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如履薄冰，如芒在背——深宫之中，喘口气都要小心些。

    林珑总是在噩梦里惊醒，在夜里一坐天亮。

    兰序每日傍晚教她习武练剑，还特意为她挑了把剑，为此她对兰序的好感度加一。

    本来抱着剑昏昏欲睡的林珑被长福叫醒，他面露难色，道：“原本殿下交代内务之事全由内务官处理。可储妃已到东宫月余，是时候处理东宫事务，为殿下分忧。”

    说来说去，不就是家里账目这些破事！

    “长福，你有话直说便是。”

    “回储妃，原本我们东宫的开支是够的，可自打你来了东宫，殿下为你置办物件，如今东宫金库不足以撑到下月。”

    “东宫一月有多少俸禄？”

    “三百两。”

    【这么少？怕是连大司马的俸禄都比不了。】

    林珑面不改色，道：“你把账本拿来我瞧瞧？另外，我有些事要问你。”

    “是。”

    林珑边看账本边询问长福，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却也看出很多问题。

    比如，兰序并不受宠。

    “东宫每月可有宴请？可有其他收入？可有人情往来？”

    “全无。回储妃，殿下不喜与人亲近。加之一些特别原因，朝廷官员对殿下也是如此讳莫如深，避之远之。”

    林珑面色如常，只是那双眼睛没有神采。

    清荷递上筷子，道：“姑娘，用膳吧。”

    “殿下呢？”

    “回储妃，殿下正在议政殿处理要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林珑吃了两嘴便放下筷子，林珑道：“清荷，收了吧。长福，你把这宫里的侍从都叫来，我有话交代。”

    “是。”

    林珑学着电视剧里摆了好大的阵仗，独坐高位，瞧着院子里站着的侍从。

    “储妃，他们都在这里了。”

    林珑说话的时候软软的，娇娇的，并无气势，加之她出入皇宫，众人对兰予安对她的态度捉摸不清，故对她除了私下的议论，并无不敬。

    清荷扶着林珑起身，林珑道：“东宫之内，以殿下为尊。如今我贵为储妃，自然也是如此。今日召见诸位，有三句话要说。第一，恳请诸位少说话，多做事。第二，恳请诸位往后出了此门，便忘了这东宫的事。第三，望诸位知晓，我乃林家人，林家乃是武将世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我知诸位，嫌弃这东宫俸禄少，今日我给诸位一个机会，若是要离开。这是内务府的归还文书，若要走，在这上签字画押，内务府自会重新安排。长福——”

    长福环视诸位，道：“诸位，请吧。”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若是无人签字画押，我便认你们是东宫的人。”

    院中人窃窃私语，林珑全程无视，它躺在贵妃椅上，清荷轻摇折扇，林珑迷迷糊糊地睡着。

    “嘘！”

    院中众人互相偷看，互相试探。

    有几人在林珑闭眼之时，偷偷上前签字画押，拿着书契离开了。

    兰序踏入院中时，便瞧见此幕。他弯腰抱起睡着的林珑，林珑惊喜，满目惊恐地看着兰序，随后低头装死。

    “阿沅。”

    林珑挣扎着下地，她看了眼香，道：“诸位不离开，那便是效忠东宫之人，望诸位谨记我方才所言。”

    兰序微微挑眉，抓住林珑的手，缓缓道：“阿沅的话便是我的话，散了吧。”

    兰序牵着她往屋里去，林珑藏起狐狸尾巴，见兰序只是看着她笑，林珑愈发心底不安，林珑慢吞吞地给他递茶，道：“殿下，喝茶。”

    “阿沅，坐。我有话与你说。”

    “殿下请讲。”

    林珑坐在一边，标准的学生坐姿。

    “阿沅，我知你并非心悦于我，但——你可否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兰序的目光□□热烈，林珑仿佛被炙烤，浑身发热，她直视兰序，道：“殿下尊我敬我，阿沅十分感谢。但，殿下帝王至尊，阿沅着实不配，何况这深宫并不适合阿沅，阿沅谢殿下美意。”

    兰序猛地咳嗽，压抑着心底的不甘。

    林珑奉上茶水，道：“殿下，喝水。你这是？”

    “旧疾加新伤。”

    林珑沉默不言，连她都不知道她的眸中有对兰序的心疼。她道：“听闻皇宫之内藏书颇多，我能否？”

    “阿沅想要什么书，写下来交给长福去取便是。”

    林珑摇头，道：“我要亲自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