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挑选完看上眼的裙子，跟着导购走到更衣区。

    “我们店是一对一服务，您用哪间更衣间都可以。”

    顾谨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家店只有她一个客人在选衣服，她还奇怪衣服样子不错，怎么这么冷清。

    她选了最外侧的更衣间，拐了弯走几步就是收银台。

    推开门，更衣间还算宽敞，里面有一把椅子，椅子底下放着一双拖鞋。

    顾谨走进去，滑动插销把门锁上。

    把挑好的衣服和皮包挂在墙壁上的挂钩上，她开始脱衣服，今天为了试衣服方便，她特意穿的裙子，休闲的吊带裙，没有拉链或系带，很容易穿脱。

    每条裙子都很漂亮，她先从最喜欢的颜色开始试穿，从挂钩上拿下蓝色修身款的连衣裙，她拉下裙子后面的拉链，然后套在身上。

    雪纺面料轻柔，她整理好肩带，想到背后的拉链，犹豫了下，决定自己先试试看。她把头发拨到前面，左手伸到背后捏住拉链头，向上拉，拉链不够顺滑，拉一下停一下，拉到三分之二时，左手酸了，她又换成右手从上头拉。

    一缕头发滑到后面，她没注意，拉动拉链时，头皮猛地刺痛了下。

    顾谨秀眉紧蹙，下意识回头看怎么回事儿，被拉链勾住的头发又一次扯到头皮，痛的她吸了口气。

    不敢再动，她保持着微微歪头的姿势，滑动插销把门打开一条缝，见全程陪着她的导购小姐姐不在外面，抿了抿唇，喊道：“小姐姐，你能过来帮我下吗？”

    没人应声。

    顾谨正要再喊，听到脚步声，松了口气。

    她向后退了两步，给小姐姐留出站的地方，头发贴在脖子上不舒服，她低下头用手拢住头发，门被拉开，发出吱呀一声，她没抬头，转过身，声音不觉带出几分委屈：“小姐姐，我头发和拉链缠在一起了，麻烦你了。”

    少女身材纤瘦，修身版型的裙子极好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她微微低着头，优美的颈部线条像只垂首的天鹅，那之下，是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以及一根横着的紧贴在肩胛骨上的浅蓝色文胸带子。

    顾谨见导购小姐姐没动，以为她没听清，伸手指了下拉链：“小姐姐，麻烦你把我头发弄出来。轻一点。”

    身后终于有了动作。

    拉头向下滑动，经过链牙时，发出轻轻的呲呲声。

    裙子松开，肩带从肩上滑落，自然地下坠，顾谨忙捂住胸口，没让裙子掉下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背上滑过，她身体一僵，反应过来是小姐姐的手，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但被陌生人碰到身体，哪怕是帮忙，也有些变扭。

    “好了吗？”她问道。

    虽然小姐姐又不吭声了，但头皮的拉扯感消失，顾谨声音都愉快了：“小姐姐，你帮我把拉链拉上吧。”

    感觉着裙子一点点收紧，直到停下，她抬起头，把头发松开披在肩上，然后转身朝导购小姐姐说道：“小姐姐，谢……”

    看到面前人，顾谨怔住，如遭雷击。

    过了好半天，她才找回理智，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纪阳：“你为什么会在这！”

    脑子里乱的要命，想到她刚刚一口一个小姐姐的叫，后背几乎是半裸着，她又羞又怒，白净的脸涨的通红。

    秦纪阳垂眸看着顾谨，神色很淡：“你不接我电话，我只好过来找你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桃花眼中暗光浮动。

    顾谨蹙了蹙眉，想起颁奖典礼那天凌晨打来的电话，怒气更盛：“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狭小的空间站了两个人，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骂道：“滚开！”

    她说着去推秦纪阳，想把他推开，却像在推一面坚实的墙，纹丝不动。

    顾谨心里莫名烦躁：“你再不让开，我就叫人了！”

    秦纪阳轻声笑了下，眉骨凌厉，下颚瘦削，整个人透着嚣张桀骜：“你可以试试看。”

    顾谨从没见过这样的秦纪阳，或者说，过去的秦纪阳在她面前永远是温和的，以至于她忘了他本来是什么人。

    她的心紧了紧，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秦纪阳看着顾谨的动作，视线落在她左手上，胸口抽痛了下：“你怕我？”

    顾谨手指无意识地捏的更紧，抬起下巴，反驳：“我怕你干什么！”

    “你知道吗，你从以前开始，一紧张，左手就会不自觉用拇指去按食指第二个指节。”

    顾谨指尖微顿，见秦纪阳向前走了一步，他个子很高，身上的压迫感逼人，她有些怵，又后退了一步，鞋跟撞到椅子腿。

    退无可退。

    空气中似乎掺杂了薄荷的味道，她反应过来是秦纪阳身上的气味，冷冽、危险。

    身后是墙壁，面前是远比她强壮得多的秦纪阳，顾谨看着他幽深像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睛，心不可控地跳的飞快，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男女之间来自性别的差距。

    她强作镇定，说道：“你不是要跟我谈嘛，女士更衣间可不是谈话的地方。”

    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借着身体遮掩，她伸手去拿皮包里的手机。

    秦纪阳看着她的小动作，眉梢挑了下，一把抓住顾谨手腕：“让你的保镖跟我谈吗。”

    少女腕骨纤细，戴着一条钻石手链，他不由想起生日时送顾谨那条蝴蝶手链，现在看来，八成被她扔了。

    到底是不死心，秦纪阳食指勾住手链，问道：“我送你那条手链，你戴过吗？”

    顾谨半天才想起手链的事，蹙了下眉，甩开秦纪阳的手：“没戴过！”

    习惯使然，哪怕最初对秦纪阳有些恐惧，但那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堵着门的秦纪阳，她不耐烦道：“问完了吗，问完了就闪开！”

    秦纪阳抬眼看向顾谨，少女面庞精致，小巧的下巴微扬，高高在上，仿佛刚刚害怕他的人不是她。

    他没来由感到一种满足，哪怕他卑劣不堪，令人惧怕，至少，在顾谨心里，他和其他人并没区别。

    只是下一秒，她讨厌他的事实闯进来，像一盆冷水泼下，彻底清醒过来。

    “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夸我唱歌好听，还说等我出名了要去看我的演唱会，那为什么又要把我赶出星娱。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说到后面，声音有些抖。

    顾谨起初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听到星娱，记忆猛地袭来，许是秦纪阳的语气过于肯定，她一瞬间打消了辩解的想法，事已至此，不如彻底摊开。

    她抬头，看着秦纪阳通红的眼眶，有些不解，明明是他在质问她，他却一副要哭的样子。

    哦，对了，他问她是不是讨厌他。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对啊，我讨厌你，非常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