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抬手摸了下包，确实在震，她把花递给林晓，拉开皮包拉链，里头东西多，翻了半天才找出手机。

    东西翻出来容易，装回去难。

    林晓见那个鼓囊囊一副快吐了的皮包，骨子里的整理天赋蠢蠢欲动，说道：“你接电话，我来弄。”

    顾谨看向整理小达人林晓，十分放心地把除手机外的东西一股脑全给了她：“爱你。”

    手空闲下来，她翻过手机，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赵琪。

    舞蹈学校比她高一届的学姐，以前她们一起去外校演出过，但并不熟，顶多见面打声招呼。

    赵琪怎么好端端给她打电话。

    顾谨按下接通，把手机放在耳边：“喂，你好。”

    “顾谨，我是赵琪。你比完赛了？”

    “比完了。”

    顾谨边说边看向林晓，见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不由翘起拇指朝她比了个赞。

    她用口型说道：“走吧。”

    两人一边往外走，顾谨一边听着电话那头赵琪说话。

    简而概之就是赵琪现在也在深市，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玩儿。

    顾谨想起上辈子，有次演出完，她在更衣室听到几个女生聊天聊到赵琪，说赵琪经常把女生约出去玩儿，其实是为了把人介绍给她身边那些富二代，当时有个女生直接管赵琪叫“老鸹”。

    她一开始不怎么信，也没当回事儿，后来有次演出，赵琪说订了餐厅，同行的女生都去，她不好拒绝，便跟着去了。

    去了才知道，果然和更衣室那些女生说的一样，包厢里全是男生，虽然和她们差不多大，但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很让人不舒服，还喜欢把人凑对儿，乱起哄。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碰上那么尴尬的场面，虽然没待多久便找借口离开，但那段记忆实在糟糕，她连回想都觉得烦。反正有现成的理由，说道：“我明天还要演出，学姐你自己玩儿吧。”

    对面失望地叹了口气，倒没坚持，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顾谨把手机锁屏后拿在手里，伸手去拿林晓手里的包和鲜花，T恤蹭到胳膊上的伤，她倒抽了一口气，秀眉紧蹙。

    “怎么了？”林晓问道。

    顾谨其实不怎么娇气，毕竟跳舞经常这一处伤，那一块儿淤青的，但从小被宠着长大，养成了受丁点委屈，就要嘴上说出来，好让人哄哄她的性子。之前在老师面前硬是把心里委屈劲儿按下，这下得了机会，可不得好好诉诉苦。

    少女红唇轻抿，杏眸水润，无辜地眨了眨，可怜兮兮的：“胳膊被手镯磨破皮了，疼。”

    说完还象征性抬了下手臂。

    这副模样可把林晓心疼坏了，急道：“快给我看看，怎么不早说！”

    发出去的信号被成功接收，顾谨好心情地扬起嘴角，声音娇憨：“已经好多啦。”

    她说完指纹解锁手机，打开地图找出收藏的地址：“药店在附近，300多米，陪我去药店买药吧。”

    林晓点头：“好。”

    想到什么，又道：“你不是有药嘛，我刚刚给你收拾东西，看有个塑料袋有药。”

    林晓这一提，顾谨才想起来，鼓了鼓嘴，轻轻哼了一声：“这药是我们学校那个自大油腻男硬塞给我的，我才不要用。扔了吧。”

    “就是之前你给我发截图，里头那个中年恶臭男马长虫？”

    顾谨挑了下眉，接着用力点头：“这名字好。我喜欢。”

    “那确实不能要，”林晓边说边找垃圾桶，“谁知道他的油会不会渗到药里，含油量再超标了。”

    “就是。就是。”顾谨连连附和。

    有个和自己同仇敌忾，能一起吐槽的好姐妹就是幸福。

    ——

    凌晨时分，深市最大的会所内人头涌动，震耳的音乐和嘈杂的叫喊环绕着闪烁的激光灯，盘旋而上。

    二楼包厢，桌上的冰桶上方笼着一层像雾一样流动的寒气，冰桶里的威士忌瓶身结了薄薄一层水珠，看着就让人感到阵阵凉意。

    “难得我特意飞过来找你，你就这么晾着我啊。”

    宋贤扫了眼桌上秦纪阳喝空的酒瓶，全是烈酒，酒量再好，也不是这么喝的：“别喝了，咱俩聊聊天，你这一走，我一肚子话都没地方找人说。”

    秦纪阳拿过桌上的伏特加，把酒杯倒满后才漫不经心抬眼看向宋贤，声音懒洋洋的：“说。”

    宋贤确实一肚子话，他看似朋友多，交心的其实没几个，刚酝酿好情绪，就被门口一嗓子嚎叫打断。

    “你们俩没下去太可惜了，底下老刺激了！”齐文辉走进包厢，神经还没从底下的气氛缓过来，摇头晃脑，“刚有对儿喝大了的情侣抱着在舞池肉搏，要不是保安过来，后面就是付费内容了。”

    “哪有齐少说的这么夸张。”

    赵琪紧跟着走进来，她个子高挑，穿着黑色紧身吊带裙，化着全包眼线，显得比实际年纪大了几岁，声音也偏成熟，微微沙哑，却恰到好处，和她的长相一样，成熟艳丽。

    宋贤甩给齐文辉一个白眼：“就你这还在国外待过，大惊小怪。况且谁告你亲了的就是男女朋友的，说不定都不认识。”

    齐文辉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从桌上拿了罐啤酒，扯下拉环就朝宋贤丢去：“就你见识多。”

    轻飘飘的拉环，刚起飞没几秒，直接不幸坠机。

    宋贤啧了一声，冲齐文辉竖起大拇指，然后手腕一翻，拇指向下。

    齐文辉今天玩儿嗨了，忘了自己是食物链底端，转手又拿了瓶香槟开始在手上摇，宋贤见势不对，扑过去抢。

    赵琪看了眼打闹的两人，视线落在坐在沙发上喝酒的秦纪阳身上。

    少年微垂着头，脸部折叠度优越，是她见过的男生里长得最好看的。她曾以为秦纪阳只不过是个普通富二代，到了深市才知道他出身如此显赫，就单单手上那块儿手表，她曾在时装杂志上看到过，8位数字的价格，贵的咂舌。

    况且，单冲秦纪阳这张脸，如果能和他更进一步，甚至共度一夜，也是赚到了。

    她笑着走过去，本想坐在秦纪阳旁边，又想到他平时不喜女生靠近，便聪明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秦少，怎么光喝酒啊，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秦纪阳眼皮未抬，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话，赵琪见此并不恼，钓鱼要有耐心，越难钓的鱼，到手后才越有成就感。

    “看你喝酒，搞得我也想试试有多好喝了。”

    她说着伸手去拿酒瓶，身体倾斜的角度精心设计过，黑色吊带背心紧贴在细腻的皮肤上，随着动作，丰满的胸部如脱兔一般跃跃欲出。

    可惜并没有她料想中的反应。

    和往常那些抛个饵便轻易上钩的男生不同，秦纪阳连看都没看她，让赵琪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她很是受挫，见秦纪阳的酒杯空了，忙殷勤地替他倒上酒，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端起酒杯，娇声说道：“干杯。”

    秦纪阳看了眼面前的杯子，没碰。

    赵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这种场面她见多了，富二代们也不总是心情好的。

    她一边想着如何软化秦纪阳的态度，视线不由落到酒杯上，就见秦纪阳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动作轻柔，很是撩人。

    赵琪看得入迷，忍不住舔了下嘴角，抬起屁股，向秦纪阳的方向挪了挪。

    空调风把女人的香水和化妆品的气味吹过来，秦纪阳厌恶地蹙了下眉，偏过头，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赵琪。

    不似同龄人的青涩，赵琪身上有着超脱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世故，眼睛里燃烧着野心和欲望，也很懂得如何把身体当做生意。

    皮肉交易这种事，秦纪阳不觉得对，也不认为错，或者说，和他无关，他懒得去思考这些，所以齐文辉把赵琪带来，他并没反对，但前提是赵琪没把算盘打到他身上。

    赵琪没察觉秦纪阳眼中的冷意，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脸上更是如火烧，她心里窃喜，轻咬了下嘴唇，红唇饱满欲滴，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秦少……”

    秦纪阳心里腻烦，看向齐文辉，喊了他一声。

    齐文辉正用三脚猫的功夫挑战宋贤，冷不丁听到秦纪阳叫他，声音感觉冷飕飕的，高涨的情绪刷的退了一半。

    他回头看了眼秦纪阳，面无表情的，吓死个人，又看向旁边双人沙发上的赵琪，那副样子，明显是勾引未遂。

    想到秦纪阳最讨厌这些，赵琪又是他带来的，齐文辉不由收起脸上的笑，伸手指了下赵琪，又指向门口：“出去。”

    赵琪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明白是自己的勾引惹恼了秦纪阳，脸色慌乱地解释：“秦少，我喜欢你，所以才情不自禁。”

    秦纪阳置若罔闻，低头看了眼被碰过的酒，索性重新开了一瓶，又拿了个新杯子。

    嫌弃的态度犹如实质。

    宋贤没忍住笑了声。

    赵琪不知是羞还是气，涨红了脸，又看向齐文辉：“齐少，你帮帮我。”

    齐文辉靠在沙发上，抬着下巴斜睨赵琪：“让你办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你还想让我帮你？”

    “是顾谨说她没时间，不能怪我！”

    赵琪一瞬间怨上了顾谨，如果她肯来，自己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处境。

    听到顾谨的名字，秦纪阳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情绪，修长手指紧紧捏住酒杯。

    这一幕正巧落入宋贤眼里，他想了想，说道：“再给你个机会，你要是把顾谨约出来，这事儿就算了。”

    他说话时一直在观察秦纪阳的表情，见他没阻止，知道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