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晚很清净，但有一个不太理想的地方，哪怕喷了不少杀虫剂，还是有飞蛾之类的昆虫从窗户缝隙钻进来。
“幸好我提前有准备。”林晓蹲在地上，从行李厢里翻出蚊香液，拿着插头找能用的插座。
期间她的手机不停地震。
顾谨把手机递给她：“电话。”
林晓接过看了眼：“不是电话，是微信消息。”
“一天天不消停。”
顾谨刚拿出衣服，准备去洗澡，见林晓气呼呼的，问道：“怎么了？”
林晓把蚊香液插好，打开开关：“你还记得李雨初吧。”
顾谨点头：“她又怎么了？”
她记得之前有听林晓提过李雨初，李雨初高考分太低，林晓三叔为了让她上个好大学，捐了一栋实验楼。
至于是哪个学校，她记不清了，不过大四时李雨初又作为交换生去了A国。
“她要进娱乐圈了。明面上一直营造低调名媛人设，私底下买了不少热搜，今儿买了个和秦纪阳是高中同学的热搜。”
林晓说着坐到一旁的圆凳上：“男明星的粉丝都恨不得自家哥哥活在真空，哪忍得了。现在我三叔买的水军正跟秦纪阳的粉丝在微博激烈对线了。”
顾谨不感兴趣，而且今晚话题含秦纪阳量过高，她不耐烦地蹙了下眉，拿着衣服去浴室。
同一时间，微博。
秦纪阳出道七年，除了网传的高中时期的女友，之后再没任何感情方面的绯闻。前不久他刚在颁奖典礼上提到一个“她”，没几天就蹦出一个异性同班同学。
这条热搜出现的时间点实在微妙，难免不让网友联想，虽然也有人提出林雨初长相只算清秀，两人颜值不搭，但近水楼台，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这种网友发散思维的讨论，盛辉不适合发声，便由秦纪阳的大粉组织控评，多年实战经验，很快撇清和林雨初的关系，但吃瓜网友兴致不减。
有人翻出4年前秦纪阳拍摄《VOGUE》封面时，热搜转眼消失，连词条都炸了的事。
词条被炸，帖子被删在粉圈常发生，不少吃瓜小能手都有存图留证的习惯，这下发挥用处，不仅晒图，还做了个事件时间线。
起因是《VOGUE》官博放出抓拍的秦纪阳打台球的照片，他身形优越，打台球的动作又专业，再配上帅气的脸，评论都是迷妹们花式彩虹屁，也有少数质疑摆拍，评论区吵起来。直到底下有个叫酸辣水煮鱼的网友留言，说秦纪阳台球打的相当好，高中就能斯诺克单杆过百。
秦纪阳除了工作，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他不上综艺，不玩儿微博，接受采访从不谈音乐以外的话题，网友能了解他的渠道很少。
这条评论发出后很快被顶到最上面，底下人都在问，或者质疑是秦纪阳买的水军，要不然怎么时隔多年还记得。
隔了3个小时，网友酸辣水煮鱼在自己那条留言下回复道：“第一，我不是水军，我以前在台球俱乐部工作，就海市最牛那家。你们也不用质疑我说谎，Athena有记录，不信可以去查。至于有人说为什么过这么久我还记得，因为太TM特殊啊！秦纪阳那次是Athena会员赛，一等奖是等比例纯金台球，秦纪阳分最高。他没要奖品，替女朋友要了摆在展示柜的破娃娃。”
这人回复后，便有记者去问了Athena，工作人员找出当年秦纪阳比赛的记录，还澄清了那个娃娃可不破，是Athena找迪士尼专门定制的美人鱼玩偶，一批才几百个，可以算限量了。顺带还爆了新料，说秦纪阳高中时经常带着女朋友过去，手把手教她打台球。
评论区可想而知，粉丝在线发疯，网友追问女方信息，早期吃瓜群众放保存的照片，直接把#秦纪阳女友#的词条刷上了热一。
历史总是相似，当年的吃瓜群众在林雨初的热搜下发光发热。
[秦纪阳高中女友很漂亮，上过之前的校花评选，初恋脸]
[我有两人的合影，怕被封号，要的私聊]
[他们俩超配！！！我靠着那些照片磕了好几年过期糖~]
秦纪阳的粉丝在微博心塞，粉丝群里也不太平。
凌晨1点，昵称秦纪阳的小尾巴的粉丝在群里发了三张从远处偷拍的照片，紧跟着写道：“那个坏女人回国了！！！”
一句话把潜水的粉丝都炸了出来。
[艹，真是她，你在哪拍的？]
[你今天是去跟秦纪阳了吧，她也在那？]
秦纪阳的小尾巴：那家餐厅有消费额，我进不去就在外面等。这女的先从餐厅出来，过了半个来小时，哥哥才出来。
[怪不得我听熟人说他下午推了个饭局儿]
[这女的怎么不死在国外啊，伤哥哥那么深，现在哥哥火了她又回来，要不要脸！]
[我要见了这女的，一定泼她一脸咖啡，什么玩意儿！！！]
对于秦纪阳粉丝的声讨，顾谨浑然不知，度过3天愉快的假期，行程进行到下一项。
李英娜的婚纱照。
顾谨看着李英娜发给她的影楼位置，街道她知道，那里原先是一片老旧小区，她高中周末去舞蹈学院上课会路过那边。但城市变化是真的大啊，这两年城市规划，那片地被征用，居民都搬走了，土黄色的小砖楼拆走，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拔地而起，对她来说很陌生。
路痴出发前需要做万全准备。看着上面的A座、B座，她把地图放大，看了半天，还是没规划出路线图。
家里司机要送母亲去公司，她搭顺丰车，在早高峰出门，幸好8月了，学生们放了暑假，听司机意思，路上的车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顾谨坐在后座，身体斜倾，靠着母亲肩膀玩手机。
“要堵多久啊？”她抬头看了眼路况，小声打了个哈欠，“开的我都困了。”
刘婧文正看下属发过来的文件，闻言，瞥了没骨头似的女儿一眼：“这么大了，还坐没坐相。”
顾谨扯着母亲衣角，撒娇道：“妈，你前几天不还说我是你的小公主吗。”
她说完瘪了瘪嘴，一手捂心，佯装痛心疾首：“爱意消失的如此之快。”
刘婧文被女儿逗笑：“我看你这几年，别的没长，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顾谨在国外这几年，日子无拘无束，性子愈发活泼，但还是要面子的，赧然：“还好吧。”
她抬起手腕，食指和拇指的指腹几乎贴在一起：“也就一点点。”
“你啊，”刘婧文笑着摇头，“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好了，我要下车了。”
轿车停在公司楼下，司机拉开后座车门，刘婧文下了车。
顾谨透过车窗看着母亲的背影，想起过去母亲送她上学，总要看她走进教学楼才离开。
现在换成了她。
直到母亲进了旋转门，她才让司机开车。
李英娜原定的时间是10点，顾谨出门早，到影楼所在楼层时才9点半，她给李英娜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到了。
那边估摸在忙，没回。
她把手机锁屏拿在手里，走出电梯间。走廊很清静，墙上挂了不少艺术照，照片旁边的屋子是可视的玻璃墙，大门直对着的位置有一张白色办公桌，虽然没立牌子，但看着像前台。
大门朝里敞开，她抬手敲了两下，桌子后的人抬起头，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戴了一头可爱发卡的女生。
顾谨不知道这里的上班时间，许是她来早了，女生看到她时愣了愣。
“您好，”她说着走进去，“请问今天上午是不是有个叫李英娜的人在这里拍婚纱照？”
女生匆忙站起来，头点的很用力：“在！她已经到了。”
“在那边，”她伸手指了指，“右转走到头。”
顾谨看了眼，应该不难找。
“谢谢。”
她说完往外走，没看见前台的女生迅速从桌上拿起手机偷偷拍她。
女生拍完照，直接发了微博。
【Liii：这人好像前几天热搜下被扒出来的秦纪阳前女友G，有谁知道是不是？】
女生不追星，单纯是好奇，她的微博账号只有一百多粉丝，以为不会这么快有人回，发完便把手机放一边。
混粉圈的都知道，带明星大名发微博，会上广场，很快就有粉丝赶过去。
——
顾谨按照前台说的右转直走，是个挺大的阳台花园，有山有水，里面已经不少人。李英娜穿着婚纱，很醒目，她正和拿着相机的人说话，边说边用手比划，顾谨没打扰，站在一边等。
除了李英娜和影楼的工作人员外，人造假山旁边还有四个穿着紫色吊带纱裙的女生在聊天。
看服装，她们应该是伴娘。
顾谨一个都不认识。
其实这次李英娜让她做伴娘，她还挺意外的。她们俩的友谊就像异地恋的男女，加上看待事情一直有分歧，这几年联系少了，倒不至于生疏，只不过不再像从前无话不谈。
李英娜跟摄影师正聊着拍照的姿势，瞥到站在门口的顾谨，点头打了声招呼，又朝摄影师说道：“我先过去下。”
“到了怎么不喊我？”她走到顾谨面前，站稳后提着裙摆放到后面。
顾谨弯起唇：“看你在忙，我就没打扰。”
“你这身婚纱真好看。”
李英娜开心地笑起来：“那是当然。你的伴娘服我搁在更衣室了，你换完衣服让化妆师给你化下妆。”
她说着回头数了数：“伴娘齐了。伴郎也太不靠谱了。”
顾谨扫了眼，不仅没伴郎，准新郎也不在，问道：“沈义涵呢？”
“他啊，昨儿晚上有应酬，我让他多睡会儿再过来。”李英娜说话时目不转睛盯着正弄布景的师傅，见对方挪道具，忙喊道，“别放那边！”
她皱着眉，撂了句“你先去换衣服”后便走了。
顾谨看着李英娜风风火火离开，默默吞回了想问的话。
她左右看看，最后找了个看起来比较清闲的工作人员，问了更衣室和化妆师在哪。
化妆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很爱聊天，一边给顾谨化妆，一边感慨：“你底子真好，刚进来时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你是不是学过舞蹈，芭蕾吗？”
顾谨温声道：“古典舞。”
女生点头：“你们学舞蹈的人走路姿势超好看，特别优雅。”
“化好啦。”
她说着放下化妆刷，像个艺术大师，托着下巴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时，门被人从外头拉开，一道浅粉色的人影携着激动的叫喊声，快速向屋里移动。
“他在外面！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