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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盏茶的工夫,寝内悄然无声。

    榻上,宗溯为秋英擦过额间的细汗拭去嘴角的湿腻,拥她入怀。

    隔着轻薄丝滑的纱衣轻轻摩挲。

    怀中人柔若无骨地靠在胸膛,眼角湿漉漉的,不说话。

    “秋英”宗溯连名带姓叫她,嘴唇轻触额头“自从有了你孤才真正体会到人生极乐,谢谢你愿意……”

    后面几字还没说完,只听她娇滴滴道:“又不是头一回。”

    宗溯殷红湿润嘴角扬起意犹未尽的笑意:“为你是第一次。”

    想起方才脸红心跳的一幕,羞得不吭声,他那些层出不穷的花样儿总能叫她大开眼界且无法拒绝。

    纵情声色后余温尚存,秋英懒懒地依偎怀中,指尖滑过遒劲雕琢的肌线,最后停于胸口如挠痒一般打着圈圈,语气带着几分欢愉后娇腻:“君上宠爱我心领神会,体谅君上日理万机之苦恨不能为君分忧,可眼下军政繁重君上当动心忍性以国事为重,切勿为我分心。”

    “你意思孤是沉湎淫逸之辈?”他问

    “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君上莫要曲解。”

    宗溯拊住额头迫她仰面,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唇瓣碾磨用行动告诉秋英他就是那样的人。

    “君上——”,秋英将他推离,拉过纱衣掩住身子,貌若委屈:“您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宗溯皱眉。

    “今日冷落悬鹰殿那些个大臣毫不避嫌地回来寻我,在昭华殿心猿意马与太后不甚熟络,我一女子终日栖居王寝,长此以往少不得落人口舌。”

    宗溯凝神打量,皮笑肉不笑道“孤从前怎没发觉你竟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此一时彼一时,这惑上媚主的罪名我可担不起。”秋英语气严肃,没办法就这事儿与他嬉皮笑脸。

    宗溯仰躺回去头枕臂,不假辞色:“孤宠你谁也不敢妄议!放心,孤会让所有人会对你顶礼膜拜,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秋英摇头忙解释:“我可没别的意思。”

    宗溯轻声一笑:“孤巴不得你有这个念头。”

    “……”

    三言两语把自己绕进去,与聪明人说话真费脑子,四两拨千斤自讨没趣。

    刚郑重其事把话挑明,这会儿跟没听见一般又开始胡作非为。

    “可舒坦?”他故意凑近耳边悄悄问道,含住她圆润的耳珠。

    秋英面红耳热,刚想挪身被他从后抱住,前胸贴后背故意蹭上,用低不可闻到声音提醒:“这儿……还没解决。”

    衣服皱得不成样子,裀褥已经阴湿一片,二人辗转浴室,很长时间里面水浪翻涌。

    去而复返秋英嚷着饿,宗溯这才意识到俩人还饿着肚子,不想被人搅扰只好将就冷炙下肚,宗溯把秋英抱坐大腿上,行动不便秋英只好一勺一勺投喂。

    吃着吃着就没了正形,看着沾着甜汤的莹润嘴角,宗溯旖念又起手开始不老实,从小腿往上在金丝绣花的地方停下来。

    一把夺去她手里的汤匙扔进碗内,径直把她抱到角案上,呷昵一笑:“不用克制。”

    话音甫落,线铃乍响。

    秋英慌乱揽住脖颈不让身体下坠,身体贴靠的瞬间感受到卷土重来的偾张力量。

    宗溯面色沉冷,手覆在原处不动。

    这时候来扫兴无疑是虎口撩须,若无非扰不可的理由后果可想而知。

    秋英倒吸凉气无心再招惹他。跳下案双手掩身,口中催促:“快去。”

    宗溯凝定片刻,身心挣扎,压下蒸腾的燥气不情不愿地转身回内寝套上衣袍,乌发未束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人走后秋英拖着疲惫的身体入榻歇息,庆幸有人及时解围不然非得被他折腾一宿。

    睡得迷迷糊糊有人敲门,懒懒地应了一声,听是侍婢秋英当即松懈下来,若是子清见到一室狼藉定然大惊小怪。

    侍婢送来几身新裁的袍服,又送来几碟精致的饭菜,分开帷帐阳光刺目秋英这才意识到已经日上三竿。

    沐浴更衣后独坐用膳,秋英向人询问子清去向。

    一婢女规矩作答:人一直站在门外,说进不进来。

    秋英一怔而后平静地点点头,那晚靡乱的场面怕是把人惊得够呛。

    秋英没叫她进来,让侍婢直接带去用饭。

    宫里生活她打心里不习惯,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做事循规蹈矩让她很不自在,秋英不愿对人指手画脚随意使唤,可这是宗溯的意思她们只得奉命行事。

    白天内侍监派人来过好几次,无不细微周到有求必应,难得那个见风使舵的陈芳瑜没露面。

    晌午秦五过来探望带来几样点心,秋英问起团旺,毕竟是秦五看大的孩子如实告之,自亓王成亲王妃以主母之名把团旺接回养在身边。

    秋英蹙眉,神色凝然若有所思。

    宗溯走后便没再回来,夜幕四合,秋英无事径自去静舍抄经。

    此时,悬鹰殿从天不亮便灯火通明,一封百里加急的战报送至王城,彻底将近来风声鹤唳的无双城搅个翻天覆地。

    西南斫、青、洮三城相继失守,楚军直逼汉中,若汉中沦陷敌军势必长驱直入,如此一来楚人所向披靡犹入无人之地。

    除此之外,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任西南兵马大元帅刘秀薨逝的噩耗,死于洮郡一战被楚人围堵削首,堂堂领兵大将落得如此下场简直啪啪打魏人的脸。

    众人听着奏报坐立难安,任谁也不敢直视殿上威仪酷厉一言不发的君王。

    局戒一字一句的念完,空旷的大殿鸦雀无声。

    良久,宗溯俯瞰众人眼里带着吃人的戾气,声音如金石掷地:“众卿何感受?”

    众人惶恐。

    宗溯又问:“刘秀死于何人之手?”

    局戒垂首回答:“听信使说死于敌方新任前锋将军赵长根之手。”

    宗溯默念此人名字,与殿下的宗韫目光交汇。

    是他……

    宗溯对那人印象颇深,不只因他螳臂当车宁死不屈的孤勇,也因他口中的她。

    当时留他性命如今想来倒是纵虎归山给了他一雪前耻的机会,也让裴衍复得一员猛将。

    再看看殿上衣冠光鲜的一众臣子,关键时刻贪生怕死相互拆台,宗溯瞬间火冒三丈,骤然拍案爆粗:“若熬不住就早做打算,人在其位无能无为,不如趁早让贤滚蛋!”

    说罢,众卿惊慌失色齐刷刷跪了一地。

    朝议结束,宗溯命局戒几个心腹大臣留下议事,就当前局势各抒己见,殿内争论之声此起彼伏。

    商榷再三始终无法达成共识,宗溯当即决定亲征御敌,这也意味着他与裴衍的生死决战不得不提早开局。

    众卿散去余宗溯一人,匆匆用过几口饭开始审阅堆积如山的奏简,大到西疆战事小到地方琐事令他应接不暇。

    入夜陈芳瑜请见,宗溯正立在舆图前低首凝思。

    陈芳瑜轻步走到近前,哈腰行礼将宫内去岁的收支账目双手奉上,宗溯眼未抬,抬手示意他放下走人。

    陈芳瑜犹豫一瞬,上前一步掐着嗓细声道:“禀君上这两日奴婢将后宫几处主殿收拾妥当,射阳殿,福慧居,万荣殿,永和宫这几处皆是福至秀灵之地,夫人栖居哪处请君上定夺。”

    宗溯不动声色侧眸看他,眼神凌厉。

    陈芳瑜不敢再说下去,脑子里回想方才是不是哪句话欠妥。

    自打知道她来,陈芳瑜心里忐忑不安,想以前对她如何尖酸刻薄真是死的心都有,如今依旧贤淑温厚,但总感觉气质不似从前。

    陈芳瑜心如明镜秋英封位赐名只是时间问题,为以后日子好过,将功补过派人拾掇几处顶好的宫苑也算投桃报李。

    从宗溯反应看明显不合心思。

    陈芳瑜冷汗直流,下意识揣度君意。

    想到秋英出身,想到曾经的长青宫,陈芳瑜茅塞顿开,再次怯懦出声:“怪奴婢考虑欠周,赶明儿再去收拾几处偏殿待君上定选。”

    话刚说完,宗溯走至陈芳瑜跟前,暗影笼罩,居高临下的睥视吓得他一动不敢动。

    “当差多久了?”他问

    “回君上,十六入宫,至今已有四十个年头。”

    宗溯莫名冷笑:“四十年都没学会察言观色的本事?是蠢,还是老不中用!”

    陈芳瑜彻底慌了,双膝扑通跪地狠狠地自扇巴掌:“奴婢愚不可及,是奴婢多嘴!奴婢罪该万死……”

    宗溯转身声音毫无温度:“自寻去路,日后莫要出现在孤面前。”

    陈芳瑜嘴角挂血说不出话,双目呆滞一屁股歪倒在地。

    神思涣散中,有俩字他听得门清——“中宫”。

    ……

    深更半夜,宗溯回到甘泉宫寝室无人,遂问秋英去向,侍婢回人去了东偏殿温泉宫。

    宗溯向东望去,那里漆黑一片并未掌灯,神色一凝匆匆而去。

    推开月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氤氲水汽扑面而来,泉水涌动叮咚作响,宗溯除履赤足入内靠感官辨知周身无人。

    走近汤池唤她名字,无人应答。

    起火点烛光线昏黄,抬眸环视依旧不见踪影。

    目光凝聚投向水面,看到一圈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嘴唇微扬悄然逼近。

    俯身半蹲,伸指触水——

    登时水花飞溅迷乱视线,脖颈被紧紧缠住,一股清新怡人的皂角味萦绕鼻尖,身体一瞬失重随力倾倒。

    当然以宗溯的身手完全可以阻止她胡闹,可最后还是放弃抵抗。

    砰啷一声,水浪翻涌如巨石沉入海底。

    水中之人已经闭气多时,正要仰面换气腿被缠住,挣扎中呛了一口气,慌乱中紧紧将人抱住以求脱险。

    宗溯箍住头狠狠吻下去,身体借力上浮。

    秋英脱离宗溯的禁锢,唇齿分离呛得咳嗽不止,胸口憋闷如一条脱水的鱼儿濒临窒息。

    宗溯抹了把脸嘴角笑意更深。

    看她实在难受将人抱到池上,轻拍她背,忍不住笑她幼稚,又幸灾乐祸地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秋英咳得面红耳赤,想起当初被他卸了膀子扔进水里临时起意以牙还牙。

    宗溯乐在其中,倒打一耙说她小心眼!

    秋英不理。

    宗溯捏捏她粉嫩的面颊,言语暧昧:“这么迫不及待想与孤鸳鸯戏水……”

    说着,除去湿透的衣袍,重新将人抱回水中。

    玉臂攀附池壁承受噬人心骨的摧残,砖石的凉滑与躯体的火热形成强烈的对比。

    事后二人歇在暖阁,宗溯枕在秋英的腿上,双目微阖似睡非睡。

    秋英为他擦干头发,十指插入发间轻轻按压。

    方才他要的又急又狠,即便面上不显秋英也能感受那种急于发泄的戾气。

    手指抚过尖翘的眉梢,在轻微褶皱的眉心处轻按揉捏,剑眉舒展呼吸轻浅。

    宗溯的三庭五眼不像西北男子般粗犷甚至过于清秀,每一处都生得极好,只要不说话总给人一种优雅温润的书生气。

    “想什么?”宗溯闭眼问

    “我在想君上怎生的如此好看?”

    宗溯嗤声一笑,对上头顶一双清亮明媚的眸眼,“原来你是垂涎于孤的美色。”

    秋英笑笑,“看破不说破,君上就在心里偷着乐吧。”

    宗溯阖眸微微侧身换了姿势,秋英看不到他表情,沉默片刻他说:“西南斫、青、洮三城相继失守,今日孤确实又些乏了。”

    秋英继续为他梳发,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此刻她只是个理智的倾听者,没有悲天悯人的情绪,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

    良久,宗溯搂住她腰肢,声音疲惫沙哑:“孤从不认败,大风大浪这些年都过来了早已刀枪不入,可就在今天孤签下亲征令竟有几分怆然。”

    秋英嗯了一声,道:“心有所求才会患得患失,我也害怕,害怕失去,君上定知我心意。”语气一顿,声音轻而缓:“我们的感受相同,期望也是一样。”

    她懂他,有些话不必宣之于口,在她面前他更无需伪装掩饰。

    想不到更好的安慰方式,于是她有模有样虔诚念叨:“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心经》张口即来,意与境融会贯通,宗溯不可思议看她卖弄显摆。

    秋英皱眉翻起旧账:“当初抄经、背诵可是君上的意思,如今学有所成也算不负厚望”。

    宗溯觑她:“听这话怎么像在怨孤不近人情?”

    “人贵有自知之明。”秋英咯咯笑着。

    “小丫头,胆肥了!”宗溯正要起身,被秋英按住肩膀:“别动!”表情严肃且认真。

    宗溯不明所以只好乖乖躺回。

    头皮刺痛一下,嘴角微抽,就听她欣喜道:“发现一根白头发。”

    宗溯笑一根白发而已搞得像发现什么奇珍异宝。

    秋英将银丝捏到他面前,炫耀起来:“这算不算藏在黑暗里的一丝光明。”收于掌心又言:“虚实掩映中再明显不过,只是藏匿太深被我这种闲人发现。”

    宗溯起身,殊无表情。

    秋英走至窗前,摊开手掌银丝随风而去。

    外头夜深露重,凉风习习提神醒脑。

    秋英闭上窗牖,话锋一转:“越激进越易自曝其短,与其绞尽脑汁破局,不若攻瑕指失换个方式看待问题。”

    说话间目光停于角落那幅不起眼的壁图,中原画师所作,画得是旧周东湖风光,意有所指:“树大成荫也该到了人尽其用的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此刻,宗溯表情一点点凝固,又一点点松动。

    想起很久以前她当着南宫启雄与局戒的面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场景。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让人惊艳的奇女子,不是只有小聪明的那种。

    自始至终没有与他讨论任何不该女子插手涉足的事情,却能将自己的见解精准直接地表达出来,抽丝剥茧字字珠玑。

    毋庸置疑,她已做了深度考量。

    “一年多来可去你想去之地,做你想做的事情?”他问

    秋英摇头叹气,惋惜不已:“说来惭愧右北、南阳没去成,雾海、天光也没看,日日游荡不务正业,至于特别想做的事儿,想见你算不算?”

    宗溯失笑:“算!”

    “那些未成之事孤愿陪你一起。”

    秋英皱起眉头:“给我画大饼?我可当做是君子之约,不能食言。”

    “孤失约,只有一种可能……”

    下一刻秋英捂住他嘴巴,做出噤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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