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公子来了。”

    徒琛今日出宫带着的是东宫侍卫，自打他遇刺之后，身边的护卫力量不管是人数也好，质量也罢，都比从前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可以说，如今整个皇室最顶尖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他身边也不为过。

    这不，就算是李寻欢这般人物，在靠近徒琛身处的马车时都不由一窒，这周围暗处的各种气息，也太过于密集了。

    就算是他，与之对上后拼尽全力也不敢说能够全须全尾的离开。

    “怎么，你那朋友还是不肯来见我？”随意的靠在马车上，手里拨弄翻看着刚在街上买来的各种小玩意，太子殿下此时的姿态可算不上好看，但却是难得一见的放松。

    可见就算嘴上再怎么念叨，从心底来说，他都是把李寻欢当做自己人，还是相当亲近的自己人的。

    这种变化并不是一朝一夕就突然展现出来的，从一起在关雎宫闭宫不出就所有迹象，和林诗音定下婚期后才算是彻底的表露。

    李寻欢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同时更是放下最后一层隐忧，这姐弟俩之间的感情确实是不容质疑。

    “这不是你表现的太热情了。”李寻欢摇了摇折扇，也不等徒琛招呼，自如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话说，我可不比白天羽差，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过？”

    不怪李寻欢打趣，而是这位太子殿下自从听说白天羽来到了京城，人就在他府上以后，殷勤的过分。

    三天两头的就有东宫侍卫过来求指教，当然，没空着手来，每个都带着礼物过来，名义上也是来送赏赐的。

    李寻欢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前几天忙的不可开交，来他府上的，可能就是徒琛本人了。

    被一朝太子这般对待，白天羽是半点没感受到荣幸，反而如坐针毡，要不是李寻欢和林诗音联手压制，怕是人早跑出京城不知多远了。

    “行了啊你，”徒琛摆了摆手，“你俩能一样吗？”

    这不是俩人谁的名头大，本领高的事情，而是他要招揽的，是一名武林高手的手下，能听命行事的属下。

    李寻欢从一开始就没在他的招揽范围内。

    好歹是姐夫不是。

    更何况，“你以为你那飞刀是谁都能练成的不成？”

    天赋，毅力，勤奋，以及时间的积累，才有可能学到些皮毛，他等着李寻欢给带出徒弟，怕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且，这世上只有一个李寻欢，“小李飞刀”，只有在李寻欢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其他人就算是学到了，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这一点，徒琛甚是笃定。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能告诉我吗？”捏了捏衣袖，想起自己刚得到的消息，李寻欢认真问了一句。就算是相处了不短的时日，但是对于这个小舅子，李寻欢自认还是琢磨不透的。

    他做的每一件事，就算是看上去再荒诞，理解不了之下都是让人看不清的暗流涌动。

    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对他的江湖朋友，还是颇为盛名的朋友，颇有兴致，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他家和当年的沈家有所交集，来向他询问是否还能联系到多年前就已经出海隐居去了的沈前辈和王前辈。

    这让李寻欢不得不慎重询问。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徒琛还以为他要问些什么呢，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有什么话想问的直说就是了，”徒琛直言不讳，“你和我姐姐成婚之后，皇室里不能让你知道的事情，少的很。”

    “你得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

    说着不等李寻欢反应，“咔哒”一声，从马车的暗格里抽出一打的信来。

    “你看看。”

    “查不出吗？”一目十行的翻完所有信，又敲了敲手里的折扇，李寻欢这才真正的上心了。

    朝堂和江湖虽然说互不干扰，但这天下终究还是徒氏的天下，就连当年辉煌的世家，随着时间流逝，都失去昔日的荣光，没有了部曲兵马，没有了盐铁矿脉，除了庞大的人脉和隐藏的底蕴，再没有什么能和皇室一挣的力量了。

    所以，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查的出的话我还用这么折腾嘛？”捏着买给林家俩姐妹的果子蜜饯，徒琛一个个的品尝着。

    “反正我对皇室现在能调动的力量不满意的紧。”徒琛说的毫不避讳，丝毫没有半点面前人也是个世家家主的遮掩。

    “皇宫大内高手不是没有，但是，太少了！”徒琛点了点马车外，“别看我身边保护的人那么多，但是和你一个水平的，屈指可数。”

    “万一来个武林泰斗或者活的时间长的老妖怪什么的，我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难说！”

    “江湖和朝堂……”李寻欢话还没说完就闭了嘴，从前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江湖和朝堂井水不犯河水，没人会这么做的话来，但是经过山西办案的那回，他已经清楚了，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皇家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江湖人的自觉上。

    尤其是他的这个小舅子，从来就不是个肯低头的人，以他的傲气，要的是完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平时可以不管不问，但是一有异样，皇室，朝廷，要有绝对的力量可以第一时间摆平所有，扫平所有动荡。

    可是如今，不用徒琛说李寻欢也明白，皇室，做不到。

    朝堂和江湖近些年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军队的千军万马；可是同样的，武功高到了一定境界，出入皇宫大内轻而易举，那么，要了几个人的小命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所以，徒琛的话并没有错，如果真的有丧心病狂之徒行刺当朝储君，而这个人的武功还非常高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敢保证。

    “所以，你那个朋友，我很想要。”徒琛毫不遮掩自己想要白天羽效力的心思，“不过他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但就算不能做我的属下，我也想要他帮忙训练一批人。”

    一个个的送上门去被指点，太慢了。

    “那你要沈前辈和王前辈的消息是？”听到徒琛并不是强求白天羽为东宫效力，不得不说李寻欢松了口气。

    他愿意留在朝堂一方面是为了表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太原李氏本就是氏族，他也是正经的进士出身，要说对为官没有半点兴趣那是假的，可是白天羽不同。

    一面是小舅子，一面是好友，他也不想为难任何一方。

    如今知道了徒琛的底线倒是好办。

    有要求总比没要求好办事的多。

    更何况，私心里，李寻欢也想给自家好友留下一条退路。

    徒琛不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这次帮了他，日后白天羽不管有任何危险，东宫都是他能保命的地方。

    “我知道，昔日的千面公子，王怜花前辈给你留了一本秘籍，在我姐姐手里。”徒琛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直的看向李寻欢。

    “不可能！”李寻欢直接开口拒绝，别的事情都可以，甚至让他将一身所学传授都可以，但是这件事情不行！

    “怜花宝鉴是王前辈所有，我只是代为保存，不能轻易的把它交给任何人！”虽然前辈有所交代，让他找一个天分高，心术好的弟子，但是这个人岂是那么好找的。

    更何况，徒琛的意思，绝对不是让一个人来学，他做不了这个主。

    秘籍在表妹手里，他相信徒琛也不会去开这个口。

    “我也没有说现在就问你要啊。”早有所料，徒琛也不失望，“我问的是，你还能不能联系上那两位前辈。”

    “你是想？”李寻欢不解，他的态度，绝对不是不想要的样子，但是不直接问他要，反而要两位前辈的消息是？

    “听说王前辈当年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才子，文武双全，惊才绝艳，所学之杂，涉猎之广，就算是如今的武林，都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

    不但星卜星相，琴棋书画都来得，而且医道也很精，易容术也很精，十个人都学不全的，他一个人就学全了。”

    徒琛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这样一个人所著的，承载着自己毕生所学的秘籍，你认为我敢打什么样的主意？”

    “我只是想让你问问，王前辈介不介意多收点徒弟？一人学一点东西的那种！”

    至于学到了之后，会有多少的徒子徒孙，那就不敢保证了。

    但是，皇室绝对不会让他吃亏就是了。

    “我也知道，像他这种江湖前辈，皇室能够给出的，他能看上眼的东西很少，但是我手里，有一样东西，是王前辈绝对会感兴趣的。”

    “而且，掌握在皇室手里，他也不用担心所传之人是否心术不正。”

    毕竟，皇室对这些东西，抠的绝对比任何人都紧，要学的人也会被查个底朝天。

    “我会问的。”李寻欢思量了一会，他明白徒琛的用意，但就像他不能代王前辈同意给出秘籍一样，也不能替王前辈拒绝任何东西。

    所以这样一来，能联系到这些江湖前辈的事，在徒琛面前就掉了个底朝天了。

    当然，他怀疑这人肯定早就知道了就是。

    “那你找沈前辈是？”

    “你是不是这两天没有去林府？”徒琛神秘一笑，不答反问。

    李寻欢闻言一愣，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何牵扯，但也照实回答。

    “是没有。礼部官员这几天在我府里忙上忙下，婚期将近我要配合的事情比较多。而且表妹和黛玉这两天不是在家招待亲戚客人嘛，说是女眷，我就没有上门，怎么了吗？”

    “林家这两天来了个小客人，我很感兴趣。”徒琛一拍大腿，两眼冒光，“所以想让你问问他父亲，这儿子还要不要，不要我要了！”

    “哦。”李寻欢点了点头，刚想打趣徒琛这副满脸想要拐小孩的模样，整个人就愣住了，“你说什么？谁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