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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宋大人,京国的骠骑将军已带领百万大军兵临城下,我们抓住了他的女儿,真的能让他放弃攻打我们柳国吗?”

    花槿意识苏醒时,耳边便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回声,游荡在冰冷黑暗的空气中。

    “这是…什么情况?”花槿眼睛适应黑暗时,发现自己站在两个服装奇异的人的身旁。

    伴着丝丝月光,花槿看到了其中一人身着红色长衣,看着有点像明代的飞鱼服,长发被黑色官帽束缚了起来,脸庞如同刀削斧刻般充满肃杀之气。而周围的环境倒像是古代的牢房。

    他身后跟着一个衣着灰扑扑的人,满脸的肥肉都堆积到了一起,笑起来一口银牙金光闪闪。

    就在这时,红衣人缓缓开口:“放心,我们抓来的可是骠骑将军唯一的女儿。骠骑将军宝贝成这样,就算不能不能让他们放弃进攻,也能暂缓攻势。只要拖到援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花槿有些懵逼,但她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还是开口问道:“你俩在cosplay呢?”

    两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那个满身肥肉的人附和着红衣人的话:“宋大人言之有理,但是这都谈判三天了,京国那边不松口,却也不进攻,您觉得这其中可有诈?”

    说道谈判几天未果,红衣人气急便怒喝一声:“花执阳这老贼是在玩欲擒故纵呢!等我把他女儿的手指砍掉给他看,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云淡风轻!”

    一唱一和的表演看得花槿目瞪口呆。

    “两个行为艺术家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

    花槿不再搭理这两玩文艺复兴的,而是转身开始打量自己。

    她服穿得也奇怪,像是古代的大小姐,但她却看着自己白嫩的手陷入了沉思。

    “这是走马灯吗,难道我是要死了吗?”花槿不免心中有些悲哀。她二十岁就被关在京城的重型监狱里,而她如今已是一百二十岁高龄,别说如此娇嫩的一双手,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死了也好。”花槿凄凄惨惨地想着,“活着还挺不是滋味的。”

    就在这时,眼前的两个男人动了,花槿本着都要死了,还不赶紧看看热闹的心里,眼皮半掀不掀的看着他们往一个躺在枯草堆中的少女走去。

    少女脸埋在枯草中,似乎是在熟睡中,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将脸庞露在了月光中。黑暗中,花槿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自己的脸,至少,是她年轻时候的脸。

    只见红衣人在“自己”身前蹲下,从腰间掏出匕首,抓起她的手就往下砍。

    “喂——!”花槿上前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却在本该抓到他的那一刻径直穿过他的身体。

    花槿眼皮一跳,没有恐惧神经的魔头在一瞬间体会到了细思极恐的情绪。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去感觉自己的双手。随着全身感官缓缓回神,一阵从一开始就被她忽略的剧痛刹那间传遍全身。

    “啊啊啊啊啊——”花槿恍然间从地上睁开了眼,她尖叫着捂着自己的手指

    “我知你无辜,但你爹杀害了我柳国百万子民,若牺牲你一人可换我柳国太平,那我当个滥杀无辜的人又何妨。”红衣人手里拿着正在滴血的手指,垂着眼看向花槿。

    “大人英明!”他身后的狗腿子一开口便是无脑附和,“要怪只怪这花家小姐蠢得可怜,战争的最后时期还出去踏青,真是让我们得来全不费工夫。京国都传花家小姐是个骄纵成性的痴傻儿,今日一见倒也不枉虚名。”

    “…………”花槿。

    “——喂。”花槿使出吃奶的力气挤出一个字。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地上躺着的少女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们。少女生的漂亮,却抵不过苦难的摧残,白如玉的皮肤如今已经是白如死人,乌黑的秀发也像是出水的水鬼贴在头皮。

    “鬼啊!!”狗腿子在看到她时被吓到了一瞬,心情平复下来后就开始喃喃私语,“难道是迷魂药下少了,按理来说她在三天之内是不会醒来的。”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宋大人面色有些深沉。

    狗腿子见识短,但宋大人是大人物。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少女并不简单。生理上巨大的疼痛好像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因为那一双本该不谙世事的眼睛里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绝望,望过来时甚至没有一点看人的感觉。

    那是一双极其空洞的眼睛。

    他审过的无数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却从没有一个眼里散发出的意味让他如此恐惧。

    “你这样,是谈判不了的。”少女再一次开口。

    “什么?”狗腿子伸过脑袋。

    花槿笑笑:“我爹生性多疑、铁血冷酷,他甚至不会多看一眼那根手指,你那破计谋一点用都没有。”

    “大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也敢指点我们禁军统领!”狗腿子骂道,“宋大人,都说花家女儿天生痴傻,我看……”

    宋大人摆摆手,走到少女身旁后蹲下身,眼里尽是打探的意味:“那你有什么妙计?”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狗腿子又开始嚷嚷:“宋大人,小心有诈!”

    “一个丫头的话而已,听听又何妨。”宋大人有些烦躁地回道,他并未感到眼前的少女有任何修为,而自己乃是化神期修为,谅她也不敢做什么。

    在他带着一丝疑惑凑近的时候,花槿猛地双手环住他的腰,张嘴咬下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宋问一把捂住血流不止的耳朵,另一只手五指并拢,一个发力朝着花槿拍去。

    花槿满口鲜血地咀嚼着他的耳朵,双眼直勾勾盯着朝着自己而来的巴掌。

    她以为眼前半张脸都是血的男人会扇她巴掌,但是意料之中的刺痛没有传来,反而在他快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一股无名力量呼啸而来。

    嘭————!

    花槿整个身子被击出数米远,背部重重地砸到墙上,剧烈的冲击在她落下时直冲脑头,一股血水如同喷泉一样争先恐后地从嘴里喷溅出来。

    “不知好歹的小贱人,居然敢打宋大人,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要不是留着你有用,你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狗腿子冲上来狂扇了花槿十几个巴掌。

    但任凭他怎么拳打脚踢,花槿都没有再动一下。

    他掰开花槿的嘴,只找到被咀嚼成烂泥的耳朵。

    宋大人捂着耳朵,眼睛狠狠地盯着花槿:“罢了,走吧。”原以为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没想到只是个性子刚烈点的女人。这一次,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居然看对方柔弱便放松警惕。刚刚他那一掌用了七成力量,只保证她不死,至于以后还能不能站得起来,可完全看她造化了。

    两人走出牢房时狗腿子问道:“大人,是否需要多找一些人来看着,如今只有大牢门外有两个侍卫看守,可是不太保险?”

    宋大人满手鲜血地将一个造型奇特的锁锁住牢房:“无妨,束云锁乃是上等神器,除非用钥匙,否则大乘期的人都打不开。关押一个弱智儿是大材小用了。况且这样一个残废,就是现在为她指出一个逃跑的明路,她也不见得会听明白。”

    他带着怒气掀了一下衣袍后便远去。

    “大人高明。”狗腿子离开时不忘附和。

    ……

    花槿记不清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关节的骨头碎了,但比起现代科技的酷刑,这点疼痛并不算什么。她用右手撑起身,开始思考自己今天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她似乎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有着某种超自然的能力,穿着却又像古代人。

    她拿出刚刚从那个男人腰间偷过来的令牌,上面一个大大的“宋”字。花槿不知道这个令牌能做什么,权力有多大,但有总比没有好。

    “不管了,先逃走再说。”那一下好像伤到了脑袋,花槿现在精神有点恍惚。

    她忍住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向牢房门。

    “这就是那个老东西说的锁。”花槿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的装备,最后在头上摸到了一把簪子,她阴险一笑,“什么大乘期,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会怕你们这些封建迷信?”

    她将簪子伸进那奇形怪状的锁洞里捣鼓,这个锁果然很不一般,撬锁这种物理外挂似乎都奈何不了它。花槿一直坏手垂在地上,屏气凝神地跪在地上,冷汗如水一样从额头上落下。良久,“啪嗒”一声,锁开了。

    霎时间,花槿又有些脱力往地上倒去,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

    “草他娘的,看老子出去……咳咳,不拿把巴祖卡炸了你全家。”她虚弱地在地上爬行。一出牢房,身旁便是一片黑暗,她也没仔细打量周围的建筑,而是径直朝着远处唯一的一点光亮爬去。

    来到一个拐角处,花槿隐隐记得那狗腿子说过这前面有侍卫看守。花槿脑子一转,各种计谋争先恐后地浮现在脑海。

    “哈呼。”忽然,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传来。

    “……”

    花槿爬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两个看门侍卫在两边睡得正香。

    “…………”

    “噗呲!”一声闷闷的声音吵醒了右边的护卫。

    他睁开眼时便看到了一个满脸鲜血的少女将簪子插进另一个侍卫的太阳穴里,扒出来时喷涌的血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滑。血流进她的双眼,将眼白染红。

    她转头的时候,侍卫好似看到了恶鬼,整个人腿一软,跪下来就开始哭嚎。

    还没等他哭喊出声,一阵刺痛就从太阳穴传来。

    “一群自大又不认真工作的废物,非要老子给你们上一课。”

    花槿换上侍卫的衣服,又扯下了一把布料蒙住脸,随后往外面走去。一路上没碰到多少侍卫。这宋大人好像真的很看不起她。不过也是,一个弱鸡少女还能闯出天牢地网吗?

    但可惜,花槿内里的芯已经换了。若这个时代的人去到末世走一遭,就会发现眼前的人,是人人谈之色变,十二时杀手组织里,人称好战分子的第九钟。

    忆起当年,花槿浅浅笑了。

    她是二十岁被抓捕归案的,算算日子,她已经在牢里,待了一百年了。

    当年她被判的是什么呢?

    花槿边走边回想起法官说的话,记忆犹新。

    “十二时组织的第九钟,代号尽,本名花槿,犯有叛国罪,二十三起一级绑架罪,四十一起一级谋杀罪,十八起虐待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非法贩卖枪支弹药,一级抢劫,二级纵火,越狱,投放危险物质,扰乱公共秩序,妨害国境管理,危害国防利益,金融诈骗,危害国家安全,破坏金融管理秩序…………”

    “数罪并罚,服刑3015年。若不是死刑已经废除,像你这样唯恐天下不乱、极其歹毒邪恶、如同恶魔行走人间的魔头,被枪毙八百来回都不够。”

    “——三千多年吗?”花槿笑笑,思绪闪回到现在,“无所谓了,不过是一辈子而已。”

    花槿和一个擦肩的侍卫互打招呼,随后继续走着,仿佛一具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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