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回到住的酒店,傅斯年将汪栩言送到她房间门口,没有进去。

    昨晚录制节目后他不惜被宁子衿戳破也要住她房间去,今晚他似乎不打算跟她住一起。

    汪栩言知道他是尊重和心疼自己,可心里还是没来由地觉得失落。

    可她开不了口让他留下来陪伴,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克服心里障碍,如果还是不能,两个人躺一起又什么都做不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她不能仗着他对自己的好,肆意挥霍他的耐心和包容。

    “早点休息!”傅斯年附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看着她进门之后,替她关上房间门。

    汪栩言站在门后,听着门外一墙之隔的走廊上,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内心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下沉……

    直至傅斯年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汪栩言才缓缓呼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简单洗了澡,汪栩言坐到床上,正准备敷面膜。

    明天要录制,她得保证皮肤状态。

    门口响起敲门声,汪栩言以为是节目组工作人员或者陈辰,来送明天录制的台本。

    她放下手里的面膜,下床趿拉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傅斯年站在门外,手上抱着一套睡衣。

    汪栩言握着门把,愣愣堵在门口,忘了侧身让他进门。

    “我房间没热水。”他开口,眼神轻晃。

    汪栩言眨了下眼:“……”

    上次是马桶坏了,这次是没热水!

    她没拆穿他这拙劣的谎言和演技,侧身让开,等他进门之后,关上房门往床边走,嘴上还不忘配合着他:“服务这么差,明天投诉他们。”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一阵脸热,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睁眼说瞎话的感觉,还怪让人难为情的。

    傅斯年在她身后,无声地勾了勾唇。

    汪栩言尽量忽略掉房间里多了个人的感觉,自顾自地爬上床,傅斯年也没再多说什么,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汪栩言将面膜敷在脸上,冰凉舒爽的触感瞬间传来,脸上的温度这才没那么烫了。

    她将屋里的大灯关掉,开了床头灯后平躺在床上的一侧,举着手机刷着,心思却根本没在上面,耳边全是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流声。

    几分钟之后,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一眼身侧空着的半张床,心虚地想着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纠结片刻后,她往旁边挪了挪,躺在了最中间。

    汪栩言一张面膜刚敷完,傅斯年便从浴室出来了,见屋里的大灯关了,微愣了一瞬,朝她走过去。

    汪栩言举着手机假装再看,余光偷偷瞟他。

    “怎么还没睡?”傅斯年走到床边,将她的手机夺过来,“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手上突然一空,汪栩言光明正大看向他,至于为什么还没睡,她没答。

    傅斯年将她的手机锁上屏之后放在床头柜上,垂眸见她躺在正中间,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跟着掀开被子上了床。

    随着他的动作,两个人的身体难免有触碰,他身上已经换好了青蓝色的丝质睡衣,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气息,头发也还没干透。

    汪栩言没说话,抿着唇往另一边挪,默默腾出位置给他。

    傅斯年唇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的弧度,躺下的时候问她:“现在关灯?”

    床头灯开关在他那侧。

    汪栩言看他一眼,“可以。”

    得到她允许,他侧身按下开关,顿时陷入黑暗。

    汪栩言一颗心慢慢提起来,呼吸也不自觉放轻,她闭上眼,耳朵却忍不住留意身侧的动静。

    傅斯年躺下之后,便没再动,黑暗中,汪栩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有些心猿意马。她睁开眼睛,偏头借着窗户处透过来去看他,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

    有了夜色的遮掩,她没那么难为情,侧身朝他靠过去,伸手搂了他的腰。

    在她手搂上来的那一刻,傅斯年身体僵了两秒。

    有了上一次并不太好的经历,傅斯年今晚原本没打算在汪栩言房间过夜,可回房间之后,仔细一 想,又担心她多想,以为不能做那件事情,他就不愿意跟她呆在一起。

    所以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去而复返。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说不想做是假的,可到底不忍心勉强她,他连靠近她都不敢,就怕忍不住。

    这会儿她主动过来抱他,他惊喜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自己那在她面前摇摇欲坠的控制力。

    即便这样,他还是侧身过来抱她。

    汪栩言顺势窝进他里,脸就埋在他颈间,呼吸着他的味道,心无形中被什么填满的感觉,一鼓一鼓地悸动着。

    突然就不忍心让他等得太久,她在他怀中微仰起头,柔软的唇覆上他突出的喉结。

    傅斯年呼吸一滞,以为她只是无意间碰到,下一秒,她手开始解他衣扣,吻逐渐往上。

    “栩栩。”傅斯年隐忍着没回应她,按住她手,求饶的同时隐隐警告:“别招我!”

    汪栩言没说话,寻到他唇,顺势捉住他手放在自己胸前。

    傅斯年难耐地闭上眼,音色低哑,“别勉强自己。”

    这该是美好而自然发生的,他不希望她只是为了讨他开心!

    “没勉强。”汪栩言边吻着,语气含混不清,带着若有似无的急切:“给我!”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理智,溃不成军!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气息粗.重,两人的唇暂时分开,但离得极近,稍微往前就能触碰在一起,汪栩言呼吸着他的呼吸,突然不敢动了。

    “斯年——”没等她再说其他,他的吻随即落下,封上她的唇。

    汪栩言心脏不自觉收紧。

    他的吻一路往下,所到之处一片战栗,最后在小腹处停下来。

    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擦过娇嫩的肌肤,轻微的摩挲感,微微发麻,发痒。

    她喜欢他的亲吻,霸道中又有着无尽的温柔。

    十八岁那年因为那件事情留下的阴影,汪栩言一度很排斥跟男性接触,上了大学,有很多男生追她,都被她拒绝了。

    后来进了娱乐圈开始拍戏,避免不了跟对手有身体上的触碰和亲热戏,她从生理和心理上厌恶,花了很久时间才慢慢克服,但也仅仅是出于职业素养,用技巧去掩盖内心的抗拒,并不是真正享受亲密的过程。

    但在傅斯年那里不一样。两人第一次亲吻,是她主动,在他拍戏片场的房车了,她提出帮他对戏,然后吻了他。

    当时的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清楚他会不会继续往下,汪栩言下意识屏住呼吸。

    像是两军交战前的对垒,谁也没敢轻举妄动,在心里计算评估着,怎样才能一举获胜。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汪栩言本以为是要比耐心,哪知傅斯年却给了她出其不意。

    趁她分神的间隙,他的吻落在了更下面。

    像是突然间短了路,汪栩言脑海中有亮光一闪,接下来便是长久的空白。

    下意识抱住他的头,指尖穿过他微润的短发。

    ……

    她彻底沦陷在他唇间,化成一滩水!

    傅斯年抬头,起身过去抱起她。

    汪栩言靠在他怀里,好一阵才缓过来。

    再次躺下后,汪栩言小声问他:“那你怎么办?”

    傅斯年捋着她额边汗湿的发丝,“愿不愿意帮我?”

    汪栩言以为他说的帮是以同样的方式,即刻便要往下缩,“我试试。”

    她有点忐忑,不确定能不能像他做得那么好,她上网冲浪的时候接触过相关信息,那里很脆弱,牙齿不小心碰一下会很疼。

    “不是这样,”傅斯年阻止她,拉过她的手按过去,“我教你!”

    汪栩言感受着掌心的触感,红了脸:“……”

    半个小时后,汪栩言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她挤了洗手液在手心,看着逐渐搓出来的泡泡,一颗心也跟着膨胀起来……

    今虽然没有达到最终的目的,但毫无疑问,他们更亲密了。

    有些事情,不必一次做完。

    就像他之前在台上送给她的那首歌所表达的,他们还有漫长的岁月……

    —

    丽城昨晚下了点雨,第二天出门录节目的时候,太阳早早便探出头来,蓝天白云,空气清新爽朗。

    上午的录制地点在古城,没有特别的目的地,导演放出话来,让汪栩言和傅斯年两人就当一对来这里旅游的普通情侣,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们跟着就行了。

    傅斯瑾,陈辰和李琛作为汪栩言和傅斯年的随行人员,自然也要跟着。

    再次来到古城,汪栩言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相比昨晚跟傅斯年倾诉前的压抑和忐忑,此时的她完全放松下来,对接下来跟傅斯年的行程充满期待。

    她虽然从小长在丽城,但之前都没来过古城。

    到了古城门口,入眼便是标志性的大水车,周围举了三三两两的好几撮旅客,轮番站过去拍照。

    “要拍照吗?”傅斯年见她一直往那边看,眼睛在阳光下亮亮的。

    汪栩言本来想的,但又担心过去会被认出来,“算了吧,人太多了。”

    他们这会儿才刚来,暂时还没引起太大关注,只是节目组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跟着他们,很难不引起关注,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向他们这边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虽然有安保人员跟在他们周围,但若是围观的人太多引起骚动,影响拍摄不说,也不安全。

    要是可以,汪栩言希望整个拍摄过程都不会有人认出她和傅斯年,能让他们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到处走走看看。

    继续往前走,有一个长廊,上面挂满了许愿牌,两张木片加着一个风铃,在风中摇曳生姿,间或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汪栩言走到廊下,仰着头去翻看别人留下的愿望,密密麻麻的许愿牌上,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字迹,记录下他们美好的愿望和没能说出口的秘密。

    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愿望成真了,又有多少秘密,缄默在岁月里。

    汪栩言有点想挂个许愿牌,又担心傅斯年笑话她,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转眼便见傅斯年走到一旁的木亭边,问老板买了一块许愿牌。

    他走过来,手里拿着许愿牌和一支笔,笑看她一眼,没说话,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他只买了一块,汪栩言以为他对这些虚幻缥缈的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只买了给她的。她抿唇接过来,走到一旁,将木牌抵在廊柱上,开始在上面写字。

    好在傅斯年并没有刻意走过来看她要写什么,而是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仰头看别人挂的许愿牌。

    他没盯着看,汪栩言便没那么难为情,很快写好,用嘴吹干上面的墨迹,这才拿手拢着准备找个绝佳的位置挂上去。

    可惜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挂了好多,有的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就把自己许愿牌绑在了别人的上面。

    汪栩言想在高处找个单独的地方,好不容易看到个还算理想的位置,奈何她身高有限,试了几次也没挂好。

    傅斯年收回目光,转眼见她踮着脚在那里吃力地够着,大长腿两步跨过去,自然地向她伸出手,“我来!”

    汪栩言收回酸胀的手臂,红着脸将手里的许愿牌递给他,傅斯年垂眸,想看她写了什么?

    汪栩言迅速将手覆在许愿牌上,“不能看!”

    “……”傅斯年转脸看她一眼,有些好笑地,“那我闭着眼睛挂?”

    汪栩言:“……”

    她默默将许愿牌翻转,将写了字的那面背对他,“这样挂。”

    傅斯年笑笑,顺着她的意思,提着线将许愿牌挂上去,汪栩言全程用两只手护着有字的那一面,怕随着他的动作一不小心翻过去被他看见了。

    直到傅斯年挂好松开手后,汪栩言才将两只手也拿开,她抬头看了一眼后,上前拽上他胳膊,拉着他就要走。

    傅斯年垂眸看她两边耳尖都红了,知道她难为情,提步配合她往廊外走。

    一阵风吹过,头顶叮当作响,傅斯年无意识侧仰头看了一眼,刚才他亲手挂上去的那块许愿牌被风撩得翻转了一面,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

    【与你一起,今年,明年,年年~】

    为了避免人太多引起围观,傅斯瑾和陈辰还有李琛刚才一直跟在汪栩言他们旁边几步开外的位置,看上去就跟普通游客一样。

    傅斯年和汪栩言离开许愿长廊之后,傅斯瑾这才走过去,她先是翻了傅斯年帮汪栩言挂上去的许愿牌看了一眼,露出个了然的笑容来,接着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卖许愿牌的木亭,跟着又回头看了一眼两步开外的李琛。

    “琛哥!”她叫李琛。

    李琛作为傅斯年的助理兼保镖,眼睛始终追随着傅斯年,听到傅斯瑾叫他,收回视线看她一眼,眼神询问。

    傅斯瑾指了指旁边的小木亭,朝他露出一个娇笑,略带撒娇道,“帮我买块许愿牌呗!”

    站在旁边的陈辰看了李琛一眼,便见他面无表情地朝小木亭走过去。

    傅斯瑾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转眼见陈辰眼神也在追着李琛看,以为她也想要,便随口问她:“陈辰要吗?我让琛哥也给你买一个。”

    因为傅斯年跟汪栩言合作的关系,两家团队的工作人员没少接触,陈辰给傅斯瑾的印象就是特文静内敛的一个女孩,话不多,但对待工作认真仔细,任劳任怨。

    起初傅斯瑾觉得她跟李琛还挺配的,都是性格安静话不多的类型,曾经还打算撮合俩人。那次傅斯年和汪栩言上岚山上录节目,一路上傅斯瑾就明理暗里跟李琛提了好几次,哪知李琛那个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后来傅斯瑾干脆明着跟李琛说了,李琛不但不感激,还破天荒地冷脸怼了她。

    好心被当驴肝肺,傅斯瑾哪里受过那样的气,为此好几天没理李琛。

    后来,傅斯瑾也懒得折腾了,爱谁谁吧,反正打光棍的又不是她。

    只是,这次一起出来,不知道是傅斯瑾的错觉还是其他,她总觉得陈辰在刻意疏远她和李琛。

    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陈辰跟他们还能说笑两句,在傅斯瑾没事逗李琛玩的时候偶尔也会笑着附和几声。

    而这次,明明汪栩言和傅斯年这边随行的工作人员就他们三个,走在一起的时候陈辰总是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也不怎么跟他们聊天了。

    听到傅斯瑾问她,陈辰忙收回眼神,勉强笑着摇摇头,“不了!”

    傅斯瑾想着她或许是觉得跟李琛没那么熟,不好意思像自己一样去麻烦李琛,便自作主张地走到李琛身旁,道:“陈辰也要一个。”

    李琛打开钱夹拿钱的手一顿,随即将手里的二十元纸钞换成了五十的,递给老板,“麻烦再要一个,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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