默契噤声，竖起了耳朵。
“啊？1471找你关我屁事。”
何楚樾毫不意外看见1471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凸起。
“……”
“他应该就在前面，你没遇到？”
“是那位青发长马尾的同学吗？”
“啊。真不知道看上你哪一点。哪有净化者像你这样的，手段恶毒还臭不要脸。”
过于尖刻无礼的话语令何楚樾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1471脸上怒意更胜一层，一副提刀砍人的恐怖表情往前冲。
“……我们以前见过？”
“你吗的派人抢我——唔——！”
“不好意思，他今天吃饱了撑的……”
1471死死捂住口无遮拦的1325。
何楚樾把他们的响动尽收入耳中，耸了下肩，却没有走过去多看一眼。
1471的举动似乎更激怒了1325，他又挣扎着骂了几句更加不堪入耳的脏话。
过了片刻，吵闹声才停歇，1137离开的脚步声在回廊中响起。
两个人都臭着一张脸回到何楚樾面前。
他挑了挑眉，望着1325问道：“到底什么恩怨？”
1325眼神闪烁了一下，哼哼唧唧地说道：“K2的人抢过我的积分。”
积分不能直接抢夺，但可以逼迫别人使用积分兑换物品，再抢夺物品。
这样的事在学院内屡见不鲜，学员们也习惯称之为“抢积分”。
在这里，没有抢过别人、或被别人抢过的概率，比宇宙再来一次大爆炸的概率还小。
“她？抢你？？”1471不可思议地惊叹，并且一点同情的情绪都没有。
“不是！才不是她那个弱鸡！是她指使的别人！！”
一次抢夺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何楚樾和1471同时秒懂了。
被比自己强大的破界者抢没什么，被比自己弱小的人抢就很丢脸了。
但最令人不愉快的，莫过于自己认为弱小的人却骑到自己头上。想来，那次“抢劫”经历极其不美好。
并且看起来1325也是属于1137过目即忘的那类人。
他怎么可能服气，心里狭隘的怒火一直没散过。
旁边的1471火上浇油，咧开嘴嘲讽一笑，惹得他更加怒火四溢。
何楚樾懒散地翻了个白眼。
“太无能了，1325。你就不该为这事继续找茬。”
“哈？！我也没有刻意去找她吧！撞上说几句怎么了，这家伙哪有净化师的样子，我教育她是为她好！“
何楚樾难得欲言又止了一下。
“你以后别落在她手上。”他诚恳建议。
1325对此不屑一顾。他才不信自己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1137身旁的破界者，她这个弱者能多呼吸两口都是神的恩赐。
但人真的不能太自信。
在两周后的联合测试，1325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在坑里仰卧起坐的冤种。
这次的联合测试是五个组之间的对抗赛，Y5和K2都在其中。每一组选出三人参赛，争夺据点和物资。
1018，1471和1325组成的三人小队前期十分顺利，甚至出其不意地淘汰掉了一组人。
他们没有遇见K2的人，但后来和实力强悍的一个小队撞上。
除了何楚樾，1417和1325都渐显颓势。
“甩掉他们！”
何楚樾当机立断，选择撤退，三个人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1325从他们来时的路撤退，这条路上有他们的据点，还设置了许多陷阱。
但追击者的速度很快，沿着1325的行动路径避开了大部分陷阱。
受了伤的1325拼死拼活跑了许久，在自己精疲力尽之时，突然走了好运。
对方触发了烟幕弹，产生的烟雾干扰了视线，跟丢了1325。
1325慌乱地回到最隐蔽的据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这不单纯是因为体力消耗。
他维持极限速度疾驰太久，停下来后耳边还有鼓噪的风声。
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因为高强度的对抗，被污染了。
噪音仿佛要穿透耳膜，比指甲在木板上划过的声音更折磨。
他听不清声音，所以不知道那个坐在箱子上的人影说了什么。
“嗨。”
1137朝他挥挥手，似笑非笑，有些好奇现在这个状态的1325有没有认出她。
1325确实看到她了，但他的精力全心全意都拿来抵抗耳边的噪音。
现在哪怕荣辉之心的圣主站在他面前，他也只能把她看成一个集装箱。
其实，这对1137来说完全是个意外。
K2小队先去收集了情报，1137制定好后面的行动计划后就和队友分开行动了。
1137的策略是截胡——也就是窃取别人已经获得的资源。
她体质太差，不适合正面对抗。队友带着她是累赘。
因此她隐藏在较为安全的据点内，而队友则在外面引蛇出洞，引导其他小组蚌鹤相争。
已经被占领的地盘往往会被布置许多机关来避免其他组靠近。但1137早就选好了这里，Y5小队根本没有发现众多物资箱里还藏了个娇小的少女。
原本Y5的人不该回来的。
她保持距离，盯着喘粗气的1325看了一会儿，很快又对他失去了兴趣。
测试马上结束了，她在最后三十秒用识别器刷新了据点的归属。
1325的状态似乎更差了，他的皮肤逐渐泛起红色。
1137忍不住叹息——哎，他要是状态好点，神志清醒些就好了。
这样，就能看到他哭着求自己净化他的模样了。
嗯……如果他跪下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答应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从箱子上起身，拍了拍衣摆，准备回去。
但一个人阻止了她。
“喂——测试结束了，你不净化他？”
赶回来的何楚樾把她的手按回箱子上面，连带她整个人也坐了回去。
1137眨了眨眼，曈中没有做作的无辜，而是澄澈见底的冷漠。
“我为什么要帮他？因为他说话好听？”1137的声音很好听，但说的话也不好听。
何楚樾现在其实十分不悦。
原因当然不是他和1325情同手足，见不得他受苦。而是因为1137成功偷家，让他们这次测试的分数绝对不可能理想。
而1137还悠然自得地观赏1325忍受精神折磨的丑态。
他有点难以压抑自己的怒火。
何楚樾拎起少女的领口，有点冲动地说道：“救人还需要理由吗？你到底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又停下了。
他才不要和1325一样嘴贱。
“算了。”
1325自找的。
何楚樾放开手，转身朝1325走去，打算带他去找别的净化者。
“嘿——”
1137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看在你的份上……”她笑着睨他一眼。
温和的精神力如细水流出，旁边1325的脸色明显好转。
“我是K2组的1137。”
她笑容未变。
“Y5的1018。”
何楚樾回答得很快，心里却有一种相反的不知如何回答的情绪。
1137挥挥五指和他作别，没有多余的寒暄。
这帮他避开了这个难题，但他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