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文喜妃

    快把胆汁吐出来的文喜妃面色惨白,看着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皇帝瞧着心疼,说是休息会儿再上路,文喜妃不肯,道是不可耽误妻主的正事。

    皇帝听得舒心,武谦妃却听得闹心,见皇帝要上前搀扶,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抢先一步搀住了文喜妃。

    有他在,皇帝休想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之前在马车上,他的主动退让已是耗尽了他这一生的良善了。

    而看到武谦妃这般积极的作为,李萌曜心里很是安慰。

    武谦妃虽人话说不来几句,但行事还是人模人样的。

    不同于皇帝,被强行“照顾”的文喜妃很是抗拒,但再怎么抗拒也无法,男人的劲儿很大,他根本抵抗不了,每每他想往皇帝那方看看时,脑袋刚转,又被人给掰了回来。

    他虽身体虚弱,但一双眼睛却很有杀伤力。

    不过对武谦妃来说,没起到半点威慑的作用。

    两人的暗流涌动,李萌曜没半点察觉,她正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这座城中的光景。

    因之前耽误了些时辰,她的脚程不觉加快,跟在她身后的两人自然也得跟着快,对武谦妃来说,速度刚刚好,作为一个昂首阔步的大将军,他素来行走都是大步朝前,不过别人可就没他这么自在了。

    文喜妃从的是文,向来遵循闲庭信步,安步当车,之前赶路已是走得比平常快了,他不习惯,但还能适应,可眼下他的身体尤为虚弱,这一快,根本承受不住,便是有人扶着,也无济于事,相反,还适得其反——

    被人架着“跑”,他现在只想倒。

    对于文喜妃的异样,搀着他的武谦妃是最先察觉到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嫌弃。

    文喜妃正要开口叫他们慢些,突然,天旋地转,他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好硬的胸膛,好重的汗味儿,好呀,他被武谦妃给抱了!

    哦,好想晕。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瞪着上头的人,文喜妃恶狠狠地低声斥道。

    武谦妃满脸不耐,“我不抱你,难道抛下你?”说着他话锋一转,“我倒还想呢!”

    文喜妃:……

    “那我们可以慢点走啊!”

    武谦妃就噎他,“不怕耽误妻主的正事了?”

    文喜妃:这个男人真让人讨厌!

    一座城有一座城的风土人情,李萌曜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忽然闻得一阵闲言碎语。

    “天呐,那俩人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副德行!”

    “能嫁出来已是谢天谢地了,不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日子,反而背着妻主勾搭成奸,真是狼心狗肺!”

    “就是,这个女人也算一表人才,竟然遇人不淑,真叫人惋惜。”

    “你看那俩奸夫,到如今相看还含情脉脉的,应是一早就勾搭上了!”

    “你们也别都指责男人,我看这个女人也有不是,发现不轨打死就完事儿了,还把人弄到大街上游行算怎么回事,不也丢她的脸么!”

    “哎,若我是她,日后都没脸见人了。”

    皇帝先是当个乐子听听,可听着听着她就发现了不对。

    她们议论就议论,都看着她做什么?

    那同情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看她就看她吧,还时不时往她后面瞅什么呢?

    她身后除了她那俩妃嫔还有什么……

    “我去!”

    忍不住好奇转过身的李萌曜嘴角抽个不停,她不知道两个男人怎么忽然之间就抱上了,她只知道她的嘴再抽,就该被人以为气中风了。

    睥睨天下,俯瞰苍生的帝王头一次觉得没脸见人,也是头一次有了想逃的念头。

    这一想,她使出轻功,忽地一下飞出了众人的视线。

    武谦妃和文喜妃在暗地里用眼神厮杀了好几个来回,就在武谦妃快将对方逼到闭眼的时候,一个臭鸡蛋砸了过来。

    两人无一幸免。

    他们气愤,更焦急,陛下呢?

    好在武谦妃征战多年,耳聪目明,经过一番快速地逡巡,他终于发现了皇帝的踪迹,施展轻功便要飞去,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男人耳朵一动,目光一利,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把文喜妃往天上一扔,空出两掌便朝来者挥了过去。

    一个头戴绿头巾的女人从半空落了下去,同时落下的还有倒了八辈子霉的文喜妃。

    两人的动作一样,但结局很有些不同。

    女人在冰冷的地上,男人在温暖的怀里。

    一个痛得吸凉气,一个气得喘粗气。

    文喜妃大声地控诉男人,“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武谦妃大呼冤枉,“我不把你抛起来,根本没手对付她!”

    “你就非得往上抛,就不能往下放吗?”文喜妃气得不行。

    武谦妃无奈极了,“就你眼下弱得风一吹就走的情况,我把你往下扔,你便是彻底下去了。”

    文喜妃:……

    武谦妃不耐搭理他,转向对面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的女人,气愤不已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有病?”

    女人拍了拍身上沾了灰的地方,抬起头,淡然地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我有相思病。”

    武谦妃:……

    “我想要个男人怎么了?”原本镇定的女人突然崩溃地大喊。

    武谦妃:……没错。

    他望着嚎啕大哭的女人,再看向怀里被女人一番话惊得没回过神的男人,慢慢地蹲下。

    屁股着地时,文喜妃忍不住缩了一下,地上没有怀里暖。

    哦不对!

    “你为何把我放下来?”

    武谦妃皱眉,“那你要我怎样?”

    “把我抱起来!”

    文喜妃:……

    他着急地找补:“我的意思是……”

    “我们兄弟一场,就这样吧。”

    文喜妃一愣,“哪样?”

    “妻主说我们作为她的男人,当全心全意地为国尽忠,为民尽心,如今这位女子有求于你,你怎能不管?再见了,我的好兄弟!”

    文喜妃:……

    望着飞走的男人,他叫得撕心裂肺,“你给我回来!你回来!”

    任凭地上的男人叫得如何大声,天上的男人都不为所动。

    如今陛下身边只他一个男人,只有他一个!

    哈哈哈哈!

    他不会害“兄弟”,但别人硬要害的时候,他能帮一把是一把。

    找到陛下的时候,武谦妃还乐滋滋的,想起这副嘴脸容易引起怀疑,才立马哭丧着脸。

    不过任凭他如何快,他变脸的瞬间还是让皇帝捕捉到了。

    不过更让皇帝关心的,是本该与他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

    “文喜妃他,他被人抢了!”

    “被人抢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我飞得好好的,不防身后有人搞偷袭,这一来二去的,文喜妃就让人给抢了。”

    李萌曜对此很是怀疑,她很清楚武谦妃的武力值,那是一万个武墓妃都打不过的常胜将军。

    “还有人能从你手里抢人?”

    武谦妃心想:当然不能!

    “是他搞偷袭。”他只说道。

    李萌曜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没见着什么伤。

    看到她怀疑的目光,武谦妃忙道:“是我躲得快。”

    “你躲了,你怀里的文喜妃没躲成?”

    “呃……他们人多。”

    “他们?”李萌曜定定地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男人,“不是之前还是‘他’吗,怎么又变成‘他们’了?”

    ……

    武谦妃心虚的眼神到处乱瞟,“我……我不识字。”

    皇帝:……

    知道男人隐瞒了真相,李萌曜没再纠他的漏洞,只淡淡道:“文喜妃如今那般虚弱,落到坏人手中定是凶多吉少,说不得眼下已没了性命,回宫后,我便为他守节一年。”

    武谦妃一下瞪大了眼,“守节?不是只有武妃死在战场上,陛下才会守节的吗?”

    李萌曜摇摇头,“文喜妃是我带出来,我把他带出来,却没有保护好他,对于他的死,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

    “或许他还活着!”

    望着忙碌的女人,文喜妃怕得都要晕过去了。

    哦不,是死过去。

    作为理国已经出嫁的男人,作为帝王后宫中的一员,他的贞洁比性命还要重要,难道今日就要……

    “你看看我布置得怎么样?还满意吗?”

    简陋的屋子,瘆人的红。

    哪里像办喜事,倒是像办喜丧。

    “姑娘,我已经嫁人了。”

    “我知道啊。”女子把头上的绿头巾取下,插上两颗红辣椒。

    文喜妃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只想让这疯魔的姑娘明白。

    “理国的男人一旦出嫁,这辈子就只能有妻主一个女人,必须以她为天……”

    话没说完,眼前就落下一阵红影。

    “从此,你要以我为天。”

    望着拦住他视线的红盖头,文喜妃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是温文尔雅的诗人,一言一行皆高雅,活了快三十年,他还是头一次想骂人,但从小他就没有骂过人,也从没听过一句难听的话,唯一难听的,还是嫁进宫后,从武妃们那里听来的一句——

    挨千刀。

    武谦妃那个挨千刀的!

    可把他坑苦了啊!

    “你虽嫁了人,可你做了错事,你妻主已是不要你,倒还不如跟了我。”

    嗯?

    文喜妃一把扒下盖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红辣椒一脸无辜,“我胡说什么,大家都这么说!”

    “哐!”

    房门倒下,亮光里,一个挺拔的女子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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