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少女错题本 > 二十八岁和三十八岁

二十八岁和三十八岁

    “依依,点烟。”

    年依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他气管不好肯定是不能碰烟酒,那就是给年成柏点烟,只是她不太明白原因。

    不止她不明白,在场的没人明白,年时川用眼神朝年成柏那边示意一下,年依尽管疑惑,还是听话地绕到桌子另一侧。

    照理说晚辈给长辈侍奉烟茶都是惯事,只不过年依的身份特殊,她一个外姓人分走年家一杯羹,年成柏这些年对她都颇有成见,他从未正式承认过她的身份,让外人看来那个身份就是年时川当年硬给她的,甚至年成柏身边的人,公开场合都只称呼年依为小姐,从来不是年小姐,好听点是为了和年家另一位年俏小姐分开,实则是年成柏还没点头。

    总不能大张旗鼓地领她来,只为了和年成柏缓和关系吧,越是分心手上越是不利索,连礼物的事儿都忘到脑袋后面。

    年成柏习惯抽旱烟,又不惯用烟锅吃,而是不嫌麻烦地用一种纯木浆纸卷来吃,细细的烟丝卷到一条薄薄的白纸上,一头拧紧,“吧嗒”抽上一口,再乏的身子也缓了。

    纸揉碎了一张,烟丝也费了不少,年依试了几次都卷不成,倒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只是被她那纤葱细指一次又一次蹂躏得不成样子,所有人等待揭晓答案一般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小废物。”年时川招招手,亲昵唤她:“拿着东西,过来。”

    年依连忙捧着盛烟丝的盒子和纸,一股脑地交给他。

    年时川从不抽这种烟,但一系程序操作起来行云流水,三根指头捏着薄薄的纸,烟丝铺在上头,三两下掸平整了,捋着一头快速卷起,最后中指沾了茶水,抹在收口处,那匀长的手指不知怎就那样灵巧,没一会儿功夫,他亲自卷成的烟就到了年依手上。

    “几岁了,这点事还做不好,二叔的小孙子都比你强。”

    年依低眉顺眼地听,说不出的乖顺。

    年成柏则看得血压往上顶,太阳穴“突突”直蹦,到了他这个岁数,每一天都不是白活的,底下小的们动得都是什么心思,不用费什么周折心里便有了猜测。

    “火柴会用吗?”年时川问。

    年依点了点头,绕过桌去,将那支烟毕恭毕敬地双手奉给年成柏。

    这个面子年成柏是要给的,接过在嘴里“咂”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指骨节粗大,皮肤呈现年老的灰败沧桑,那手在空气中朝着年依点了点,这才哑着嗓子,听似没有所指地说:“都别忙活了。”

    这在年成柏那,已经算给人脸面的好话了,年依没敢直接回去坐,而是越过半张桌子,看向年时川,只见他视线掠过祠堂里那些牌位,眯了眯眼,才同她的眼睛对上,说:“依依,叫二叔。”

    起初没人反应过来,只有年依微微一怔,但也没有犹豫太久,沉声叫了一句“二叔”。

    随后年俏听出不对,吃了老大一惊,惊到反应过度,站起来时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大声质问:“小叔,你疯了吗?你这是乱、乱……传出去我们家还怎么做人!”

    终究是女孩子,同学朋友之间说脏字都是寻常,长辈面前那样的词说不出口。

    年依原来都是跟着年俏一个辈分叫人,这会儿改口,还能是什么意思。

    “俏俏,坐下。”年成柏面上相当沉得住气,却也只有自己知道,胸口堵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儿或是痰,总之憋的够呛。

    主家谈事闹成这副局面,佣人都自觉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离开院子。

    年时川往年依身上掠过,她衣服料子轻薄,穿堂风一扫而过,全都贴在她的骨骼上,显得单薄可怜,他是见不得她一丁点可怜,最后玩味地盯在年成柏脸上,话却是对着年依说:“二叔都说了,你也别站着了,累不累。”

    年依听了,这才退回到他身边去。

    他总是胜券在握游刃有余,年成柏心里也不得不认可,他经商天分很高,即便他的兄长年时景还在,也很难把万年做成今天的局面。正想着,年时川把提前拟好的协议拿出来,说:“签过字的,您点头,即刻生效。”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内容,没有一点玄虚,年依心惊到不能自已。

    她清楚今天年成柏应不应那声二叔已经没有意义,年时川带她来来,只为做了结。

    他是想带她离开,退出集团,脱离年家,只为她放下前尘往事,放下因他而产生的那些偏执。

    年依微微抬眸,年成柏似乎在取舍,后来终于沉沉地叹了声气,将那份颇有厚度的文件拿起来,像为自己的不得已而为之自嘲一般掂了两下,随即果决地交到身后管家手里,“以后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最好别到我眼前来。”

    重利在前,没理由不皆大欢喜。年时川唇角细微地牵动一下,起身,“那就不打扰你们家宴了。”

    “走吧。”他将年依的手攥得有些紧,轻声说。

    年依从出了宅子大门就一言不发魂不守舍。

    “想吃什么?料定你在这拘束,也不吃不出个好赖。”年时川盯着路况。

    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想吃什么,他舍出去的不是什么小钱,是他用整个最好的年纪打造的商业帝国,虽然他处置自己的东西这毫无问题,但……年依食指没意识地转圈儿绞着衣角的布料,没听着她的回应,年时川瞥一眼过去,她今日衣料软滑,没两下就皱得走形,这件衣裳算是废了,大概率熨烫也难以恢复原样。

    年时川大抵能猜到些她的想法,她不会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更不会因为失去那些而痛心,但她会因为他的失去而陷入内疚自责,她总是将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

    “依依,你从小就不喜欢年家,不是总闹着不想当这家人吗?从此你也不必再为我守着什么。”

    年依不过脑子张口就来:“我那不都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追你吗?”

    “追”这个字用在他身上不伦不类,不过,她那些年明里暗里的追求,也的确把他折腾得不轻。年时川转过一个路口,往她喜欢的馆子开,他许久不回三江,这座城市飞速发展,街头巷尾逐渐陌生。他眼底异常平和,和她说:“只是这样,以后能给你的就不多了。”

    “哎呀你怎么这样!”听他这么说,年依有点生气,身子也扭到车窗那边,立马又忍不住扭回来解释:“谁稀罕那些玩意儿,我只是觉得可惜,那都是你的心血!”

    年时川腾出手推推她的脑袋:“小没良心的,我养你花的心血就少了?”

    年依心虚,缓慢地重新扭回窗子的方向,不再狡辩。

    年成柏动作很快,看样子已经全心全意接受了年时川的安排,生怕他反悔似的,仓促地安排了一个告别酒会,场面话说得无可挑剔,让他总得跟老朋友们告个别,实际那心思连年依这种缺点心眼的都看得出来,无非是他亲自宣布退出,大家面子上更好看,不至于传到外面去,变成了“百年家族难逃叔侄夺权是否终将衰败”之类莫名其妙的传言。

    次日傍晚,年时川与年依一前一后抵达酒会现场,他们没有手挽手闪亮登场,不是畏惧别人的眼光,而是除非商务必要,他没有给自己搭配女伴的喜好,这一晚免不了诸多应酬,年依向来不喜欢左右逢迎那一套业务,索性放任她吃饱玩好。

    池敏清一见了他,便迎上去热情与他拥抱,脸颊即将贴上时,年时川笑着投降退后半步,绅士地举了举双手,玩笑着说:“不要害我。”

    “Sorry,我忘了。”池敏清故作夸张地恍然大悟状,而后感慨万千:“我想象过一万种你踏入爱河的样子,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和普通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年时川说:“我本来也是个普通男人。”

    池敏清摇摇头,是对一物降一物的无可奈何。他何曾平凡过,她曾为他的年少有为痴狂不已,她倾佩他当年面对困难的时所展现的头脑与态度,并一度深深迷恋,如今他愈发成熟内敛,看得出今晚他不想做主角,着装上也没花什么巧思,灰棕色正装配一条碎花真丝领带,可在她看来,他光是站在那什么也不做,在场男士无一能及他万分之一光彩。

    不断地有人过来和他说话,池敏清发现,他应付的同时,眼睛始终在场内追着年依的身影。

    而年依那边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注视,她今晚盛装出席,黑色抹胸裙,纤细腰身以下是繁琐的纱,长发用珍珠发圈盘起,是鲜有人能驾驭的赫本风。池敏清见她托着一只轻巧的英式骨碟,专心地挖着里面的樱桃蛋糕往嘴里送,看样十分合口,压根没往这边看,遇上相熟的,大方地聊两句,周旋于人群中,应对自如。

    趁着无人空档,池敏清带着几分可惜地感慨道:“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几乎可以代替我独当一面,她身上有你的影子,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虽然有时脾气还是很大小姐,但是谁会讨厌一个漂亮有个性的大小姐呢?如果可以专心做事,我保她能做到我之上。”

    这样的夸赞从池敏清嘴里说出来,必然没什么水分,年时川却只是云淡风轻:“看她自己想不想。”

    池敏清听了,也不强劝,学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口气说:“我看她现在啊,只想和你结婚生孩子。”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