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俐俐，
真是好久不见！
如你所见，公会高层一致通过了续约的决定，你要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啦！
请别慌张，胖可丁公会是正规且合规的探险队公会，即便以人类的标准加以考验，必要的法律文件也分毫不缺。如果你想到了你的工作简历，宾果！你以为国际刑警用以挂名的皮包机构，其实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合规机构。只是，胖可丁公会的成员大多游离在人类社会之外，与少部分的人类有着有限但深入的合作。极少部分的国际刑警是这极少部分中的一部分，因为他们拥有灵活多变的手段，为探险队的成员提供必要的资助与掩护；探险队的宝可梦缘（理解为人脉未尝不可）则使得国际刑警得以更深入、更隐蔽地执行调查。至于极少部分地另一部分，或许你看一看你父亲的遗产捐赠对象就能找到答案：你记得一家名为‘夜骷髅’银行的机构么？
我猜你辞去了国际刑警的职务，或者申请长休，日后慢慢定夺？不论如何，你的精力将会放在丰缘，放在“如何阻止/应对丰缘未来的这场危机”这一课题上。坦白地说，这场危机本应发生于九年之前，但归因于一些朋友们的努力，我们拥有了更多的余裕加以筹备。但是俐俐，我想告诉你：我们无法回避命运。
或许你见过113号道路的沙暴吗？应对沙暴的方式，从来不是奔跑；一旦你移动脚步，沙暴便会随你一起移动，令你无处可逃。正确的应对方式是，勇敢地踏入沙暴眼，蹲在那里、站在那里、趴在那里……你可以采用一切你喜欢的姿势，度过沙暴眼中的那段时光。当然，在这一过程中，风暴会刮伤你的耳膜，沙砾会磨损你的骨骼，但没关系，沙暴过后，全新的骨骼与皮肤就会生长出来，你会成为更加坚固，更加强大的你。
如果有一天你感到彷徨，想一想大吾在你的身边，想一想我在你身边——是的！我一直在看着你！就像沙暴过后会露出明净的天，等待着你的仍是美丽的明亮的星辰一般的命运！
近来我闲着读了许多书，是不是谈吐更风雅了些？
——俐俐子】
※
俐俐将竹筐往肩上拉了拉，一颗苹果不慎滑落，骨碌碌地滚了很远很远。小聒噪鸟扑腾着飞过去捡，另一只细白的手先一步将苹果拾了起来，转手放入她的背筐之中。
“你看起来有些累了。”莉拉说，“休息一会儿如何？”
俐俐应了声好，小心地蹲下身，让背筐底部触到地面，随后才将手臂从背带中抽离出来。两人依着一棵大树坐下，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从高高的树顶筛落下来，仿佛掉了满地的碎裂金块。
“风景很好，对吗？”莉拉从背筐侧面取出水袋，“从未有人类踏足这里。现在，你我分别是第一位与第二位踏足‘苹果森林’的人类了。”
是的，此时此刻，她们身处一片茂密深邃的森林。树头结满了红苹果，远看繁密如星，故有“苹果森林”之名。作为加入“胖可丁公会”的新人试炼，她们需要分辨并采摘两筐名为“完美苹果”的上等水果。如今距进入森林已经过去七天，两人已兜兜转转地采满了苹果，眼下正沿着来时路往森林外走去。
“你饿了吗？”莉拉问，“生火做饭有些过早，我们可以采摘一些苹果充饥。你以为呢？”
俐俐没有意见。她将手指放在唇间吹了一声呼哨，沙漠蜻蜓、火焰鸡的影子便步出了摇曳的树影之间。莉拉召唤同伴的方式较她而言更加简便，连眼皮子都未动一下，胡地与梦妖魔就凭空浮现在了她的身前。俐俐早听说她能听懂宝可梦的语言，甚至拥有与宝可梦进行心电感应的本事，如今看来，传言大抵不是假的。
“Rai——！”
噢，这位更是重量级。
雷光在树林之间跃动，身披雨云的兽形宝可梦稳稳落在了她的跟前。它拥有着闪电色的毛发，黑色钢盔覆着锋利红瞳与X形状的亮色胡须，长长的獠牙尖折射着冰雪般的冷光。雷公。如今俐俐已经习惯了传说中的宝可梦在她的眼前吃喝拉撒睡，一如每只寻常的宝可梦那般。但当莉拉驾着雷公第一次降落在她的面前时，她足足愣了近两分钟：纵然她与莉拉浅浅打过交道，大约知道此人深不可测。但随手召唤传说中的宝可梦这种事，未免也太夸张了……
思绪游弋间，她已经就着泉水将一篮子新鲜苹果洗净。传说中的宝可梦微微睁眼，刚从俐俐手中衔过一颗苹果，锐利眼风忽地向后一扫。莉拉同时出声：“波克基古，不可以动筐里的苹果……！”
俐俐光速回头，赶在波克基古一口咬下去前制止了它：“完美大苹果是要交给公会的。帕拉伊巴，我们不可以吃。”
小聒噪鸟扑棱着翅膀叫：“完美苹果！完美苹果！胖可丁老大！喜欢！最最——喜欢！”
没错，此小聒噪鸟正是去年她在武斗岛救下的小家伙。据莉拉说，小聒噪鸟身份非常，是胖可丁公会的老大胖可丁——的副手聒噪鸟——的唯一徒弟——故称小聒噪鸟。由于特别的声带条件，聒噪鸟一族更易于学习人类的语言，因此承担起了公会一部分的外交职能。至于另一部分，则交由具有心电感应能力的宝可梦，譬如拉帝亚斯、拉帝欧斯，或是受到公会信任的人类伙伴……嗯，譬如莉拉。
是的，莉拉是受到拉帝欧斯信任的人类。俐俐对水都兄长的印象始终是谨慎、戒备且疏离的，远比它那活泼的妹妹难以相处。能得到它的器重，足见莉拉其人的深不可测。
帕拉伊巴心有不甘地抱着完美苹果，一口白牙咬得咔咔响。俐俐在竹筐里翻了一会儿，递出一个小一些的：“吃这个吧，很甜，很好吃。你想不想喝水？”
“波古……”
“如果还能找到长着完美苹果的大树，我们倒是可以尝一尝鲜。”莉拉插话，“采摘完美苹果是非常重要的任务，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因为——”
她顿了顿。同一时刻，俐俐也察觉了不对劲。周边清新的林间空气混入了一线难以言说的臭味。阴霾蔓延间，带着不详气息的毒雾遮住了满地的阳光。树影延伸，延伸，从中步出了一只只暗紫色的宝可梦：坦克臭鼬、瓦斯弹、超音蝠，等等。当它们来者不善地嚎叫时，小聒噪鸟扯着嗓子翻译：“又是！胖可丁公会！最讨厌！胖可丁公会！”
“树大招风，偶尔会这样的。”莉拉淡然一笑，“让我解决它们。俐俐，你要看好完美苹果……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任务。”
“毒髅帮派”（这是小聒噪鸟告诉她的名字）的实力不怎么高强，何况它们面对的是人类训练家，单一个莉拉或俐俐都能轻松解决。不妙之处在于，当一众毒系宝可梦在雷电中节节败退之后，它们（尤其是坦克臭鼬）遗留下的臭气笼罩了每一位在场者，包括那两筐珍贵的完美苹果，都被沾上了若有若无的臭味。两人不得不寻了一汪干净的小溪水，脱下全身衣物，放在水中仔细冲洗，末了又将完美苹果用水过了一遍，背到向光处晾晒。苹果森林是了无人烟之地，且俐俐与莉拉同为女性，赤身在丛林里行走……乍听是有一些夸张，但是仔细想一想，又有什么问题呢？
“很奇妙。”她对莉拉说，“像成了远古人似的，很自由。”
莉拉折了两串芭蕉叶，往身上比了比，随后折了两片递过来：“要吗？不围也没什么，反正没人看见。”
学着她的动作，俐俐将芭蕉叶围在了关键部位——好了，现在她看起来更像个原始人了。
“你经常来这样的地方吗？”她的动作熟练得紧。
“从前是。”莉拉的答案实在出人意料，“我是由宝可梦抚养长大的人类。在回归人类社会之前，我时常跟随它们出入这些地带。如果你想，我可以将叶子和草编成蓑衣——嗯，我想我是记得怎么做的。”
“……我完全没看出来……”
初见莉拉是在密阿雷市，彼时莉拉已是她与帅哥的上级，一身西装革履，高傲又体面的模样。俐俐听见他们陷入争执，因为帅哥反对将她安在弗拉达利身边当内应一事，而莉拉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您不该往一位手下身上倾注过多的个人情感，帅哥先生。您想让她成为下一个我吗？”
“莉拉，你……！”
俐俐直觉这两人的关系不对劲。她的本性不怎么八卦，无心且无暇打听那些有的没的，但莉拉在她的脑中留下了特别的印象：略长她几岁，聪明、漂亮，处事果决，偏偏对帅哥这一几乎可称得上长辈的男性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情感。俐俐并不想以普世价值观对莉拉的眼光加以评判，但她得出的结论是：此人的过去恐怕并不寻常。
“抚养我的宝可梦并不普通，因此我对人类语言并非一无所知。某次意外后，我被帅哥救下，从此加入了国际刑警。那年我十一岁。”坐在满地阳光中，莉拉眯着眼回忆着，“胖可丁公会的会长是高瞻远瞩的家伙。世界的大半已由人类主导，固步自封便不是上上之策。经由一些人脉，公会开始挑选值得信赖的人类。至于结果……你看到了，胖可丁公会与国际刑警达成了协议。仅有相当少的一部分人参与其中，而参与者中，又仅有相当少的一部分人知情。如今你是少部分人中的一员，这代表你得到了更多的信任。”
“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
莉拉微微笑了：“公会的势力可是渗透了不少地区的，你在‘被观察着’，可你完全没意识到，对吗？因为观察你的对象并非人类，而是宝可梦。这隐蔽性就是国际刑警与公会合作的原因之一……扯远了。观察所得的结论是，你是一个不错的人。这是次要原因。”
俐俐噎了一下：“主要原因呢？”
“你被推荐了。”莉拉说，“引用人类社会的概念……这叫‘内推’，对吗？胖可丁公会非常重视人类的，嗯，忠诚度？不太确切，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公会必须谨防别有用心之人。否则以人类的能力，颠覆一个小小的公会其实非常容易。”
“所以……”
俐俐卡了一卡，某个名字在她的嘴边打了个转。莉拉替她说了出来：“是俐俐子。它向公会推荐了你。所以我们选择了你，就这么简单。”
“……俐俐子到底是……”
“是宝可梦。你以为它是什么？”莉拉笑了笑，“我不知道俐俐子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没关系，你大可以相信它。”
“此外——”
想起什么似的，莉拉收敛了笑意：“我知道你有热恋中的男友，但……可以的话，请不要向他透露关于公会的事项。我知道你信任他，俐俐子也信任他，可他不在受到公会信任的人类之列，这是两回事。”
俐俐默默点头，终于忍不住问：“公会想做什么？”
“你说目的？没什么特别的，就像任何一家人类开设的机构一样，生存，发展。倒不是对人类抱有敌意什么的，只是偶尔有宝可梦会有这样那样的野心：人类能做到的事，宝可梦也能做到。你理解吧？”
“理解。”俐俐感叹，“很了不起。”
“会长会很高兴的。”莉拉笑了，“俐俐子对你说过吧？关于固拉多与盖欧卡，关于丰缘将会面对的危机。”
“嗯……”
“世界毁灭是谁也不想见到的结果。所以公会与人类做出了一些共同的努力。比如，让我想一想有什么可以对你说的……是了。”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妙改变了角度，上挑，形成一抹堪称奇异的笑意：“关于红蓝宝珠失窃一事——”
俐俐脑中嗡的一声。
“是公会主导的行动哦。”莉拉不紧不慢道，“宝珠从送神火山失窃，又从火岩队的手中失窃、被运送到别的地方，这都是公会与某位人类协商之后所策划的行动。”
“没错，俐俐。那位人类是你的父亲。”
“但他与你不同。”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明石羽治并非被公会所信任的人类。相反，我们对他很是忌惮。因为，他称得上是……改变世界之人呢。”
胖可丁公会位于一处不大不小的海岛西岸，主体位于地下，地上部分则是一顶胖可丁外形的帐篷。在公会的会长接待室里，俐俐见到了传说中的胖可丁会长。可谁能相信那位聪明、果决、眼光长远的会长大人竟是一只外形呆萌的胖可丁？一看见两人背在筐里的完美苹果便两眼放光地迎了上来，唱歌般地叫着“胖丁～胖丁～”，将完美苹果顶在头上，快乐得蹦蹦跳跳。副手聒噪鸟向它叽里呱啦地汇报了一通，转而瓮声瓮气地对两人道：“会长说，欢迎两位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胖可丁仍在唱歌似地叫唤，俐俐说：“你，你们好……”
副手聒噪鸟不愧为副手聒噪鸟，说得一口标准的人类通用语，用词花里胡哨，足见词汇量之丰富。其间，它招招翅膀示意它的当家弟子前来，昂着脑袋道：“我想请它与你同行，以便你随时聆听胖可丁会长的指示~”
“好的……”
“此外，我想向你声明胖可丁公会的十条规定~”副手聒噪鸟清清嗓子，“一，工作要勤劳！二，绝对不逃跑！三，一路有微笑！四……”
它念诵了足足十条，傲然一甩头：“请你重复一遍。”
俐俐：“………………”
“好吧。”副手聒噪鸟叹气，从翅膀下拨拉出了一张叶子，“既然你暂时记不住，希望你回去之后好好努力。”
叶子上写的是密密麻麻的脚印文字，俐俐无语凝噎。但是莉拉同她使了眼色，她便没说什么，重复着点头点头点头的动作倾听着副手聒噪鸟的规训。待它口干舌燥地说完了长篇大论，胖可丁会长已经睁着蓝绿色的大眼睛睡着了。
“那么胖可丁会长，请您说上几句吧？”
回应它的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副手聒噪鸟咳了几咳：“那么，感谢会长充满智慧的发言~”
“不用太在意。”回程路上，莉拉对她说，“副手聒噪鸟是个注重仪式感的家伙，既然我们不在公会内部工作，就不必在意那些七七八八的规矩。”
两人乘着拉一红一蓝两只水都在云层之间穿行，俐俐搭乘的是红水都拉帝亚斯，莉拉搭乘的则是蓝水都拉帝欧斯。身下，拉帝亚斯笑得眉眼弯弯：［小莉拉说得很高情商呢~］
“我可没有在影射什么，小拉帝亚斯。”
俐俐听出她们的关系十分亲密，心里产生了一点奇妙的感觉，但她什么也没说。
进入丰缘地区领空时，气温尚处于零下之间，但当拉帝亚斯靠近武斗岛时，气候便明显变得温暖、湿润。拉帝亚斯将她放在家门口，亲密地同她贴了贴脸颊，莉拉则从背囊里掏出一纸信封：“我想你听说了，我将出任对战边疆的开拓首脑一职，月初将会举行开幕仪式。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前来看一看。”
信封里装着邀请函与双人份的招待券，俐俐向她道谢：“谢谢，我会去的。”
［哥哥和我也会去！］拉帝亚斯笑眯眯地举手，［真是久违了呀~和你们两个聚在一起~］
俐俐有些惊讶。她与莉拉上次见面是在密阿雷市，可拉帝亚斯没有出面。何来久违之说？
但她终是没有机会询问了，因为拉帝欧斯用翅膀轻轻敲了一下妹妹的头，拉帝亚斯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别过脸不说话了。
“进来坐一坐吗？用过午饭再走怎么样？”
莉拉欣然答应：“也好。”
莉拉的为人处事是含着一点点戒备的。她从小由宝可梦抚养长大，对待人类带着本能般的疏离感，这份疏离感往往被解读为寡情，但俐俐不这么认为。短短几天相处下来，她从紫发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明明双方均不是热情之人，彼此之间的隔阂仿佛消融得自然而然，这很奇妙。
她们并肩站在灶台前忙活，一人洗菜，一人切块，随后丢到锅里煮熟，愣是折腾了一桌饭菜出来。临近开饭之际，家门竟然被人打开。风尘仆仆的希嘉莉站在门边：“咦——俐俐，你回来了？”她比预定时间早回家了两天，尚未来得及通知她的任一位亲友。
莉拉从桌边起身，向希嘉莉问好。女人笑眯眯地摆手：“是俐俐的朋友呀，你好。布拉塔诺从卡洛斯邮了一些风絮特产黄油，我想你快回来了，就赶紧给你送一些来。还有，这是香薰市特产的香薰巧克力。来，这是莉拉小姐的份，就当是见面礼。”
希嘉娜忙前忙后，寻着空隙将特产塞进冰箱。莉拉在客厅里给宝可梦分发食物，俐俐则在厨房帮希嘉莉的忙。女人洗了洗手，终于有空打量自家女儿：“让我看看晒黑了没有？没有嘛，我还以为你要被晒成风干的肉条了呢。”
“在森林里不怎么晒的。”俐俐倒了杯水给她，希嘉莉一边喝，一边笑眯眯地捏她的脸，“明天你有什么计划？去见大吾？”
当然要见，两人已有足足三个星期没有见面了，在森林里倒还好些，毕竟整个人类社会都离她远远的，多少冲淡了一些眷恋感，可是一当她踏上丰缘的土地，各式各样的记忆便向她席卷而来，令她感到抓心挠腮的思念之情：她想念大吾，想念他温柔明亮的蓝眼睛，想念他用低沉含笑的声音同她说话，想念他的嘴唇与手指的触感与温度，以及更多。她相信大吾亦是如此：“会的……明天，您有什么安排么？”
“没有。怎么，还有妈妈陪你么去？”希嘉莉大喇喇地说，“明天我可要去卡那兹市了，你知道你爸爸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哎，我真不喜欢处理那些公司事务……”
希嘉莉离开后，俐俐与莉拉用了午餐。紫发姑娘咬着筷子，脸颊被希嘉莉拿来的辣椒酱辣得红红的。待她接过俐俐递来的水时，她笑着道了声谢。疏离感从这个姑娘的脸上彻底消失了。
“坦率地说，俐俐……”
俐俐将她送出门时，莉拉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