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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退!退你的婚

    “你,你——”

    杳纨受了惊吓,在听到苏老先生“哟哟哟”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只见鲜红色的血液自她白皙的手臂上淙淙地往外冒,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杳纨忙手忙脚乱地要去拿纱布帮她止血。

    却见对方颇为认真地看着她:“这样可以吗?”

    杳纨哭笑不得,说他这就去同芙姐说一声。

    最终顺利越过一个来复诊的汉子,成功插了队。

    “嘿嘿嘿嘿嘿嘿……”

    坐在诊室里的花未时正冲着眼前的人一个劲儿的傻笑。

    而正帮她查看伤口的章大夫抬眸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伤的?”

    “刚刚不小心撞的。”她答。

    “撞的?”章大夫一扬眉。

    花未时托腮盯着他继续傻笑:“也有可能是摔的。”

    章大夫:“……”

    杳纨在一旁听得干着急,心道:

    你也想好了说辞再进来啊。这伤口怎么可能是摔出来的呢。

    章大夫瞥了一眼她的痴汉模样,又看了一眼她放在身后的长枪,接着瞪了一眼杵在边上偷偷擦汗的丸子。

    最后将目光落回眼前少女的身上,“我怎么觉得是你身后那柄长枪造成的呢?”

    眼见就要被拆穿,可当事人却依旧不慌不忙,傻笑着附和点头,“你说的也极有可能。”

    章大夫终于沉默了。

    他也遇过那种没病装病非要见他的姑娘,呃,和男子。

    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

    且不说她不惜划伤自己也要进来看病的的这种行为,光是她这个脑子就蠢笨得世间罕见。

    谎话都编不圆。

    被自己拆穿了目的,还能这么傻乎乎地对自己笑也是服气。

    “丸子,带她去后院清理下伤口。药方我一会儿会交给小夏。”

    这话便是要赶人了。

    花未时急道:“等等,我是来找你的!”

    章大夫眸色清冷,语气亦是冷淡,“姑娘寻我何事?”

    花未时攥着小拳头自我斗争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敲他的桌面,“我要退你的婚!”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是她还是更想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客或是保家卫国的女将军。

    个人小爱固然美好,可天下大义才是她毕生所求。

    毕竟还有很多人等着她去拯救呢,她若这般自私怎么配成为世人敬仰的女侠。

    只好忍痛割舍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哥哥了。

    可章某人并不能理解她此番内心纠葛,也明白不了她的鸿鹄之志。

    白眼一翻,眉头一皱,“您哪位啊?”

    方才那一拳可不轻。

    以她的掌力,他去年刚换的榉木雕花的桌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行,晚点得去把阿阮屋子里那张水曲柳的搬过来他心里才平衡。

    还退他的婚,他什么时候订过亲事他怎么不知道。

    世风日下,现在的小姑娘为了追求人真是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我叫花未时啊。我爹是大司马。”

    大司马?花老将军?

    章大夫暗忖。

    这事八成跟阿阮有关。

    于是拿眼瞥了瞥还杵在原地装作不经意,实则屏息侧着耳朵努力想要多听两句八卦的丸子。

    杳纨收到他逐客的眼神,于是忙赔了个笑脸往后退。

    “你们慢聊,我去后院做事了。”

    便退边感叹:了不得了不得。这药坊的风水竟这般好。不是州牧家的公子小姐,就是大司马家的掌上明珠。

    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还有什么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诸如此类的。

    会不会是她早晚一柱香起了作用?

    诶呀,她得赶紧再去给灶王爷补一柱清香,再添两盘灶井果。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章大夫又将原本就笔挺的身子端正了些,“你说你是大司马家的小姐?有何凭证?”

    “我就是我啊,要什么凭证?”

    “那与你定亲的人家姓什么?”

    “你不知道你自己姓阮吗?”

    果然。

    章大夫一扶额,头痛不已。

    怎么定亲这事阿阮从未提起过,现在人家都找上门了,等他回来正房妾室齐聚一堂可有的热闹了。

    早知道他就不掺和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他在这里的?”

    撇去儿女私情,他觉得眼下这个问题也很棘手。

    若是眼前这个小姑娘都能查得出阿阮在春城,那其他人定然也能收到消息。

    花未时捧着脸颊的手往回缩了缩,摇头。

    她答应了好友不会把她供出去的。

    瞧着她的反应,章大夫眉梢微挑,打算换个套路。

    看她这傻样,都不必用太高明的招数算计她。最肤浅的美男计足矣。

    于是换了张面孔,柔声问道:“你是不愿意告诉我?还是不能?”

    花未时继续摇头。

    “那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知道他在这里吗?”

    章大夫循循善诱,试图将她所知道的都套出来。

    花未时还是摇头,“除了告诉我的那位好友,没有人知道了。”

    “如~此。”

    “这么说你不是那个人呀?”花未时惊道。

    “不是我,他有事回苏临了。”

    “噢对。初一有宫宴,我父亲也去了的。”

    “你这一路过来可辛苦?”

    章某人温润如玉地笑着,温柔得跟刚刚翻白眼的那位仿佛不是一个人。

    “还行吧。我身强体健的,不怕辛苦。花未时拍了拍自己不算厚实的胸膛。

    “那大抵是萋萋替你调理身体得当的缘故吧。你的脉象和缓有力,确实较寻常人强健得多。”

    细细想来只有她最为可能了。

    他那位小师妹医术了得,小小年纪便常常被请去为诸位高官的女眷们例行问诊。也只有她有机会既与大司马的女儿熟识,且知道阿阮在这里。

    “没有没有,我身体一向很好的,萋萋都是替我姐姐阿嫂她们……咦。”

    正当花未时疑惑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她认识萋萋时,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怒道:“你诓我!”

    章大夫又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原来是萋萋告诉你的。”

    那就好。

    看来他只需替阿阮留住眼前这姑娘,直到他回来交给他处理便可。

    “你这手上的伤口不浅,需得好好养着。近日天气逐渐炎热,若不勤换纱布清洗伤口便极易溃疡。我们后院还有房间,姑娘可以择一间住下。待伤好之后再行离去。”章大夫说。

    “啊?很严重吗?”

    她以前练武的时候也经常受伤的啊。

    章大夫眨眨眼缓慢点头,“会死哦~”

    “啊……”

    花未时完全忘了她方才还在对他给自己下套的行为忿忿着。

    章大夫十分从容。

    再过分的场面他都经历过。

    她这样的小姑娘比起上回那位一进屋就开始宽衣解带到连亵衣都不剩的美艳少夫人已然弱得多。

    “我是大夫,你又是章某友人的未婚妻子,于情于理我都该为你的伤势负责。”

    听到这话,花未时忙直起身子摆手解释:“没有没有,也算不得未婚妻子。只是双方长辈都有此意愿,我二人都不同意的。”

    “原来如此。那我便请刚才那位姑娘为你理一间客房出来。”

    章大夫非常热情地敷衍。

    “好好好,如此再好没有了。”

    那仗剑江湖的计划就暂且放放。

    两日。

    她就只蹉跎个两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于是花未时扛着长枪拎着小包袱高高兴兴地由杳纨领着去了后院。

    而杳纨也十分详尽尽责地介绍了何处是饭堂,何处是灶房,何处是茅厕,何处是她的屋子,何处是两位大夫的房间。

    又领着她去跟苏老先生他们打了招呼,说这位姑娘日后会在药坊休养几天。

    省得他们把她当成小毛贼抓起来移送官府了。

    小夏倒是笑靥如花地同她问了好,芙姐照旧送了一对不怎么和善的白眼给她。一如几个月前送给杳纨的那对。

    又一个假装生病想要伺机引诱章大夫的。

    只是奇怪得很,这次章大夫怎么没把人赶出去,居然还让她住了下来。

    这个药坊的人是都疯了吗?

    阮大夫也是,章大夫也是。

    爹爹这两天老催着她去相亲,说她岁数实在不小了。那既然药坊里的两个大夫都跟她无缘,她就去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咯。

    苏临城,阮府。

    阮沚走过前厅,不时会遇上两个小侍女红着脸冲他行礼。

    顺道儿十分羞涩地唤他一声:公子。

    阮沚只是点点头没有理会,径直往自己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今日有些疲累,晚上还要见李问,得赶紧趁现在有空补个眠去。

    可不巧的是,刚拐过一个回廊就迎面遇上了一对一前一后走来的夫妇。

    叹了长气,又来了。

    “父亲,母亲。”

    阮沚俯身作了个揖。

    阮父嗯了声算打过招呼,阮母却是眉眼一横。

    “回来几天了也不知道要来与长辈请安。”

    阮沚不以为意,反倒笑着表示:

    那母亲可以去问问国君,为何当初偏要选我做太子冼马。害得我都没时间陪伴双亲,惹母亲生气了。

    话虽这么说着,可他脸上看不到丝毫相符的歉意。

    于是阮母不禁更加恼火:“少跟我说你那些官面上的话。就知道在外头招惹那些不干不净的女子,三天两头能听到你的那些个烂糟事儿。花家小姐你倒不愿意去见。”

    “母亲要是不愿意听,大可把耳朵捂起来。就像父亲那样。”

    阮沚还是一张微微笑的脸,阮父却沉了脸。

    阮母怒道,“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父亲!”

    阮父反倒用眼神替他解了围。

    或许是二人早有了默契,阮母忍下怒火,“算了。这几日你腾个时间出来,我与你父亲好同你一起去花大人家递帖拜访,顺便商量一下婚事。”

    原本还笑着的阮沚突然转了语气,“母亲不必为我的婚事操心,花家二小姐我是断然不会娶的。”

    “花家二小姐贤良淑德才名远播,究竟哪里不如你的意?如今在朝在野哪个像你一般大的还未成家?你想建功立业,先成家不行吗?你若不成家没有子嗣,那我与你父亲生你做什么。”

    阮沚噢了一声,“原来母亲生我只是用来配种的啊。”

    语气听着倒是哀怨,实则毫无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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