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首领,需要派人去处理吗。”

    肯修冷着脸给季礼遇端菜,弯腰往高脚杯里添梅子酒,语气阴沉冰冷。

    季礼遇低眉笑笑,似是有些无奈,半长不长的灰色头发遮住耳朵,冷白色光打在酒红色液体上,玻璃的透明和液体的通透感让它在灯光下呈现一种绚丽的宝石质感。

    “不用了,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声音柔和,细听还带着笑。

    他拿起杯子在嘴里抿了口酒水,梅子的清甜和蒸馏酒的浓烈混合而成的复杂口感滑过呛喉。

    “坐下来一起吃吧,酒很好喝。”他微微点头示意肯修坐下来。

    肯修一张脸拉的老长,闷不吭声坐在季礼遇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季礼遇,好像是有些愤懑不平。

    下一秒忽然站起身,椅子在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活似女鬼用指甲挠棺材板的声音,他紧张地大喊。

    “首领!!!”

    季礼遇这回没说话,他单手捂住嘴,血液顺着手指指缝留下来,手背苍白,鲜红的血流淌,有点像他刚刚喝进去的梅子酒。

    病又重了。

    他冲肯修摇摇头,整张脸只露出眼睛,眼周一圈因剧烈咳嗽泛着薄红,皮肤白皙到病态。

    肯修焦急的恨不得替首领痛苦,他的命是首领救的,他的一切都属于首领,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首领的生命衰竭,他再一次深深痛恨自己的没用。

    他举着药剂递给首领,眼里充满恳求。

    季礼遇接过药剂,在手下焦灼视线里随手扎进胳膊。

    他看着针筒里的白色半透明液体。

    没用的,先天性精神衰竭,只能暂缓,无法根治。

    不过确实好了一些,大脑都不阵阵发痛了,他想。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季礼遇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指缝间的血痕。

    “我无碍的,继续吃吧,难得放松一次可别被我饶了性致。”

    季礼遇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

    肯修坐回原位,上好牛肉口感丰富,可在他嘴里跟嚼蜡似的,一顿饭两人吃的索然无味。

    肯修自觉将餐盘撤下去,走之前担忧地看了眼浑身上下都写了“命,危”的首领,又想想星舰上那群觉得自己又行了的二蛋,只觉得。

    工作量又大了,哈哈。

    季礼遇习惯性走偏门去仓库看x-33,这是能直接攻击精神体的武器,星舰上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次护送的对象是它,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交易对象是当今陛下的次子,二皇子殿下。

    他忽然顿住,眼神注视着远处。

    你拔出叉子,尖锐与血肉相连处发出噗呲声,alpha脖间的血溅出老高,喷在你的脸上,迷住眼睛。你跪在地上无声流泪,泪水所及之处划出一道血色轨痕。

    季礼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满地狼藉中,少女站在血泊里。洁白的衬衫染上污垢,明明刚杀过人,眼神却那么纯粹无辜。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血腥、危险、美丽、脆弱,像盛开在深渊的白色月季,野蛮之地的遗落明珠。

    季礼遇的心在这极致对比中颤动,他露出一个惯有的、宽和的笑。

    “好巧,迟小姐。”

    *

    你静静注视着季礼遇,眼睫轻轻颤动,视线模糊。

    地面上血水延伸流动到季礼遇脚底,镜头拉长,血腥少女和病弱阴郁男分庭抗礼,一场无声的诡异奇遇。

    这个时候再装震惊就不太好意思了毕竟你是故意来堵他的,虽然确实有点出乎意料的狼狈和血腥。

    你看到季礼遇先是把视线挪到你脸上愣了几秒,然后又扭过头盯着地面上的尸体。

    季礼遇注视着地面上的尸体,他像是精神混乱的病者,思维缓慢,看了尸体好几眼才淡淡感慨。

    啊,死人了。

    对星际海盗而言,死亡是常事。

    衣衫凌乱独处的omega和醉酒alpha,用脚趾头都能想出前因后果,他甚至能想象出omega被困在角落里的神情是怎样由无助转向决绝最后拼死反杀的。

    季礼遇问:“迟小姐你还好吗。”

    死掉的是老二的人,他或许还要感谢迟小姐呢。

    你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他是在放屁,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呼吸急促,怎么看都好不到哪里去吧?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人独自在外远离故土的你只能屈服。

    你无力摇头,“我没事。”

    她的表情很平静,却透露着一种脆弱感。寄人篱下,姿态总是要放低些的,或许是这个原因。

    季礼遇听见一贯高傲的大小姐解释:“茯苓发烧了,没有人送药,他说会带我去拿,他把我骗到这。”

    你省略了一些细节,比如你还带着白茯苓,又比如这个地其实是你主动跑来的。

    季礼遇不在意这些细节,他甚至还在想。

    叉子似乎不太方便。

    他看了眼你手中的武器,浅灰色的眼睫忽闪忽闪,手心翻转,一把小巧的银色匕首出现在手中。

    他从腰间抽出自己匕首然后扔到你面前。

    他嘴角带笑,轻声说:“刀还是要更顺手些。”

    匕首很漂亮,通体银白,刀柄有一颗不大的红色宝石,很是耀眼。

    你很高兴,蹭的一下就扑到地上,以一种高贵优雅的姿态捡起匕首。

    匕首冰冰凉凉,刀刃锋利,握在手中很有质感。

    你说:“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哦莫,碰瓷还送装备,我将封你为头号大好人。

    你估摸着时间足够,试图用语言让首领知难而退,你说:“我去医务室拿药,不多打扰首领了。”

    路上到处是监控,你觉得季礼遇应该还没闲到亲手关押你的地步。

    季首领很懂礼,也可能是根本不在意你这个会爆金币的小虾米,你安稳告退。

    原路返回,路上你碰见了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监控死角处,他一把撞上了你,你低头,硬是从那张平凡的脸上看出几分熟悉的张扬。

    “……迟晋?”

    你小声做口型,黑发黑眼五官扁平的beta冲你做了个wink。

    你有些震惊,好奇地捏捏他的脸,双手从嘴唇移到下颌骨,终于在耳下摸到了一个不明显的凸起。

    “好神奇。”你赞叹。

    迟晋脸上浮现红晕,每一个微表情都做的生动且真实,你更震惊了。

    “居然连脸红都能反应出来,我还以为这是类似面具一样的东西,没想到这么真实。”

    “不愧是高科技啊。”

    你心动,很喜欢,试图扒下来披到自己脸上。

    迟晋挣扎,“你放手!”

    你不管不顾,遭遇袭击,被武力镇压,无奈放弃。

    你突然想起目标,放下了薅猫猫的手,伪装沉稳,想要挽回形象,“东西找到了吗。”你问。

    他点头,然后扭头就走,衣诀翩飞带起你鬓边的发丝。

    你把头发重新别到耳后,你俩就此别过。

    如果忽略掉迟晋那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背影,这实在是一个完美的□□团伙交接现场。

    简洁迅速。

    大概。

    你摸着良心略有迟疑。

    “茯苓。”

    你轻轻推了下那坨被子,很快一张捂得通红的脸露了出来。

    “我们该回去了。”你轻声说。

    白茯苓从床坐起来,他的头发被枕头压得乱蓬蓬的,几根发丝不安分地支起,相比平时要更柔软可爱一点。

    你去架子上拿药,医生不在,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架子上的药都是有数量统计的,你只拿了合理的信息素抑制剂、退烧剂和愈合贴。

    其他不该碰的囗囗药你看都没看。

    在此期间,白茯苓一直站在你身后没动,你撇了眼他手腕上的红痕和针尖的血迹,忍不住感慨。

    辣哦。

    白茯苓也看了下你的银白小匕首,你俩眼观鼻鼻观心,相视一笑,互相无视对方身上的伤口血渍,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走回牢房。

    晚上,你躺在床上突然惊醒。

    鼻腔被浓烈的信息素味淹得快要窒息,你僵硬扭头,白茯苓呆愣愣抱膝缩在你的床下,眼神迷茫。

    omega的脸上潮红一片,眼珠上蒙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极其浓重的青柠味铺散在空气中。

    白茯苓用那双通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黑色瞳孔看着你。

    “凌时,我的发情期提前了。”

    “ ……”

    我这该死的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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