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今日便是大喜之日,兰陵王迎娶王妃,整个邺城的百姓和将士们都高兴,城中茶楼酒肆都在讨论此事,比主人家还兴要奋。

    “今日王爷迎娶王妃,可真是件大喜事。”

    “是啊是啊,听说这郑氏早前就一直住在王府,中间因为各种事也耽搁好几年,后又伤了脸,如今,可算是熬到头了。。”

    “谁说不是,当初小公子去了之后,王爷就去了洛阳,这些年他心里不知道有多苦,小公子…也是个命苦之人啊~”

    “何止小公子啊,段老和斛律两位老将军也是不得善终啊。”

    “没错没错,听人说,段老将军是被活活冻死的。”

    “不是说病死的吗?”

    “非也,宫里有人传出,段老将军是为了替斛律将军求情,大雪天的,跪在宫里一天一夜,晨起时尸身都硬了,翌日才被抬回去的,世道不公啊~”

    “当真?”

    “嘘~小声些,妄议宫里的事可是要被处以蝎刑的。”有人害怕的提醒了一句

    “可两位将军刚刚去世不久,宫里就下了这道赐婚的圣旨,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确实,可王爷也不能抗旨不是,不过,王爷一向忠孝仁义,所以他特地下令不得大操大办,只在自己府里同王妃行嫁娶之礼便好。”

    在场的人听了,对高长恭又是一片盛赞,有人当即拍案而起高举着酒盏道

    “今日王爷迎娶王妃,让我们在此共饮一杯,愿,王爷和王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众人皆举杯起身“愿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相比城中茶楼酒肆的热闹,王府就显得格外安静。

    今日,府里挂朱缎,窗户上贴喜字,挂上了红灯笼,也算是有气氛了,府里本没几个下人,这些全是赵钱孙李带着侍卫们布置的,宫内原是派了人来的,可被高长恭拒了,只让她们回去复命说,两位将军未过丧期,一切从简。高纬心虚,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让田鹏鸾将大礼送到,守着两位新人礼成就好。

    东院,浮生正在准备,不能暴露身份,自然没有旁人伺候,但有高长恭在,他亲自替浮生穿上那套对襟蜀纱嫁衣,过程有些繁琐,可他做起来很顺手,浮生只要乖乖站在那就好,待穿好后,高长恭从她身前移开

    “好了。”

    浮生在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时都忍不住小小惊艳了一把,这身红色嫁衣虽是素纹不够华丽,可每一处剪裁都恰到好处,拦腰束以凤凰腰带勾勒出她纤腰,腰带下沿垂落一串串珍珠,与下裙蜀纱里的金丝线相互交映出点点璀璨光辉,让她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月华中,黛眉轻染,朱唇微点,浓如墨的乌发都被梳到了头顶,两边插了凤凰六珠步摇,浮生提着裙摆小心的侧了侧身仔细打量自己。

    “师傅,这嫁衣…”

    “是一年前请人做的。”高长恭替她整理裙摆回道

    “一年前!”浮生惊诧

    “嗯。”高长恭只答了一个字,并未说明缘由,若说,恐怕要惹她伤心了。他当时是想着,她恢复了女儿身,日后总是要嫁人的,他想替她准备好所有嫁妆。

    师徒二人的目光在铜镜里交汇,高长恭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开,抬手去将她额前一缕细细的碎发理了理。

    “宫里派了人来。”

    “谁?”

    “老熟人。”

    浮生眼珠子一转,想不道他口中说的老熟人,吉时快到了,她习惯拿起面纱,高长恭握住她的手

    “不用,有盖头。”两人相视一笑

    高长恭也换上了红色喜袍,他牵着浮生的手走在回廊下,五月时节正好,不骄不躁,初夏带着清润的凉,夹杂着花香沁人心脾,师徒二人执手相伴前行,虽说将计就计,可他(她)们…并不只演戏,两人心底都清楚。

    前院大堂内,没有太多闲杂人等,赵钱孙李在,侍卫们守在外头,田鹏鸾带了几个宫人站在一旁,赵钱孙李笑得嘴巴都要裂了,正当田鹏鸾准备上前喊拜堂时,李偲突然捂住他嘴

    “哎,公公,这事让我们来,就不劳烦你了。”田鹏鸾嫌弃的拍开他的手然后看向高长恭,见他颔首便没好气的朝李偲说道

    “那你来!”

    李偲嬉皮笑脸的拉过孙三“不是我,是他。”田鹏鸾白眼一番扭头退到一旁。

    孙三喜笑颜开的上前来

    “一拜天地昭日月,二拜高堂念亲恩…”

    赵义几人在一旁看得乐呵呵,田鹏鸾听得皱出一脸褶子,他不悦的瞟了一眼赵钱孙李,心里腹诽,也不知他们在兴奋个什么劲。

    “夫妻对拜共白首”,随着一声高呼

    两人相对一拜,微风拂过,盖头被掀起一角,浮生的侧颜正对着赵钱孙李和田鹏鸾的方向,田鹏鸾不经意掠过的眸光骤然一缩,那是…待他再想确认时两位新人已经直起身子,李偲这时也正好往前凑挡住了他的视线。

    “礼成!”,几人簇拥着把浮生送回房中,摆明不让任何人靠近,高长恭脸上笑意未散,他转身对田鹏鸾说道

    “有劳田公公跑这一趟,公公可以回宫复命了。”

    田鹏鸾忙收敛住心神回道“除了陛下的吩咐,奴才也恭贺王爷大喜,愿王爷王妃,举案齐眉,百年偕老。”

    “借公公吉言。”

    田鹏鸾想起刚刚的事笑容逐渐敛住,他试着问道

    “听说王妃前些日子被火伤了脸,一直戴着面纱示人,不知…现在可好些了?有没有找宫里的太医瞧一瞧。”

    高长恭眸光微凛“她那伤本不严重,可留了道疤,本王也是遍寻良方无果,后又拜托胡军医替她研制祛疤的药,虽淡了些,可还是有些痕迹,女为悦己者容,她心病难解,所以,终日戴着面纱示人。”

    田鹏鸾听完触动道“王爷与王妃真心相待着实令人感动,希望老天有眼,莫要再让好人…”田鹏鸾说着有些哽咽,他想到了斛律光和段韶,他红着眼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今日大喜的日子,奴才还赶着回宫复命,就先告辞了。”

    “来人,送田公公。”高长恭朝旁边的一个侍卫说道,看着那道有些佝偻又单薄的背影,他心生无奈,是身为人臣的无奈,他护不了所有人。

    到了傍晚洞房花烛时,浮生坐在房中等候,红烛摇曳,绣花绸缎的喜被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盖头下,浮生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忍不住嘀咕

    “也不知赵钱孙李他们会闹到什么时候?别一会儿喝醉了。”

    说着抬手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七钿花钗冠,有些沉,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咕咕叫了起来,她隔着盖头用手在喜被上胡乱探了探,摸到了几颗花生立即抓起一把,然后喜滋滋的在盖头下吃了起来,不过,还没吃两颗就听到门吱呀一声,有人来了,浮生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衣裙,又将盖头理了理重新端坐好。

    她坐好时高长恭正好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一眼便扫到她脚边的花生皮,强忍住唇边的笑意走上前轻轻咳了一声

    “等饿了?”

    “没,只是觉得有点无聊。”话音一落她肚子便咕噜噜叫了起来,浮生羞得忙用手捂住肚子,连指尖都染上了羞涩的红,高长恭无声宠溺一笑,他走向一旁的案几将食盒打开,诱人的香气随之扑鼻而来,他唤浮生道

    “快过来用膳,别饿坏了。”

    待他摆好后却发现身后无动静,高长恭转身,见浮生一动不动坐在那,他走过去低下身子柔声问

    “怎么了?”

    浮生绞着手指声音细如闻“师傅,盖头还没掀呢~”

    高长恭眸光微微一颤,静静伫立在那久久不作声,盖头下的浮生生出了不安的情绪,她试着将纤纤柔荑从喜服下探出,瞬间就被温暖的大掌握住

    “师傅在。”令人心安的声音响起,浮生这才静了心

    “师傅要亲自替我掀盖头,不然不吉利。”

    “师傅晓得,只是没看到喜秤。”高长恭的目光在屋内寻了一圈。

    浮生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子“许是赵钱孙李他们忘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师傅,就可以了。”

    高长恭想了一会儿,也不想让她继续饿着,便答了声

    “好。”

    他谨慎的拿住那盖头的最边缘,从最底下缓缓掀开,露出少女绝世风华的容颜,巧笑倩兮,眸光潋滟,刹那间就扰乱了人的心神,高长恭定了定神,他将盖头放在一旁,浮生许是饿极了,作势就要起身,高长恭微微按住她的肩头“等会儿。”

    浮生抬眸不解,高长恭看着她的发冠说道“这样怎么吃。”,说罢便替她将那发冠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浮生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她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脖子“还真的挺沉的。”

    高长恭将发冠放好后牵过她手“用膳吧。”

    浮生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眉眼间逐渐染上暖暖的笑意。用膳时高长恭就静静坐在一旁,时不时给她夹菜,浮生鼓着腮帮子问

    “师傅要不要再用些,想必刚刚也没吃多少。”

    “不用,师傅不饿。”高长恭又给她夹了一筷子“你多吃些,今日累着了。”

    “嗯。”

    夜深了,两人都收拾了一番,见高长恭准备像以往一样让她躺下歇息的时候浮生终于忍不住出声

    “师傅要回房了吗?”

    高长恭沉吟片刻,然后转身出去,浮生眸光瞬间暗淡,她失落的呆坐了一会儿,背过身准备躺下时耳边忽然又响起动静,她惊喜转过身,高长恭抱着被褥走了进来时正好看到她眉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他解释道

    “今夜起,我就宿在这房中,若是分房睡恐怕会惹人起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浮生开心的点点头“师傅思虑周全,所言极是。”

    不过开心只是一瞬,画面一转,房中熄了灯,独自躺在床上的浮生却难以入眠,而本以为与她同榻而眠的高长恭,却睡在了外头的软榻上,中间隔着一道屏风,黑暗中只看到ta模糊的影子,浮生闷闷的盯着那道躺着的身影,心中郁结不已,两只手将胸前的被子揪成一团。

    “睡不着吗?”高长恭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浮生一愣,随即回道

    “不是,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此话不假,浮生觉得下腹隐隐作痛,黑暗中一阵长长的沉寂过后,高长恭突然低声道

    “算算日子,应该快了。”

    浮生还没反应过来反问一句“什么日子?”,茫然了片刻,待她反应过来立刻就后悔了,整个人羞得不行,还能是什么日子,当然是女儿家的小日子,她的月事。。。

    就在她试图开口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时,高长恭又问道“可要用汤捂子?”

    浮生尴尬回道“倒还不用。”,不过她很快心思一转,明眸在黑暗中顷刻熠熠生辉,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这时节用汤捂子恐怕是要热,若是…”浮生支支吾吾

    “若是什么?”高长恭问

    “若是师傅来陪我一块睡,替我暖暖被窝就好了。”

    高长恭被她这番话逗乐,他强忍着笑意坐起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步步踩在浮生悸动的心上,直到高长恭站在她的床榻前她才反应过来,心中忍着狂喜连忙往里挪了挪,然后掀开一半被褥语气颇有些流里流气道

    “来吧!”

    逗得高长恭忍俊不禁,他上了榻,两人终是同榻了,他是宠她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他都依着她。

    两人规规矩矩的躺在一张床上,浮生没睡着时是很安分的,她怕自己乱动惊扰了身旁之人,可随着睡意袭来,又有高长恭暖暖的身躯挨着,她很快沉沉睡去,睡着后可就不安分了,许是腹部确实有些凉,高长恭身上的暖又能让她觉着舒服,导致她后半夜后整个人都攀在高长恭的身上,还是手脚并用。

    浮生睡得舒服,可高长恭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只觉得煎熬极了,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不能这么由着她了,正想着,浮生一只手又探进他的交领处,高长恭一把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确实有些凉,无奈,他只能将人锁在怀里避免她乱动,就这么才勉强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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