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人已经多了，桌前摆放着御尚坊新出的菜色。
皇室的庆功宴自然是与霍川先前在食肆开的不同，恢宏大气，一举一动皆是皇家贵气，哪怕是皇帝存了打压霍家的心思，但这庆功宴却不能马虎。
历朝历代的庆功宴不仅是为了庆贺将军得胜而贵，更是为了彰显国力，赏赐姻亲的机会。
故而姜父叫姜笙晚低调行事，省的引得圣上注意。
所以这庆功宴为了霍川还是其次，重点是圣上要彰显皇室威严。
故而这次想要攀附皇室的贵女们穿的一个赛一个华贵。
反观姜笙晚倒是穿的很素，一袭米白色绸缎长裙，配着麦秸刺绣的月兔，周身多了几分纯粹。
霍川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倒是没办法和她坐在一起，姜笙婉只得在靠近殿门的一边坐着。
按道理说，安平候府势大，身为嫡女的姜笙婉自然是要坐的靠前，可是为了降低关注，姜父向圣上谎称嫡女身子尚未痊愈，需得靠窗，才被准允。
姜笙晚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糕点，寻思着没人瞧见便也不拘谨，捻起桂花酥刚要尝，身侧便递来一杯暖茶。
“不是饱了，这会再吃不怕噎着。”
熟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姜笙晚打了个激灵，哪怕她不回头，她也能听出身侧是何人。
只是他不是一向不愿意来这种宴会么？更何况他的品级应该来不了这种宴会，那只能是裴泽带他进来。
可刚刚他又把裴泽得罪了，所以他改性了？
沈崇之见她有些呛着，又顺手递了一杯茶，浅笑道，“怎么这么急。”
桌面上的桂花酥被拿来，一块手巾被递了来，姜笙婉急忙接过，心里的疑惑却愈发大。
“你不去哄师妹？”
话落，空气静了一瞬，只见沈崇之一张俊脸黑了又黑，半晌咬牙切齿道“你喜欢我师妹？
“不是你喜欢师妹么？”
姜笙婉有些懵了，沈崇之对江柳的爱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了么？
前世还只是防着她伤害江柳，这辈子看她不缠着他了，又把她看做了情敌。
沈崇之对江柳的爱真的让人羡慕。
沈崇之瞧见面前的姑娘突然陷入回忆的脸，表情有一瞬怔松，随机道“我何时说过我喜欢师妹？”
姜笙婉一顿，前世的沈崇之只是护着江柳却也未在她面前逾矩，只有江柳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宣告着男人爱她的证据。
心底有一个念想，或许沈崇之真的只是师兄妹之情呢？可这个念想刚一上来便被她否决。
如果真的没爱，或许也不会明知她不喜江柳，却还要在她前世分娩时，带她去姜府认祖归宗。
姜笙晚叹了口气，望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的气到底是占了上风，“沈崇之，我非常感谢你救过我，可是你也看到了，因为你的师妹，我平淡的生活变得鸡飞狗跳。”
想了想，姜笙婉还是继续说，“不管你信与否，你的师妹真的给我很大困扰，我能念在救命之恩，我放你师妹一次算两清，可若是她再来，我不会放过她，希望你能是非分明些。”
沈崇之闻言，面上有些错愕，沉吟半晌还是答道，“不用念及恩情，所有下次，我会亲自收拾。”
“最好是。”
姜笙晚抬了抬眼皮，瞧了眼窗外，只觉得阳光正好。
也不知多久，耳畔才传来一阵低哑的呢喃声，说“我们不要两清。”
可是那又怎样呢，再来一遍重蹈覆辙，她太累了。
前世她总是觉得沈崇之是爱她的，求娶是他亲自上门十里红妆娶的，归宁是他陪陪着一块回的，他为她爹娘寻了所爱所求，为她谋了名誉身份。
好像没有什么不好，她也好像什么都得到了。
可终究是是什么时候，她觉得沈崇之不爱她了呢？
或许是他维护江柳开始吧，江柳的炫耀挑衅，都是她心里的刺。
所以这辈子的改变又是为了什么呢？
窗外的桂花被风打落，沿途的清香随风飘散。
姜笙婉寻了由头坐在亭子吹风，脑子中纷乱的思绪仿佛被吹散了不少。
只不过十月的风到底是有些寒了，待在亭子时间长了，但是脊背有些凉。
脚步声从后而近，肩上多了些重量，淡淡梧桐香将她包裹，姜笙婉一抬眸便见霍川在边上站着，浅笑道，“今晚的主人公怎么也溜出来了，不怕霍伯伯说你了？”
霍川被少女瞧着脸有些红，“父亲若是知道我出来寻他未来的儿媳妇，定然是不会说我的。”
看着少年因为爱而红透的脸，姜笙晚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感觉，好像有开心有欣慰，但却没有心动。
上辈子霍川在出征前也问过她，如果这次回来了，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就当是让她重新快乐的机会。
她还记得她说，“霍川，无论如何我已经嫁人了，你还有很好的未来。”
她不敢回想少年那是的目光，悲痛，留恋，还有不舍。
可是那天少年走的很干脆，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姜笙晚冷了脸，淡淡道“霍川，你我还未成婚，结局未定不是么？”
霍川闻言愣了神，磕磕绊绊道，“可是婉婉你不是……”
“只是因为我不想与皇室联姻罢了。”
姜笙婉按下心底的不忍，如果她的冷漠能让霍川放弃，那么当初那个战死沙场的少年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我愿意。”
霍川不知何时握紧了少女的手，满目坚定，带着冲破一切的勇气。
姜笙婉慌忙移开了眼，“你这又是何必。”
“霍将军此举恐怕是不妥。”
沈崇之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台，浑身冒着寒气，仿若冰山。
又是那般公正有礼的君子模样。
霍川苦笑着收了手，他还是不想让婉婉为难。
“沈兄怎会出现在这里？”
沈崇之冷哼，“出来寻人却不晓得坏了人好事。”
霍川自动忽略掉后半句，热情的和刚才判若两人，“沈兄是在寻沈兄的师妹，刚刚我瞧着沈兄的师妹叫裴兄带走了，若是沈兄要找，可以去国公府试试。”
闻言，沈崇之黑脸，咬牙切齿道，“不找师妹。”
“为何霍将军也觉沈某是来寻师妹的？”
霍川认真想了想，答道，“沈兄待师妹耐心非常，恐难有他人与之相比。”
沈崇之脸色好了些，眉眼却皱的厉害，瞧着姜笙婉认真问道，“姜姑娘也是这样认为？”
姜笙婉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是，沈公子与师妹情深似海，自然是与他人不同。”
不成想听到这话，沈崇之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一字一顿道，“没有感情，受人之托，以后不会了。”
姜笙婉有些懵了，他只是在解释么？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上辈子的伤害历历在目，她这辈子只不过是不再纠缠，就换的他的几分侧目。
只能说上辈子的她是有多么的愚蠢。
这辈子，她不想再犯蠢了，无论是沈崇之还是江柳都与她无关。
大抵是想通了，姜笙婉的心情有些好，倒是难得没有出言顶撞沈崇之。
“有与没有都与我无关，沈公子您自便。”
话落，姜笙婉也不管男人是何反应，直接溜回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