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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安城内,小贩叫卖声迭起,穿着干净布衣的百姓们走走停停,喧闹异常。

    罗轻不适应地躲在一旁,看面前的人过了一拨又一拨,迟迟没有融入这些人的打算。

    自从幼时随师父下山在集市里被挤丢后,她就再没到过人群聚集之地,更别提像长安城这么极尽繁华的地段了。

    罗轻捏紧手中被她暖得温热的玉牌,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朝前迈了一步,准备打探她师父罗鸣的消息,却被人抢先拍肩搭了话。

    “小兄弟第一次来长安?”

    拍她肩的人是隔壁摊位的主人,粗眉大眼,脸上的正气都要溢出来似的,是个可靠的面相。他卖的是些不常用的物件,客人少得可怜,于是百无聊赖的他就盯上了一旁踌躇半天不知想做什么的罗轻。

    罗轻被生人的突然靠近惊得一退,定了定心神后点点头。

    “我名田诚,长安人个个都是热心善人,小兄弟不必拘束。”田诚手一直搭在罗轻肩上,感知到罗轻一直绷着身子,友善道。

    热心善人?她看不见得。

    一路上,她习惯性地给人看相——不少人是恶人相。

    罗轻没解释绷着身子是她太久没和人接触的缘故,依言放松了身子,礼尚往来地自我介绍道:“我名罗青,来长安寻亲。”

    闻言,田诚笑着道:“寻亲?看来是上天有意让我和你搭话的。不是我和你吹,这长安上下就没有我不曾听过的人,罗青小兄弟方便告诉我你寻的是什么人么?”

    罗轻话到嘴边,摇了摇头,道:“抱歉。”

    她还没弄清罗鸣在长安究竟是怎么个境况,贸然向生人提起可能会引来祸端。

    田诚识趣地转了话题,目光错开罗轻看向她身后:“罗青小兄弟,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罗轻还没转过身,就听闻身旁一阵细微的风声,刚还和她说笑的田诚已然站到了人群最外一层。

    罗轻:“……”

    别人她不清楚,田诚确实够热心的。

    她沉下心听了一瞬,便明白是又有人仗着家中人的官势欺负另一个比他出身低的小姐,想将其纳为不知多少房小妾。

    她从小就被罗鸣盯着练“千里眼”和“顺风耳”,视力和听力比常人要好上不少。

    ——毕竟罗鸣最丧心病狂的时候还让她听风吹动了几片树叶。

    初来乍到,罗轻无意参与旁人的纠纷,略微思忖一瞬,就远远地同田诚点头告辞,避开人群朝落脚的客栈走去。

    一个泠泠动听的清冷女声忽地落入她耳:“小桃,勿同他争。”

    是那位一直未开口的小姐。

    罗轻脚尖一转,不受控地挤进人群中,将她魂勾了去的人映入眼底。

    那位小姐生得高大,却似是身体有恙,初秋时节就已裹上了带绒的白色斗篷,面色苍白,一副娇弱可怜姿态,很让人有保护欲。

    说来有趣,罗轻没别的癖好,只偏偏对好听的声音毫无抵抗,当初若不是听得罗鸣一副好嗓音,她也不会乖乖地任由罗鸣牵着,被哄得拜师,承下罗云山一派的职责。

    罗轻抑着英雄救美的冲动,又细细地听明白了事情的细况。

    那边那个叫嚣得厉害,肥头大耳的锦衣公子爹是右仆射,听周边百姓的讨论声是个好大的官,但罗鸣不和她讲这些,她想象不出具体是个多大的官。

    再大,能比皇帝还大么?

    皇帝尚不能违抗天道,那位小姐是一生富贵无忧的好面相,没有被他糟蹋了的理。

    就算那位小姐的声音不堪入耳,谨记着自己天道与人间沟通使者身份的罗轻也不容许这种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她从腰间掏出几枚铜钱,极为迅速地给自己卜了一卦。

    小吉。

    尚可。

    罗轻满意地把玉牌和铜钱贴身放好,一脚把锦衣公子踹翻,踩在他脸上防止他继续出言不逊。

    一旁的百姓们看得瞪目结舌,锦衣公子的仆从们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们的主子憋得脸通红,直到那位小姐掩唇轻笑,才猛地惊醒,冲上来试图解救他们的主子。

    若是旁人,这群一直随着他们主子为非作歹的仆从可能轻轻松松地就拿下了,但他们遇上的是罗轻。

    罗轻自幼不喜玩闹,无聊了一般是练武解闷。

    以前她不与人接触,没有对手可供她练手,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水平,现在有人送上门来当陪练她自然是来者不拒。

    几个瞬息后,仆从便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呜呜咽咽不知喊着什么的锦衣公子看着龇牙咧嘴,面容惨淡的仆从们一时忘了挣扎。

    罗轻垂头看了眼锦衣公子的面相,嫌恶地撇开眼,朝一旁的娇弱小姐看去,那模样仿佛是在同自己心上人讨赏。

    娇弱小姐愣了一愣,柔柔开口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还请公子和我去前面的闲茗一坐,这里,不是和恩人说话的地方。”

    罗轻顺着娇弱小姐的视线绕了周遭窃窃私语的百姓一圈,无视掉田诚欲言又止的表情,点了点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娇弱小姐似是被她这副不同于教训锦衣公子时凶狠神情的乖巧模样逗笑了,在小桃耳边悄言了几句,走近罗轻,为她领路。

    闲茗是座雅致的三层茶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楼投宿,里面坐着品茶的人皆轻言细语,身着锦衣。

    寻找落脚地时,罗轻第一眼就看中了闲茗清净的环境,可掂量了掂量自己的钱袋后,只能不甘地放弃,选了闲茗左旁的百民客栈。

    谁知百民客栈和闲茗虽是相邻,环境却是天差地别。

    住进第一夜,罗轻就被各种杂碎的声音吵得没睡好觉,以至于她现在精神都还有些萎靡。

    “老样子。”小桃给了柜台小二一两碎银,小二抬眼看了眼客人,恭恭敬敬地接下,领着罗轻一行人上二楼。

    其间,罗轻艳羡地打量着这个她因为少钱而未住进来的地方。

    果真是个好地方。

    罗轻越看越喜欢,时不时眉眼浅浅一弯。

    跟着她身后的娇弱小姐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您们请。”小二一路上没有任何废话,路带到后就退下了。

    等罗轻进了雅间后,娇弱小姐瞥了小桃一眼,掩上了门。

    小桃收到自家主子的暗示,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敲了几下窗沿,召来一个黑衣人,小声地做了些吩咐,而后目不斜视地立在雅间外。

    雅间内,娇弱小姐为罗轻斟了茶,浅浅一笑,道:“因本宫的身份有些许特殊,所以才引公子来此地一叙,请公子勿怪。”

    罗轻敏锐地察觉到娇弱小姐改了自称,却不懂是何意,按言不发,等待她后言。

    娇弱小姐见状,眼底笑意更深,道:“本宫是这大辰的文乐公主,名闵玥。公子无需管那些繁琐的规矩,唤本宫玥儿就好。”

    皇上公主这些词,罗轻倒是知晓其意思。

    师父下山前和她谈起过,皇上是大辰的主人,号令天下,百姓乐忧全掌握在这人手里,简直和她所知的天道权利相仿。而皇子公主则是这皇上的儿女。

    于是她疑惑道:“公主不比右仆射的官大多了?为什么还任由他在街上那般欺负?”

    闵玥听到如此冒犯的话也不恼,温和道:“他不知本宫身份,过后会为了他的行为受罚的。公子姓甚名谁?”

    “罗青。”罗轻言简意赅地答道,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只是在山上待得久了,不经世事,并非蠢笨,连闵玥不想多谈此事都看不出。

    “罗青。”闵玥在唇间咀嚼着这两个字,问道:“罗公子是初到长安么?”

    罗轻点头。

    闵玥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公子现住何地?因着公子今日救本宫这一遭,明日父皇定会请你入宫加以奖赏。我先给公子打个醒,以免到时公子受扰。当然,父皇并不代表本宫,本宫明日也会准备好谢礼再次前去拜访。”

    提起住的地方,罗轻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昏暗:“百民客栈。”

    闵玥道:“百民客栈环境简陋,不适合公子居住,不如公子给本宫个面子,就在这闲茗住下如何?”

    能在闲茗住下自是好的,不过这难道不算变相的监视么?

    但罗轻知晓如果闵玥想监视她,就算拒绝,闵玥也应该有别的法子。想明白后,她只能无奈应下:“那便麻烦公主了。”

    闵玥听到罗轻对她的称呼,唇边又上扬了些,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让小桃同公子去把行囊拿过来,早早歇下罢。”

    罗轻又点头,闵玥敲了敲桌,小桃进来听完吩咐,领着罗轻离开。

    罗轻走后,闵玥意味不明地看向窗外,端起冷掉的茶抿了一口,苦涩的茶味在唇齿间荡开。

    片刻,雅间的门被敲响,小桃进来。

    “做得怎么样?”闵玥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却露出了温和面具下极尽危险的一面。

    作为闵玥的贴身侍女,小桃最是清楚闵玥的本性,可即便如此,见到闵玥最真实的样子,声音还是会下意识地带上颤调:“奴婢,按您的吩咐,给罗公子普及了不少规矩。”

    “做得好。”闵玥面无表情地夸赞道,然后将茶水朝窗外一泼,起了身。

    “走,咱们该去告诉父皇这个消息了。”

    -

    御书房外,闵玥听着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垂着头笔直地立着等候,眼底的讽刺神色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良久,里面的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归于平静,浑身散发着娇媚气息的韩贵妃摇曳着身姿走出来,路过闵玥时,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闵玥温顺地朝她笑了笑,估摸着闵天纵收拾好了残局后,走进御书房。

    “这个时辰,你来做什么?”闵天纵被扰了兴致,很是不高兴,松松垮垮地披着外衣,倚躺在榻上。

    “今日儿臣出行,陈仆射的儿子陈思谨试图将儿臣纳为第二十八房小妾。”闵玥跪在地上,温吞瑟缩地叙述着白日发生的事。

    闵天纵听着听着,坐直了身子,阴沉的脸色有了好转,他这时候顾起同闵玥之间的亲缘关系了,虚抬了下手,道:“玥儿你身子弱,这般跪着算怎么一回事?快起来。再和朕好好讲讲陈仆射的儿子做了什么事,朕给你做主,保证陈仆射的儿子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端的慈祥模样,话里话外却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只关心闵玥这件事能不能杀杀最近风头正盛,略有些飘飘然的陈仆射的威风。

    作为一个君主,他几乎把多疑和自私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自己的儿女稍有些成就尚且都容不得,怎么可能容得下和他毫无关系的陈仆射大肆耍他的官威?

    目的达成的闵玥在闵天纵看不到的地方嘲弄地笑着,嘴上却哀切地继续讲述着陈思谨想对她做的事情,当然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罗青也少不了被她反复提及。

    提得多了,闵天纵皱起眉叩桌叫停,问道:“这罗青又是何方人士?”

    闵玥抬起头,好叫闵天纵看清自己的天真神色:“儿臣去同他道谢时发现他连仆射是什么官都不知,恐怕只是一介山野村夫罢了。”

    闵天纵听毕,仍没放下心,安抚地看向闵玥,道:“即使是山野村夫,也是你的恩人,明日叫他来让朕看看,领些赏赐。”

    闵玥应声,而后犹豫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闵天纵盘算着怎么给陈仆射定罪,随意地挥了挥手,道:“但说无妨。”

    闵玥微红着脸,女儿姿态尽显:“儿臣想招罗公子为儿臣的驸马,望父皇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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